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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遇記

第十九章.怪人李嫂

木遇記 孤客三人 3206 2020-12-04 08:00:00

  朱玉帶著人將里里外外都修修補補了一番,直到太陽西沉,這才帶著小五出門,留著阿木自己再收拾。

  阿木也沒什么可收拾的,待鎖上了院門,便從朱玉送來的東西中拿出了米,熬了粥,又用豬油炒了盤青菜。

  見那李婆子屋里依舊沒有動靜,便隔著門,喊了起來,“李嬸李嬸,我是阿木,租你房子的阿木,現(xiàn)住在西屋?!?p>  屋內(nèi)寂靜如初。

  阿木接著喊,“李嬸李嬸,我做了飯,咱倆搭個伙,一起吃吧。”

  說是搭伙,阿木知道那李嬸沒了租金,便已經(jīng)斷了糧。也不知師爺有沒有將房錢給李嬸。

  房內(nèi)依然不動聲色。

  “那我進來了???”

  阿木說完,也不等回答,徑自推門,門竟是鎖上了。

  這下沒轍了。

  阿木回到灶間,轉(zhuǎn)了一圈,沒有地方可以坐下來吃飯,想了想,便跑回自己房里,將那修好的桌子拖了出來,放到了堂屋,并著那凳子也一起放置到外面了。

  她留了一半的粥菜在鍋里,自己將那另一半端到堂屋,慢慢地吃了起來。

  周圍一片寂靜,似又回到了山上,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飯,吃的滿院光輝凈撒。

  阿木在灶上洗碗時,感覺背后有目光,轉(zhuǎn)頭一瞧,門口立著個人影,消瘦如柴。

  阿木本能地抹向自己的腰間,接著又松了手,喊道,“李嬸?我是阿木,我給你留飯了,快來吃呀?!?p>  門口那人背著光,看不清面上,只是不答亦不動。

  阿木快速地將鍋里的殘水用竹把掃到盆里,又擦了擦手,正準備上前去,就見那人走了進來。

  燈光下,頭發(fā)胡亂地在腦后挽了個髻,上頭竟看不見丁點兒黑絲,泛黃的面皮松垮無光,額上面頰上都是長長短短,深深淺淺的紋路,讓人不禁想去撫平。面相雖老,可五官依舊能看出舊時風(fēng)采。

  老張說的沒錯,舊年確是個美人,奈何時光催人老。

  阿木眼見著李婆子走進,卻不說話,只拿了瓢,舀了水,將手里的一個籮菔扔進了瓢里,細細洗了一番,將水倒了之后,又重新舀了水,又洗了起來。

  如此三遍過后,又舀了一點水,輕晃了兩下,倒了,接著又重新舀了滿滿一瓢水,連著籮菔放鍋里。

  接著來到灶臺后面,生起火來,做起她自己的晚飯。

  阿木在一旁看那一整個的籮菔躺在鍋里沉沉浮浮,也不言語。

  屋內(nèi)一時只聽得柴火啪啪的響聲。

  待李婆子用自己藏在房中的碗筷,吃了那個沒油沒鹽的籮菔和湯,又重新收拾好鍋碗,便帶著那一碗一筷回了房去。

  阿木看著鍋中溫著的粥喝菜,一陣氣悶。

  真是個不識好人心的瘋婆子!

  第二日一早,阿木溫了昨日的粥吃了,便匆匆趕去了衙門。

  她得去問問張叔和師爺,她跟李婆子住一個院,用同一個鍋,莫不以后兩人都不說話,不來往?

  待到了衙門,就見院子里木樁上栓著一只老母雞,阿木樂了,朱玉辦事果然爽利!

  她顧不得細看,便在院子里喊到,“張叔,張叔?”

  張魯沒出來,倒是朱玉和馬大力出來了,“大清早地,嚎什么嚎,張叔在后頭師爺房里呢?!?p>  “哎?!卑⒛敬饝?yīng)了一聲,便往后跑。

  朱玉在后面大罵,“你個小沒良心的,一大早就給你去捉雞,你哥在這你連問都不問一聲?!?p>  阿木頭也不回,只高喊道,“哥,哥,親哥哎!”便轉(zhuǎn)到堂后去了。

  還在跳腳的朱玉立刻順了毛,“死丫頭,這還差不多!”

  一旁的馬大力一頓暈,急急道,“朱玉,那可是師傅,你怎么還管她叫妹?”

  “你叫你的師傅,記著,以后我就是你師傅的哥哥,聽見沒,親哥!”

  朱玉搖頭擺尾地坐到廊下等阿木。

  正堂后穿過一個圓拱門,便是二堂,闊朗的三開間,兩旁各有一個廂房,師爺就住在那左邊的廂房中。

  阿進到院子,就看到師爺和張叔坐在廂房當中的桌子旁,便立馬高興地叫起來,“師爺師爺,張叔張叔!”

  一聽她這喊聲,張魯就想笑。

  十五的大姑娘,還像個孩子一樣,連喊人都是連著的,這么連喊了四生,她也不嫌累。

  師爺自那一日起,便待她不再像來時那么客氣,雖說還是時常板著臉訓(xùn)誡,可卻有了幾分啞伯的味道。

  此刻師爺便瞪著眼睛沖她吼道,“大清早地,瞎嚷嚷什么,還懂不懂規(guī)矩,也不讓人知會一聲,就這么闖進來了!”

  “你們在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阿木不答反問,氣的師爺又想拍她。

  “好了,好了,你可是有什么事?”

