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松仁金絲月餅
地府深處,一片幽暗的密林里。
清泉手里握著僅剩半截的細(xì)劍,它正在尋找自己下一場戰(zhàn)斗的目標(biāo)。
不知為何,它無時無刻都覺得自己很餓,也很虛弱,還很需要陰氣。
最近幾天那個叫陳仁的主人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所以清泉暫時還不敢問他索取陰氣。
直覺告訴它,那個主人死了,自己也會消失。
“咚咚咚”
極其富有韻律的僵尸蹦跳聲在背后響起,清泉還未回頭,身子已經(jīng)往后沖了過去。
靈巧的骷髏身形一錯,就讓開了僵尸揮舞過來的雙手。
緊接著清泉仿佛世間最好的廚師一般,每一劍下去,就能從僵尸膝蓋上切下一片薄肉。
地府沒有日升日落,也沒有春夏秋冬,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妖魔,以及永恒不止的猛烈罡風(fēng)。
不知過了多久,巨大的僵尸終于被削斷了膝蓋,它嘴里狂噴的尸氣對清泉沒有任何影響,不過它摔倒前的奮力一搏,還是揮斷了清泉的幾根肋骨。
將手中細(xì)劍插進(jìn)僵尸的心臟以后,清泉開始吞噬僵尸的陰氣。
不同于陳仁的吸納陰氣儲存于自身,清泉是更為直接的吞噬,用作整體成長的營養(yǎng),就像人餓了要吃飯一般,吃下去再消化到全身。
吞噬完僵尸的陰氣,清泉渾身陰氣涌動了一下,眼眶中的幽冥之火比剛才明亮了一些。
骨骼上那些破裂的舊傷開始緩慢恢復(fù),剛才斷掉的肋骨也緩緩長了出來。
正當(dāng)它感覺自己實力又有提升時,地面一陣翻涌,一只人膿從地面的縫隙里鉆了出來。
看著人膿身上翻滾的蛆蟲長袍,清泉沒有任何的退縮,又展開了自己的下一場戰(zhàn)斗。
它不知道對面那個主人整天都在做些什么,明明只有無盡的戰(zhàn)斗才能變強,他卻每天都在沉迷于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不思進(jìn)取’的陳仁此時正在搜刮自己的戰(zhàn)利品。
抹上了徐鴻飛死不瞑目的雙眼,他又手腳麻利的拆下了他身上的包裹。
入手很沉,包裹里還有清脆的銀兩碰撞聲。
“嘖,不愧是關(guān)系戶。”
漆黑的布包里,足足十錠大紋銀,每錠都是二十兩!
其余的倒只是一些隨身物品,義不容辭的把這足足二百兩銀子貼身藏好,陳仁念起了召喚清泉的陰契咒語。
這次清泉卻沒有及時回應(yīng)自己,過了快一刻鐘,陰契通道才緩緩浮現(xiàn)。
清泉剛跨出通道,陳仁立刻提起徐鴻飛的尸體丟了進(jìn)去。
看著通道里連血霧都沒炸出一滴,就湮滅得無影無蹤的尸體,陳仁暗吞了一口口水,回過頭來打量起了清泉。
這清泉呆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在那邊好像時時刻刻都在干架一般。
相比較昨晚見面的狀態(tài),它此刻顱骨上被干了一個大洞,手指骨少了三根,昨夜里那把細(xì)劍也不見了。
陳仁低頭看了看,把地上徐捕快的遺產(chǎn)鋼刀遞給了它。
清泉也沒拒絕,伸出一只骨手接過鋼刀后,回身打開陰契通道又跨了進(jìn)去,不過遞給它的鋼刀卻被一股無形之力刮落了下來。
“這莫非就是空間法則?”
不明所以的陳仁撿起地上的鋼刀,找了個角落埋好,才騎著馬往小鳩村趕去。
還是得去修整一下,不然這馬可挺不到帶自己回劍城。
騎馬順著官道一路漫步而行,這還是穿越過來這么久,陳仁第一次有時間慢下來欣賞周邊的風(fēng)景。
正當(dāng)他搜腸刮肚的想要從墨水不多的肚子里,搞出幾個形容詞來形容一下周邊的風(fēng)景時。
倏地一陣悸動順著他跟清泉的鏈接傳遞了過來。
“清泉出事了?”
