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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遇記

第四章.阿遠擇婦

木遇記 孤客三人 3327 2020-11-26 09:46:14

  一進院子,正房三間,中間堂屋,左右各一間屋子。正房左手是灶房,右手一間廂房。

  靠院墻一棵棗樹,樹下不大的地方種了些家常的菜蔬,月光下,仍可看出青青郁郁。

  開門的動靜似是驚動了人,東屋傳來一婦人的聲音,“是阿遠嗎?”

  “哎!娘,我回來了?!?p>  阿遠轉(zhuǎn)頭看阿木,心里嘆氣,自己帶了這么個人回家,娘不知道該如何數(shù)落自己呢。

  阿遠向堂屋走去,阿木緊跟其后,屋內(nèi)一張長長高案正放堂中,其上放置些雜物,下面一張八仙桌,桌兩側(cè)各一張長凳。

  堂屋不大,一案一桌就占了大半。

  右手邊一棉布門簾,阿遠掀簾入內(nèi),阿木也走進去。

  屋內(nèi)東側(cè)靠墻一張木床,上面半倚著一四五十歲的婦人,半白頭發(fā),腿上蓋著被子。

  看到阿遠,婦人眼里溢出笑,“今兒回的晚了,可是衙門里活多?呀,怎的滿頭滿臉的汗,快擦擦。灶上還有兩個饃,熱熱趕緊吃吧。咦,這是?”

  看到阿遠后面跟著一個年輕小子,身量比阿遠略矮點,臉瞧不太清楚,正猜這人是誰,就聽兒子開口介紹。

  “這是,阿木,姑娘,今日暫住家中一日?!?p>  阿木連忙上前,抱拳躬身問好。

  阿遠娘聽到是姑娘,心里暗暗一驚,正直起身子打算仔細瞧瞧。

  卻見自己兒子對那姑娘道,“我先帶你去吃飯,吃完早些歇息?!闭f完,便當頭出了去。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那姑娘又一躬身抱拳,一句“叨擾了,告辭”,兩人便都沒了身影。

  阿遠娘一肚子的話還沒問出口人就都出去了,只得氣的拍了兩下床板,“這小子!”

  阿遠帶著阿木簡單吃了飯,略遲疑了下,最終還是帶她進了西廂房。

  他給阿木抱來了被褥,又提了灶上的熱水,便自己回了正屋。

  阿木自己收拾好了床鋪,簡單洗漱了下,便歇息了。

  阿木睡的倒快,阿遠卻被他娘逮著問東問西,姑娘哪來的,為什么住咱家,可否婚配。

  阿遠本不愿多說,可架不住老娘一句接一句地盤問,只得將今日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阿遠娘聽了,提的心頓時落了肚。

  第二日一早,阿木早早就醒了,聽到外面有了動靜,方才起身。

  走到院中,見阿遠正在灶間忙著,便也進灶間要幫忙。

  阿遠略略愣了愣,也不說話,指了指灶臺后,示意她燒火。

  兩人搭檔著,煮了飯,蒸了幾個饃饃,又燒了菜湯。

  阿遠娘聽著外頭的動靜,知道兩人準備出門了,忙喊了阿遠和阿木進來。

  屋內(nèi)光線昏暗,阿遠娘一臉笑意地看著走進來的阿木,連忙拍拍自己床邊,“姑娘,這邊坐?!?p>  待阿木坐下,拉起阿木的手,細細打量著面前的姑娘。

  見她衣著打扮依舊同男子一般無二,可面上卻細白如玉,長眉入鬢,一雙星目清澈見底,鼻梁高挺,兩片微翹的紅唇帶著點俏皮。

  真真是個英氣十足的孩子,怪不得哪些個大老爺們眼瞎地將她錯認。

  阿木娘摩挲著阿木的手,摸到手心的繭,暗暗點了頭。

  “姑娘昨日住的可好?缺什么跟大娘說,咱們家雖不富裕,但是進門就是客,別跟大娘客氣?!?p>  “多謝大娘,一切都好,昨日匆忙,還沒多謝大娘收留?!?p>  說完,阿木起身,躬身給床上的阿遠娘施了一禮。

