昭陽徹底的長大了,她已不再是當(dāng)初納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一路上只管趕路了,倒是忘記了給小不點(diǎn)取名字了。
“我是九月份撿到她的,就叫她蘇小九好了?!?p> 昭陽給小九喂著羊奶,這孩子倒是什么都不挑剔,給什么吃什么!秦沐已經(jīng)給長安傳了消息,等昭陽休息幾日后便啟程回長安,如今昭陽已經(jīng)找到了,可秦沐卻越來越害怕昭陽還會再走丟。
晚間將小九哄睡著后,昭陽靠在秦沐的懷里,回想著她這幾個月的經(jīng)歷,仿佛就像是做夢一般。
“以前,我從來都不知道長安以外的百姓在遇到大旱后連飯都吃不飽,現(xiàn)在突然覺得自己每天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或許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便覺得對不起他們?nèi)绱说男量?。?p> “這天下之人都在為生計(jì)而四處奔波,他們求的不是有口飯吃,而是有一個溫暖的家,這家或許是四處漏風(fēng);或許是金碧輝煌;但唯一不變的便是真情,只要家人都在,家便不會散,情便不會淡。”
秦沐的話是他的真心話,他從未體會過有家的感覺,也從未像其他人那般可以活在陽光里。
他從小便生活在黑暗之中,摸不著光亮,也見不到光。唯一陪著他的一直是手中的那把劍,有些事他也是身不由己,言不由心。
“家是所有在外漂泊的游子最想回去的地方,可當(dāng)回去后家早已被戰(zhàn)亂毀了,找不到了,也拼不回來了。秦沐,我想擁有一個只有你和我的家,也希望全天下人都不受戰(zhàn)亂之苦,都有一個溫暖的家?!?p> 秦沐摸了摸昭陽的頭,嘆了口氣,繼而說道:“傻丫頭,只要有爭權(quán)奪利的人在,戰(zhàn)亂便不會停止?!?p> “那我們可以試著去改變這個世界,我相信總有一天天下會太平的,承平盛世,祥麟威鳳,這便是我想看到的太平盛世?!?p> 誰不想生活在太平盛世里,可這盛世需要有能力的人去改變,海晏河清遲早會出現(xiàn)在這廣袤的人間。
冀州的雨一直下個不停,雨打在雕花木褸的窗上,既清冷又壓抑。
雨水敲打在芭蕉葉上滴滴答答的,客棧里的小二忙著給住店的商客們準(zhǔn)備午餐,街上人影稀疏,只有幾個做完工著急回家的人往家的方向跑去,懷里還揣著給孩子買的熱燒餅,自己渾身都濕透了卻還將燒餅牢牢的護(hù)在懷里。
這大千世界,所有的人都在為民生奔波,不管自己掙的是幾兩碎銀,只要能使全家都不用餓肚子,那便是值得的。
只有真正體會到民生的不易,才會懂得物盡其用真正的含義。秦沐帶著小九和昭陽一路上從冀州出發(fā),直奔長安。
昭陽臨行前托人給穆金寄了書信,穆金接到書信后便放下了心來,她都走了半個多月了,這半個多月里,他沒有收到昭陽的任何書信,一直提心吊膽的,現(xiàn)下看她安全地返回了長安,他也就放心了。
大酈再次打敗了摩格,整個漠北漠南最屬摩格最為厲害,他們牽制著整個漠南漠北部,現(xiàn)在漠南漠北已經(jīng)脫離了摩格的控制,他們必須要找個靠山。
如今大酈是他們最好的選擇,漠北漠南部商量派出使者前去議和,周邊小國見漠南漠北已派使者前往,他們也紛紛派出使者前往大酈議和,宮中又開始準(zhǔn)備迎接各國使臣。
匈奴這次派出的是耶律承灝和穆金,整個大漠都向大酈俯首稱臣,但他們草原卻不會,如今前去長安只是為了試探大酈的國力。
耶律承灝隨是和楚晉辭沒有交過手,但他也聽說過這個人,他倒是希望能和這個人正面交鋒一次。
