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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遇記

第十章.弒父鄭七

木遇記 孤客三人 3337 2020-11-29 10:23:05

  第二日一早,阿木跟著阿遠去了衙門。

  這次門子總算沒有再攔。

  一進大門,就見著師爺站在廊下望著他們,看他們進來了,微微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了。

  阿木望著離去的師爺,又看向加快腳步的阿遠,站在廊下等著張魯。

  她現(xiàn)如今是張魯手下的一名小捕快,聽候張魯?shù)恼{(diào)遣。

  張魯昨日已被師爺留下好生叮囑了一番,主要目的就是讓讓阿木見見世面,再跟她說說這衙門里頭的規(guī)矩。

  等來了張魯,沒有意外地跟著他們繞了一圈,又回到了昨日的茶館,照舊一壺茶,一盤瓜子。

  阿木問:“張叔,你們每日都在這茶館么?你們不是要捉賊拿贓鋤強扶弱的么?!?p>  張魯笑了笑,還沒開口,旁邊鄭七嗤道:“你一個什么都不懂的丫頭,仗著會些拳腳就真當自己是捕快了?”

  這鄭七正是那日第一個被踹倒的,后又幾次開口說話的瘦高個。

  他覺得自己被一個女人踢出去傷了臉面不說,身上的傷到現(xiàn)在也咝咝作痛,心中對阿木一肚子氣,才再三出言諷刺。

  今早聽說這女子竟被師爺邀了做衙役,當捕快,心里更是不平。

  馬大力不知道他的心思,覺得他說話有些難聽,張口便維護起來,

  “阿木身手確實好,七哥你那日不是也被阿木踢倒了嘛,還在家躺了半天?!?p>  聽得此話,鄭七面上蹭地紅了一片,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身手好就行了嗎?那她身手好怎么不去做縣令,去做知府去。咱們這地兒怕是容不下這尊大佛呢!”

  馬大力覺得莫名,正要回嘴,張魯連忙上來圓場。

  “好了,不管怎樣,現(xiàn)下都是一處做事,都少說兩句?!?p>  又轉(zhuǎn)頭對鄭七低聲喝道:“老七,你一個大老爺們,還跟一孩子計較,也不覺得丟人。阿木身手好,大家都有目共睹。至于當捕快,同僚中有身手好的,我們大伙也沾光,畢竟以后一起日子還長著呢。”

  鄭七聽了也不理,身子一轉(zhuǎn),自顧自地端著茶碗喝茶。

  阿木見張魯出頭,便又坐回了凳子上,只兩眼灼灼地盯著鄭七。

  這鄭七三番兩次出言不遜,自個兒雖應(yīng)了師爺,不能恃武凌人,但也不能平白無故地被人欺到頭上還當作不知,她就等著他再挑釁一句,立刻將他揍成豬頭!

  張魯瞧著她那樣,無奈搖頭,拉著鄭七到一旁開解去了。

  馬大力渾不在意,自顧自地一邊嚼著豆子,一邊往嘴里倒水。

  朱玉向來心眼多,他瞧著阿木的樣子便覺得不好,有心替鄭七緩和。

  他便搗了搗阿木,小聲道,“你別跟七哥計較,他昨兒摔的不輕?!?p>  “嗯。”阿木不置可否,半晌才道,“可他三番兩次地辱我,我可都記著呢,有仇不報非君子!”

  朱玉聽了這話,笑了,道,“昨兒你一上來就把他揍成那樣,照你這么說,七哥得先找你報仇不是?”

  “我不攔著,讓他盡管來?!卑⒛竞敛辉谝?,兩眼依舊盯著鄭七。

  “誰能是你木大俠的對手?滿縣城都找不出一個來!昨天那可是一人力戰(zhàn)咱們整個縣衙??!你說,誰還跟來找您來報仇?七哥氣不過,你總得讓他發(fā)泄發(fā)泄,發(fā)發(fā)幾句牢騷,就當是他在報仇不是?木大俠?”

  阿木被那兩聲木大俠喊的心里開花,繃著的小臉剛要咧嘴,想想大俠可沒嬉皮笑臉的,便又將笑憋了回去,木著個臉道,“那行吧,我姑且不跟他一般計較?!?p>  朱玉見她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偏面上還繃著,早已在肚里笑了幾個滾,便也裝個一本正經(jīng)地道,“木大俠大仁大義,在下佩服!佩服!”

  朱玉見阿木不再盯著鄭七,心下放松,便想替他二人緩和緩和,于是又給阿木添滿茶,接著道,

  “七哥是個苦命人,心性跟旁人不同,說話行事難免激憤了些,但我跟你保證,他真是個好人,古道熱腸,嫉惡如仇。衙門里但凡有什么事,甭管臟活苦活,他都是第一個上。平日更是仗氣,誰家里有事,都會幫忙,我們大伙都服他,待過些日子,等他接受你了,他自然待你跟咱們一樣了?!?p>  阿木聞言,撅嘴道,“這是為何,難不成我是不是衙役捕快還要他承認?那我可要去找?guī)煚攩枂?,這烏縣縣衙到底誰做主!”

  朱玉心下一驚,這姑奶奶怎么翻臉比翻書還快!