  阿遠娘臉上的笑又真切幾分,趕忙拉住她的胳膊,嗔道,

  “這孩子,客氣什么,你是阿遠帶家來的,上門皆是客,阿遠和大娘當然要好好照顧你,你就安心住著,缺什么,就跟大娘說,大娘讓阿遠給添上?!?p>  阿木有點受寵若驚,立刻道,“多謝大娘,不缺東西的,阿遠安排地很妥帖?!?p>  昨日縣令大人見到她畏懼的神情,其他衙役也當她一副燙手山芋的樣子,她看得仔細。

  可自己一時也沒更好的法子,只好厚著臉皮求個地方落腳,不成想這阿遠娘不僅不嫌棄她,還讓她安心住。

  一時間,阿木感動非常,也恨不得自己能拿出些什么來好回報一二。

  阿遠娘似看懂了她的心思,笑著拍拍她的手。

  “我們家啊,就我們孤兒寡母兩人,阿遠雖是我兒子,可卻是個悶葫蘆,性子是個老實的,我摔了腿,動彈不了,這家里不知道有多冷清?!?p>  “你要是不嫌棄,大娘只盼著你能多住些日子,陪我說說話,我這心里高興,說不得還能早點下床呢?!?p>  阿木忙不迭地點頭,“大娘大娘,你放心,我回來就陪你說話?!?p>  阿遠娘聽了這話,臉上笑的更深了。

  自家跟縣里大多數(shù)人家不同,這山坳里大多數(shù)都是幾十年前逃避戰(zhàn)亂的流民,大字不識一個。

  自家公爹雖也是逃難過來的,可是實實在在的讀書人,自己帶著兒子和孫子讀書。

  因著這緣故,公爹和丈夫出門都被人尊一聲先生,在這烏縣,能被稱為先生的,那可不多!

  自己兒子讀了好幾年的書,寫了一手的好字,長的又斯文,再加上又有些家底,因而她挑媳婦的眼光就高了些,一心想給兒子也找個識文斷字的。

  誰知公婆接連去逝,丈夫緊接著又生了病,家底一點點耗光,最終也沒能留住性命。

  待兒子出了孝,家里除了那幾間房,什么都不剩,還倒欠了二十多兩的債。

  兒子懂事,閉口不談親事,不光頂了他爹在衙門里的缺,還在外面接些抄寫涂畫算賬的活,指望著早些還了債。

  她雖想娶媳婦,可確實拿不出娶媳婦的錢來,只得隨了兒子。

  好在兒子爭氣,她自個兒又幫人洗補,做幫工,母子倆總算還了欠下的那些個債。

  雖說手中還沒積下什么錢來,可兒子的親事好歹能提上日程了,不過也終究是被耽擱了。

  雖說烏縣的男兒成親皆晚,可到她兒子這歲數(shù)的,確實也不多!

  年紀相當?shù)墓媚镌缇蜕鷥河?,這會子還未出嫁的,少之又少,好容易有合適的,不是這個身體不好,就是那個名聲不好。

  她雖著急,可也沒法子,只得安下心來四處打聽。

  眼下突然冒出這么一個姑娘,長得英氣不說,還識文善武,真真是合了她心意!

  要知道就是夫子家的閨女那也是個睜眼瞎!

  這以后跟他兒子一文一武,生的孩子也定是個能的。

  性子雖說直愣了些,可她瞧著卻是個好的,懂禮不說,也知道感恩,可不是那些個沒良心的。

  再說,那一手的繭子,就知道是個能吃苦的!

