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帶著朱玉小五一路直奔李記。
李三包依舊滿面春風(fēng)地迎接了他們,“呀,朱小哥,木小哥,竟是您二位!張爺?shù)膫绾瘟??沒什么大礙吧?”
阿木上前道,“多謝掌柜掛懷,張叔沒事,神醫(yī)說過段時日就能下地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天保佑,張爺福大命大!只要人沒事就好,也是多虧您兩位及時送醫(yī)了?!?p> “這還得多謝掌柜提點,多謝您上次出手相助。”
說完,阿木彎身施禮,又將肩上的包袱遞了過去。
“上次店中桌椅多有損壞,堂中伙計也有受傷,這三十兩銀子,還望掌柜收下。”
李掌柜一點不吃驚地接過包裹,面上笑的更是開懷。
“木小哥客氣了,客人進(jìn)了李記,我李三包照應(yīng)一二也是應(yīng)有之義,只是這銀子,”
他從中拿出一半,將剩下的又還了回去。
“這些就夠了。日后啊,還望幾位多多照應(yīng)小店生意。”
阿木也不客氣,接過包袱,又將它背到肩上,躊躇了一下,還是問道,“不知灶房的李四可還在?”
李掌柜本以為她會問那李姨娘,不成想她竟問起了李四。
“李四啊,他早走了,他家中有事,日后怕是不會再來了?!?p> 阿木點點頭,“多謝掌柜,既如此,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p> “木小哥客氣了,小店開門迎客,可是巴不得諸位日日叨擾呢?!?p> 從李記出來,朱玉沖她豎了個拇指,“行啊,到底是來過府城的人,瞧瞧這做派,大氣!”
“這事是張叔吩咐的,讓我好好謝謝人家掌柜的,畢竟,人家也是受了牽連,應(yīng)該的?!卑⒛拘χ忉尅?p> 朱玉早知道張魯給她銀子的事,也猜出來是為了什么,只是阿木自那事之后,什么心思都藏心里,跟他也沒有以前那么親近了,他見了,也不好多問。
這會兒見她愿意跟他說,他這心里才舒坦了幾分。
小五卻問她,“這灶房的李四是什么人?”
阿木也不瞞他們,將跟李四打架的事說了。
兩人想想那次阿木夜闖通判府的事,這跟廚子打一架也就不那么稀奇了,便都沒放心上。
三人又去了文昌廟,朱玉和阿木想到之前的事,半點兒逛的興致都沒,只小五一人看的熱鬧。
草草逛了一圈,不敢多耽擱,便又匆匆出城尋師爺。
繳完糧,民壯們大多急著回家,推著車早走了,十多個衙役倒都還在。
往年衙役們也不進(jìn)城,今年糧食沒丟,大伙兒心里輕松,便都想看看這府城的繁華。
師爺心情好,便點頭應(yīng)了,容他們在此逗留一日,明日再結(jié)伴回去。
一眾人高興的手舞足蹈,可這么多人留下來,住宿是個問題。
既然打算明日在府城逛,朱玉便建議師爺進(jìn)城去,就住那李記。
師爺盤算了下,也道好。
一幫人忙又跳上車,呼啦啦朝城門趕。
阿木回頭張望,莫自在還沒回來。
朱玉見了,便對她道,“別擔(dān)心,許是事情耽擱了,回頭給這倉門幾個大錢,請他留個口信便是?!?p> 阿木聽了,也沒更好的辦法,只好再跟朱玉打點倉門子去了。
一行人緊趕慢趕總算在城門關(guān)前趕到了,朱玉帶著他們又回了李記。
李掌柜見他們?nèi)ザ鴱?fù)返,還帶著十幾號人,只喜的白包子臉更圓了,親自帶他們到后頭的客房。
李三包生意這么好不是沒緣由的,幾句話便也猜出了他們的身份,特意將一個大通間給騰了出來,又安排了兩個單獨的小間給師爺和阿木。
待他們收拾好,到了前院,飯食早已端上桌,都是沒什么花哨的大盤子肉菜,一行人吃油光滿面,個個皆道這地方好。
師爺瞄了一眼自己桌上細(xì)白瓷碟的精致小菜,也感嘆,這掌柜果然不一般。
吃完洗漱好,進(jìn)通間的進(jìn)通間,師爺帶著鄭七回房,阿木也回自己的房間。
待到子時,阿木準(zhǔn)時睜開了眼,翻身下床,遮了面目,悄悄地出了房門,幾個縱身之后便已到了外頭。
阿木一路遮掩著,很快便到了通判府。
她在墻外仔細(xì)辨著動靜,王夫人果然加強了警戒!