  轉(zhuǎn)頭見鄭七和張魯還在說話,沒注意這邊的動靜,倒是一旁的大力看了過來,連忙擺手示意他繼續(xù)吃他的豆子,把凳子朝阿木方向挪了挪,壓著嗓子道,

  “哎哎哎,我把你當妹子這才掏心掏肺地跟你掰扯,你怎能歪曲我的話,要讓師爺和七哥知道了,我可沒嘴說理去了?!?p>  阿木嘻嘻一笑,“那你跟我說說,他這人到底為什么這么刺兒頭一般?!?p>  朱玉有點為難,他看了眼阿木,臭丫頭,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

  他見阿木一直盯著他,心里一嘆,罷了罷了,七哥的事,自己不說,過些日子,她鐵定也打聽出來,與其從旁人嘴里說,不如自己說給她聽。

  想到這,朱玉便也不急了,坐直了身子,慢慢開口道,

  “七哥的事城里沒人不知,可大伙從不當七哥的面提這些事,我今兒說了,你也得給我個保證,日后別在七哥面前說起這些事,就當可憐他,給他留個面子吧?!?p>  阿木本沒真想打聽別人陰私,只她聽朱玉話里話外的意思,鄭七這性子跟他經(jīng)歷有關(guān),這才起了好奇,讓朱玉說給她聽。

  可這會兒,聽朱玉說的話,她倒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覺得自己使計詐人隱秘,當真非君子所為!

  阿木臉都紅了大半,正想讓朱玉不用提這事了,就聽他在一旁已經(jīng)開口說了起來。

  “七哥本不是衙役。他爹家里窮,三十多歲還未娶妻,后花了一兩七錢托人從外頭買媳婦,買回來的就是七哥的娘。”

  “他娘小時生病,瘸了腿,她爹娘待她不親,哥嫂也嫌她拖累,動輒打罵,有回打得厲害,跌到了地上,又傷了一只眼,這下子更沒人要了,一直留在家到了二十四五,才被她爹娘賣了出去?!?p>  “七哥爹見他娘那模樣,當即就要退回去,誰知那中人早跑了,他爹一來沒錢再買媳婦,二來,他娘苦苦哀求,便將他娘留了下來。”

  “雖說留了下來,他爹卻將他娘當牲畜使喚,日夜干活不說,連屋子也不讓進,只讓他娘住灶屋,睡柴堆,還動輒打罵。他爹愛喝酒,喝醉了,打得更厲害。后來?!?p>  “后來有了七哥,待七哥大了些,每回他爹打他娘,他便護著他娘,他爹是個狠人,見七哥護著他娘,連著娘倆一起打,而且打得更狠,七哥小時常被揍的鼻青臉腫,厲害的時候連腿,胳膊都折過?!?p>  “街坊鄰居有時替他們報官,官府來了人,他老子就收斂些,官府的人一走,打得就更厲害了。七哥那時還小,自己到縣衙,說要當捕快,這樣,他爹再打他娘的時候就能把他爹抓起來?!?p>  “后來怎樣?那惡人可還在?”阿木聽的拳頭攥的緊緊。

  “那時候縣令還是以前的縣令,哪會管他這事兒,再說,官府里衙役小吏一個蘿卜一個坑,哪能說進就進。七哥一直求,直到來了這胡縣令,師爺看他可憐,正好上任縣令離任,帶走不少人,這才讓他進來做個雜役?!?p>  “那他爹還揍他嗎?”阿木追問。

  “還是揍,他爹那人,不過好在七哥當了雜役第二年他爹就死了,說是喝醉了酒,跌河里淹死了。”

  朱玉說到這兒便停了話題。

  阿木松開攥緊的拳頭,漫不經(jīng)心地道,“我以后不跟他計較了。”

  朱玉自個兒也在為鄭七的過往唏噓,聽到阿木這么一說,頓時來了精神,“真的?”

  “真的,他太可憐了,我不欺負他?!?p>  “我就知道阿木你是個好孩子!”朱玉真心實意地夸道。

  “誰是孩子?我現(xiàn)在是捕快了,你剛才還叫我大俠呢!”阿木急了。

  “好,好,是我說錯話了,給木大俠陪個不是!”

  朱玉裝模作樣地抬抬手,一臉戲謔。

  阿木還氣,見他不誠心,更來氣。

  “他爹不是淹死了吧?”阿木眨了眨眼,問。

  朱玉臉上的笑便僵在原地,不自在地端起茶碗,“小丫頭知道什么,不是淹死的還能怎么死的,大伙都看見他飄在河里的。”

  “書上說的,趁著醉酒,把人推到河里,人不知鬼不覺?!卑⒛緭u頭晃腦,“你說他爹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朱玉這下真是嚇著了,“別亂說話,可會要人命的?!?p>  說完還心虛地看了看鄭七那邊,又道,“你以后少看話本子,那都是騙人的,就你還當了真!”

  阿木心里不以為然,“你告訴我真話,我便不亂說?!?p>  朱玉連忙擺手,“去,去,去,你朱哥說的都是真話?!?p>  “那你心虛什么?我要是他,有那樣的爹,早這么干了,你說是不是。”

  朱玉被她越來越離譜的話嚇得心驚膽戰(zhàn),看她還一副繼續(xù)深究的樣子,連忙低聲道,

  “這事絕不是你想的那樣,七哥再怎么樣也不會干這種事,他是個可憐人,你別讓他背上官司?!?p>  說完,見阿木一臉古怪地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話都說出去了,恨不得抽自己兩下。

  阿木卻在一旁悠哉地嗑起了瓜子。

  朱玉為了描補,便拉著問她都看了什么話本子。

  提到話本子,阿木來了興致,拉著他連帶著馬大力,一起跟他們講白玉公子仗劍走天下,青天老爺辨忠奸懲惡霸,忠義狐妖三救書生。

  朱玉一邊聽,一邊笑,他就說這人看起來什么都知道一些,卻又知道的是是而非,原來出處在這兒呢。

  三人說的熱火朝天,說話聲也越來越大。

  張魯看了,笑著搖了搖頭,而鄭七卻更是對阿木看不上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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