  早上聽著兩人干活,估摸著也是個手腳伶俐的。

  日后多見見世面,再有她在旁邊看顧著,總會知道輕重的。

  只一條,無父無母的,但想到她家阿遠的祖父母和爹都去了,她也活夠了,也就不忌諱了。

  至于沒有嫁妝,那也沒關(guān)系,那聘禮是給多少就能帶回來多少,也不算吃虧。

  就是年紀差的有點大,瞧著身子,生養(yǎng)還是要過個一兩年,也不知到時娃兒像誰。

  阿遠娘越想越合適,越想越遠,真是送上門的媳婦!

  阿遠瞧著她娘盯著阿木笑的瘆人,心里不安,打發(fā)了阿木先出去,自己留了下來。

  聽了他娘的打算,阿遠嚇得魂沒飛了。

  他壓著嗓子說:“娘,她一腳就把七哥給踹飛了,我,我不要?!?p>  他娘笑著拍了他一下,“傻兒子,這女人啊,做了男人家的媳婦就不一樣了,要踹也是踹別人,怕什么!”

  阿遠還想勸她娘,奈何她娘一副篤定的神情,便歇了心思。

  反正這人找到玉環(huán)也就走了,她娘總不能跟在后頭去追人。

  于是,也不多話,出門喚了阿木一起上衙去了,留著她娘一人尋摸著怎么把這個兒媳婦哄到自家兒子手里。

  阿遠和阿木到了縣衙,阿遠進去當差,阿木正要跟著進去,門子連忙攔住她。

  “姑娘,姑娘,你昨兒可是答應了的,可不能再闖了,不然咱們大伙兒要受罰了?!?p>  阿木正要問他們要受什么罰,就見那師爺背著手,慢悠悠地從里頭出來了。

  師爺本就是來阻阿木進縣衙的。

  從昨日回到二堂,細琢磨后,他便一直提心吊膽。

  一怕這人來歷不明,給烏縣帶來什么災禍,二怕這人性情不定,恃武凌弱,為害鄉(xiāng)里。所以,一早,便候在大堂了。

  見到阿木,師爺笑瞇瞇地上前招呼,“阿木姑娘倒是早!”

  “師爺早!”阿木回了一句,便不多話。

  昨天師爺問東問西,還打聽婉姨和啞伯,顯然跟查賊人沒關(guān)系,阿木對此很是不滿,可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對。

  她最是推崇行俠仗義,為人坦蕩的白衣公子,也自覺世人當如同那白衣公子一般,事無不可對人言,所以對師爺拐彎抹角地打探很是不喜。

  現(xiàn)下看到師爺,本能覺得他又要來問話,便緊閉著嘴。

  師爺見她那緊抿嘴巴,一副戒備的樣子,就差用兩只手捂著嘴,不由地暗笑:還真是個孩子!什么都寫在臉上。

  原本還想多聊兩句,便歇了心思,直接說起正事。

  “小老兒來,是有一事需得跟阿木姑娘說?!睅煚?shù)椭^,故意不看阿木。

  “師爺請講!”阿木言簡意賅。

  “我知阿木姑娘武藝高強,來去自如,小小縣衙人手加一起怕都不能傷姑娘分毫。”

  說到這,師爺抬起頭,兩眼如炬,緊盯著阿木,繼續(xù)道,

  “但請阿木姑娘記住,為人行事切不可肆意妄為,若仗著一身武藝為非作歹,禍害鄉(xiāng)民,小老兒就是拼上全衙上下十幾人的性命,也定要將你捉進大牢?!?p>  阿木本想開口說自己才不會干這種事,可師爺那緊盯著自己的眼,似有利箭蓄勢而出,她雖不懼,可還是開口保證道,

  “師爺放心,阿木習武一為健體,二為明志,斷不會做出違心違徳之事。”

  師爺一直盯著她的眼睛,半晌未開口,眼前的姑娘眸子清澈見底,面上也鄭重,一直緊繃的弦這才松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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