長安城里的驛館小二們都仔細(xì)的擦洗收拾了一遍,為了迎接各國使臣,皇宮的宮人們都開始打掃個各宮各處,倒是有點(diǎn)過年的味道。
蘇相上朝回府后,蘇青禾和昭陽兩個人在逗著蘇小九,小九在蘇家養(yǎng)了一段時(shí)間后,相比之前倒是胖了不少。
綁架昭陽的人全部被人殺了,背后之人查不到,蘇相已然知道那人是想用他的女兒和他談筆交易,就算他同意也沒有辦法,這爭奪儲君的陰謀已經(jīng)燒到了他女兒的身上。
這些腌臜污穢之事,他是不想讓他的兩個女兒看到,可如今有些人為了他手中的權(quán)勢和地位,竟將臟手伸向了他的女兒。
昭陽從小到大都被保護(hù)的很好,她就像是一只小白兔,沒有見過人心涼薄、世態(tài)炎涼,但蘇相能感覺得到昭陽長大了,她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軟弱愛鬧的小兔了。
他雖然心疼女兒一路上受了很多的苦,但這些苦難卻讓她成長了起來,這便是值得的。
楊淺淺本來可以在京城找一門好的婚事,可她卻被金錢名利所累,毀了她的一生。
蘇青禾將她是如何丟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昭陽,要是換做以前她定會找機(jī)會收拾楊淺淺,只是如今,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后,她反而沒有那么生氣。
她私下里還去找了楊淺淺,楊淺淺再見到昭陽后,心里是有愧疚的,她并不是壞女孩,她只是容易被他人誘騙而做錯了事。
“表姐,人生說長也不長,有些東西要是昧著良心所得到,你一輩子用著都不踏實(shí);有些錯誤犯了可以改正,而有些錯誤連更正的機(jī)會都沒有,你可明白我說的話?”
楊淺淺何嘗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只是在楊家時(shí)被欺負(fù)怕了,被輕視怕了,“我娘在楊家處處受氣,爹爹用情不專,那些姨娘們仗著給爹爹生了男丁,處處欺負(fù)我娘,連帶著我也跟著受欺負(fù),娘為了我能嫁個好人家跪求爹爹,可爹爹還是執(zhí)意將我嫁給吳員外做續(xù)弦夫人,你說是造化弄人,還是我就該嫁個糟老頭草草一生?!?p> “這天下還有比你更可憐的人,我走丟的這段日子里遇到過土匪打劫、挨過餓、看見過死人、受過欺負(fù)打罵,我知道這很痛苦,可我也沒有將這份痛苦轉(zhuǎn)嫁到別人身上,學(xué)會了愛人,別人才會真正的愛你?!?p> 善良是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明白,為何自己受了委屈還會義無反顧的去幫助別人,這世間從不缺少愛,但缺少將愛傳遞發(fā)揚(yáng)下去的人。
昭陽在郊外置辦過一處竹屋,她本想著等天下太平后,便和秦沐住在那里,但是她見不得有人回去受欺負(fù),便將那處宅子送給了楊淺淺,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昭陽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帶著個孩子會落人話柄,柳姨娘還年輕,便將這孩子記在了她的名下。
前段時(shí)間她一直病著,所有的人都認(rèn)為她可能熬不過去了,昭陽將自己小庫房的藥材全部搬到了柳姨娘的院中,沒想到吃著吃著病便好了起來。
這小九也特別會討柳姨娘的喜歡,有一個孩子在身邊,總的來說會增添很多的樂趣,也不會感覺日子太長。
各國使者還沒有到長安,蘇府卻發(fā)生了一件令全府顏面掃地的事,蘇婉音不知何時(shí)和陳熙混到了一處。