陳仁剛明白過來,一道需要陰氣的意識就從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傳遞了過來。
就在他剛同意的瞬間,渾身的陰氣就猶如開閘的洪水一般,片刻間就被吸食了個干干凈凈。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能吃了嗎?”
腦子里最后劃過一道念頭,陳仁眼前一黑,就從馬上直挺挺的摔落了下去。
等到他緩緩睜開雙眼時,已經(jīng)不知道過了多久。
感受到額頭上傳來的陣陣溫暖,陳仁一個翻身就蹦了起來,順手去腰間撈刀,卻撈了一個寂寞。
幸好,腰腹間的重量感告訴他,貼身收藏的銀子還在。
“孩子你醒了?”
陳仁目光如電的往這道聲音看去,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嫗。
看著陳仁這個反應(yīng),老嫗連忙放下手中的湯藥碗:“哎唷瞧瞧我這記性,你們捕快都是身不離刀的。”
說罷老嫗就轉(zhuǎn)身往隔壁房間走去,片刻間就抱著陳仁的鋼刀走了回來。
接過老嫗遞過來的刀,陳仁依舊是滿臉的戒備。
只因為他不知道躺了多久,身體里的陰氣已經(jīng)緩慢恢復(fù)了一些,透過戮鬼之力,他能看到老嫗身上淡淡的鬼氣。
“早上的時候,我去村外摘蘑菇,回來的路上就看到你躺大路上了?!?p> “我呀,人老了又背不動,還是回村里讓隔壁的趙老頭兒拉著牛車去把你拖回來的。”
“哎,對了,你的馬也給你牽回來了,我生怕跑了你問我要,給你關(guān)在豬圈里呢?!?p> 這老嫗也不曉得是不是太久沒人陪她說話,陳仁收刀入腰的時候,她已經(jīng)接連不斷的說了一堆。
“謝謝老嬤嬤了?!毖哉Z間雖是道謝,陳仁卻一點沒有放下戒備,直到他目光移到老嬤嬤放在桌上的湯藥碗時,長刀出鞘一寸。
這湯藥碗里居然也有一股鬼氣!
“真好,你耍刀的樣子跟我那孫兒一樣好看?!?p> 看著老嬤嬤渾濁雙眼中的慈祥目光,又審視了一下她身上的鬼氣,陳仁最終還是把出鞘的刀鋒又推了回去。
這老嬤嬤身上的鬼氣很淡,并不像是什么惡鬼的樣子。
“哦?那老嬤嬤你的孫兒呢?”
聽到陳仁這么一問,老嬤嬤看著陳仁身上的捕快服,臉上瞬間綻放出了一種耀眼的光芒。
這種光芒,就跟老頭兒遞給自己蔥油肉餅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那孫兒啊,跟你一樣,在城里當(dāng)捕快呢,逢年過節(jié)都會回來看我,上次回來還給我?guī)Я艘淮蟀嘛灐!?p> 說話間老嬤嬤轉(zhuǎn)頭走回了正屋,邊走邊說:“那可是松仁金絲月餅?zāi)兀⒆觼?,我給你掰點嘗嘗?!?p> 這才六月,隔著中秋還有兩個月,吃什么月餅?
陳仁有些疑惑的跟著走了兩步,就見老嬤嬤從箱子里取出了一塊汗巾包著的物什。
隨著老嬤嬤一塊一塊的翻開汗巾,幾塊早已生霉的月餅被她翻了出來。
皺眉看著月餅上的霉斑,陳仁遲疑著開口:“這...老嬤嬤,這怕是不能吃了吧?!?p> 哪成想聽到陳仁這句話,老嬤嬤瞬間滿臉的不悅,
“你這后生,我還能騙你不成,這可是我那孫兒從城里給我買回來的,松仁金絲月餅!五十文一個!”
老嬤嬤恨恨的瞪了陳仁一眼,才仿佛收斂什么稀世珍寶一般,又把那幾塊生霉的月餅包了回去。
看著老嬤嬤輕柔的動作,陳仁只得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要是再說兩句那月餅的不是,這老嬤嬤估計就要跟自己拼了。
“老嬤嬤,您那孫兒叫什么名字,您救我一命,等我回了衙門,怎么也得請您那孫兒吃酒才行?!?p> 一提到老嬤嬤的孫兒,她臉上立刻又轉(zhuǎn)陰為晴,滿臉的欣喜,
“我那孫兒啊,叫徐鴻飛,這名兒一聽就是干大事兒的,小伙子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