  張魯在一旁看的倒是有點好笑,這兩人處著怎么像祖孫的味道了。

  “張叔,那李婆婆怪的很,不說話,也不吃我留的飯,你去勸勸她吧?!?p>  又轉(zhuǎn)頭對師爺?shù)?,“師爺,你也去吧,她天天把自己關(guān)房子,我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忒無聊了點?!?p>  張魯一時不知該怎么答,這孩子,怎么想著一出是一出的,他個大男人若是好上門還要托師爺干什么?

  “阿木,你現(xiàn)在已是衙役了,還多給你一張捕快的牌子,每月二兩銀子,這普通衙役可只有一兩,你可知為何?”

  師爺不答反問。

  阿木見他不答話反而扯別的,不耐煩地道,“這我哪知道?師爺,你想說什么趕緊說?!?p>  師爺也不賣關(guān)子,開口道,“這普通衙役嘛,只聽著上頭指揮,讓去哪就去哪,就像這算盤珠子,撥一下,動一下?!?p>  師爺用手撥了撥手邊的算盤,“可捕快不同,捕快嘛,要自己能動,還要有頭腦地動,不然,你在街上遇上了賊人要逃,還要回來請示張典史該如何去拿下那賊人不成?”

  說完笑咪咪地看著阿木。

  阿木問道,“昨兒你不是說要聽張叔的話嘛,怎么今兒就讓我自己動腦子了?那天我是自己動腦子,可被你們一頓罵!”

  “那情況可不一樣,上頭有了說法了,你還要自作主張,那就是錯,上頭沒號令,又在你職責(zé)范圍之內(nèi),你自當依法依律斟酌行事,不然機會轉(zhuǎn)瞬即逝,豈不可惜?!?p>  阿木不說話,心道,可是你說的斟酌行事,可別到時又來罵我!

  師爺以為她想躲懶,不愿出頭做事,就開口激她,“你若是不愿,那就還是做那衙役吧,每月一兩銀子?!?p>  “誰說不愿,我要二兩的,二兩的?!?p>  說完,阿木也不等師爺回話,自顧自地跑了,留著師爺在后頭一頓罵。

  回了前院,見到馬大力問她,可是有要緊事,可要幫忙?

  阿木這才明白師爺為何說了這些話,暗暗磨牙。

  這師爺說話就喜歡拐彎抹角,直了說不幫忙不就行了,還跟她扯什么算盤珠子。

  不過她現(xiàn)在倒是不好意思再提那李婆子的事了。

  朱玉見了她出來,也不上前,更不理她。

  阿木喊了他,他才轉(zhuǎn)了頭,看阿木一臉諂笑地對著他,臉上繃不住,假笑一聲,“哈,現(xiàn)在想起你朱哥來了?晚了,你朱哥生氣了!”

  “誰惹了我朱哥生氣了,瞧我去你給你報仇去!”這兩字一出口,就知道要糟。

  果然,朱玉跳了起來就沖她頭上輕輕一巴掌,“還不長記性,天天報仇,我看你還得再關(guān)上幾天!”

  提了這個,大伙兒都笑了起來。

  眾人說笑了一會,見張魯出來了,便收拾了,該巡街的巡街,該出門的出門。

  朱玉喊了阿木,也往外頭走。

  阿木連忙拎上那只雞,追了上去,“朱哥朱哥,今兒我們?nèi)ツ膬???p>  “先去張嬸家,回頭帶你到下面的村子轉(zhuǎn)轉(zhuǎn)。”

  兩人趕到張嬸家,張嬸的丈夫正準備挑著桶去打水。

  一見朱玉和阿木,趕緊放下扁擔(dān),要將他二人迎進去。

  他聽屋里的說了,這個姑娘昨兒來道歉了,還劈了一院子的柴。

  那柴,他看了都忍不住暗贊,一看就是常干活的老手。

  可今天這又來干什么?柴可都劈完了??!

  朱玉見張嬸丈夫要迎他們進去,忙拉住,“張叔,別,別,我跟阿木待會兒還有事,就不進去了?!?p>  他回頭示意了一下阿木,阿木連忙將手里的雞塞到張嬸丈夫手里。

  “阿木說這是她給幺兒送來下蛋吃的,張叔你收下?!?p>  那張嬸的丈夫也是個不善言辭的,只一味地推辭,“不行,不行,使不得使不得。”

  屋里張嬸聽了動靜,也走了出來,一看就明白了,忙上前幫忙。

  “這可不能要,那隔壁的已經(jīng)賠了,用不著你們再給。拿回去,拿回去,嬸子知道你們心意了。”

  “張嬸張嬸,這是給幺兒的,每天吃了雞蛋,對他身子骨好,您別客氣?!?p>  阿木手勁大,硬是將雞牢牢地困在張嬸的丈夫手里,只驚的那雞不停地扯著脖子叫喚。

  張嬸聽了阿木的話,想到自己兒子的身子,不禁又紅了眼。

  她回頭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還想再推辭一番,阿木卻趁著機會撒手一下子跳開,拉著朱玉就跑。

  張嬸夫婦手里抓著不斷撲騰的雞,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半晌,張嬸道,“他爹,那咱就拿回去吧。”

  張嬸的丈夫還想說什么,想想一連幾天幺兒扒著雞窩找蛋的樣子,又把話咽了回去,只悶悶地嗯了一聲,便將雞給了張嬸,自己接著去挑水。

  隔壁牛嫂子早聽了動靜,站在門外,呸了一聲,也轉(zhuǎn)身進去了。

  因為今天兩人要到下面的村子里轉(zhuǎn),也不再多耽擱。在鋪子里買了幾個面餅,兩人便往城外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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