那日昭陽和蘇青禾被臨瓊郡主邀請去寶月樓,寶月樓是長安新開的酒館,聽說廚子做的菜和甜點(diǎn)特別好吃,她們便一同去了寶月樓。
而她們要點(diǎn)包廂時(shí),小二卻告知她們樓上被一位客人全部包了,臨瓊郡主本來就是一個不好惹的人,她祖上是開國功臣,她從小是被放在軍營里養(yǎng)著的,性子和男子一樣耿直,她要的東西容不得他人拒絕。
蘇青禾見狀便勸道:“郡主,既然樓上被人包了,我們改天再來吧!就不要難為店家了?!?p> “在整個京城我臨瓊的名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今日我偏要見一見是誰財(cái)大氣粗,敢擋本郡主和朋友敘舊。”
昭陽也拉著臨瓊不讓她胡來,臨瓊卻大搖大擺的走上了二樓,二樓有便衣侍衛(wèi),他們將臨瓊郡主攔在了樓上,臨瓊奪過其中一個人的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我乃圣上親封的臨瓊郡主,我看你們誰敢對本郡主出手。”
那些持刀的便衣侍衛(wèi)們接連往后退去,以他們的身份,怎敢和大酈的臨瓊郡主叫板。
臨瓊將手中的刀丟下,轉(zhuǎn)身推開門,入眼的那一幕讓她瞬間紅了臉,地上的衣服凌亂地丟在一處,蘇婉音衣衫半褪,活生生的一副春宮圖。
“你……你們……”
被人撞見了丑事,蘇婉音迅速地拿來衣服披在身上,這時(shí)陳熙的貼身侍衛(wèi)竇行跑了進(jìn)來。
他拿起桌上未喝完的酒聞了一下,便說道:“殿下,這酒中被人下了極重的春藥。”
陳熙看向蘇婉音,眼中冒著火,“你這個賤人,竟敢給本宮下藥?!?p> 蘇婉音見事情敗露,完全不顧自己的名聲,哀求道:“殿下,我只是太喜歡你了,你饒過音兒這次吧!音兒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能呆在殿下身邊,音兒可以不要名分?!?p> 蘇青禾怎會容忍蘇家的女兒在外如此的不知羞恥,她上前拉起蘇婉音,抬手便是一巴掌,蘇婉音左邊的臉都被打腫了,“還不帶你家小姐回去,還嫌不夠丟人的。”
外面吃飯的客人們都看到了蘇家小姐狼狽的一面,勾引當(dāng)朝三皇子被長姐發(fā)現(xiàn),這對以后蘇家女兒們的名聲都會受到影響,他們還要許婆家呢!
訂了婚的妹妹們在事發(fā)的第二天婆家都向蘇家退了親,京城的百姓們?nèi)嗽埔嘣频?,說蘇家未出閣女兒們的名聲都因蘇婉音的錯誤而有損。
蘇夫人勃然大怒,她是整個蘇府的主母,她有權(quán)處理后院的人,廳堂上蘇夫人、昭陽、蘇青禾以及各位嬸嬸都在,她直接請出了家法。
“蘇婉音,你身為蘇家長房的女兒,竟做出如此不知羞恥的丑事,連累了你的這些妹妹們,今日請出家法便是給你提個醒。”
蘇家家法是一條五米長的鞭子,而且懲罰人的時(shí)候是沾了鹽水的,一鞭子下去便能要了蘇婉音的半條命,蘇家長房夫人怎能忍受女兒受這么重的刑罰,她起身替女兒向蘇夫人求情,“夫人,音兒這次知道錯了,妾身已經(jīng)教訓(xùn)過她了,這家法就免了吧!她一個女兒家,身上留了疤會找不到好婆家的。”
蘇夫人臉上有些怒容,“她還想找個好婆家,在外面做出那等丑事,名聲都臭了,哪個人還愿意娶她,既然嫂子教育不好女兒,那我便替你好好教育教育她,省得以后闖出更大的禍?zhǔn)聛怼!?p> 皮鞭落在了蘇婉音的身上,一鞭子下去,她的后背便皮開肉綻的,蘇婉音的眼中除了眼淚,還有滿滿的恨意,她心中暗暗發(fā)誓,總有一天她會將今日羞辱她的這些人都踩在腳底下,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