等著巡夜的人走遠(yuǎn),剛準(zhǔn)備上墻頭,便覺身后有暗風(fēng),連忙矮身閃過,一個轉(zhuǎn)身,伸拳就朝對面襲去。
那人輕巧避過,卻不再動作,只更靠近她一些,壓著聲道,“阿木?”
阿木停下?lián)]拳的手,就著月光看向?qū)γ?,一把拉下面巾,驚喜地道,“李大哥?”
對面那人正是李四!
李四這會兒也咧個大嘴,無聲地笑著。
他朝后頭指了指,阿木明了,兩人便一前一后飛快地朝后面躍去。
兩人跑了一刻鐘,到了一條河邊,四周房屋也甚少,李四總算停下,沖著阿木爽朗地笑了起來,
“丫頭,你這輕功也不錯!可也是跟你家中長輩學(xué)的?”
阿木點頭,剛才兩人也沒閑著,你追我趕地暗中較勁,因是李四帶路,阿木不敢超他太前,總保持一個步子的距離,即使她錯了方向,三兩步也便能追上了。
“我今天帶了趁手的兵器,可要比試下?”
那李四從背后解下一對大石錘子來,那錘子一尺見方,上頭插了根手臂粗的木柄。
阿木也抽出自己的軟劍,搖搖頭道,“我今日只帶了軟劍,你這石錘又大又沉,我該使槍才對,要是用了劍,我可是要吃虧的?!?p> 李四聽了,竟然點頭,“這倒也是,罷了,那我便不用這錘?!?p> 說完,小心將石錘放在一邊,四下看了看,走到旁邊一人粗的柳樹旁,三兩下就將樹上最大的一根枝椏掰斷,去了上頭的枝枝葉葉,又用牙咬了幾口,撕了幾下,這手柄粗的柳干就成了剝了皮的棍子。
李四掂了掂手里的木棍,略帶不滿地嘀咕,“太輕了!”
說完,左右揮了幾下,示意阿木開始。
阿木沒想他說棄石錘便就真棄了,本還對他有幾分戒備,現(xiàn)在倒是有些慚愧。
“李大哥且慢,這木棍與我使正好,你還使你的石錘,只一樣,你可不能使太大的勁兒,不然,這棍可架不住?!?p> 李四大喜,“好丫頭,等著?!?p> 說完便將棍子扔給了阿木,自己顛顛兒地?fù)炱鹆耸N回來。
兩人不再廢話,在河邊比劃了起來。
李四依舊走的強硬直接的路子,上來一錘就要蓋壓頭頂。
阿木棍子支地一個翻身便到了他身后,李四反應(yīng)也不慢,轉(zhuǎn)身就是一個掃腿,兩人你來我往,李四將石錘使的如同木棍般輕便靈巧,可阿木這棍子卻也能帶著雷霆之鈞,最后還是阿木趁他轉(zhuǎn)身,一槍刺到他腰側(cè)才作罷。
李四又是一陣仰天大笑,笑過后,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連聲道,“痛快!痛快!痛快!”
阿木也累的不輕。
她雖贏了李四,可他手上氣力再加上這石錘,她得使上內(nèi)力才能勉強扛住,這會一邊偷偷捏著自己的手臂,一邊暗暗調(diào)整內(nèi)息。
兩人各自歇息,阿木問道,“李大哥,你怎么在那里?”
李四嘿嘿笑了起來,“我在這兒可等了你近一個月了,總算等到你了!”
原來這李四那晚遇上了阿木,深覺遇上了對手,本打算晚上再去找阿木較量一番,哪知阿木下午就走了。
后來他從旁人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大概,他雖知阿木是烏縣的,可卻沒把握她還在不在烏縣。不過,他有把握阿木肯定還會再來這通判府。
于是,他便夜夜蹲在這通判府守著,直到今天才遇上。
阿木也被他的話給驚著了,“你在這兒,一直等我?就為了打上一架?”
“姑娘這話說的可不中聽,習(xí)武之人切磋一二這本就是大事,別說等上一個月,就是等上一年也沒什么。”
阿木見他認(rèn)真,連忙點頭,表示贊同,又接著問,“李掌柜說你回鄉(xiāng)去了,再也不回來了?!?p> 李四嗨了一聲,“是我那老娘,為了讓我回去娶媳婦,騙我說她得了大病,要看我最后一眼,誰知,我趕回去,她老人家活蹦亂跳著呢,再活個十年八載都不成問題。”
阿木笑,“那你媳婦娶了不成?”
李四抓抓頭,“我也不知道。知道她沒病,我當(dāng)天晚上就溜了,什么媳婦不媳婦的,我都沒見到?!?p> 阿木笑了,這人可真有意思,為了跟她切磋,老娘媳婦都不要了。
正打算跟他再較量一下拳法,就聽遠(yuǎn)處有人喊,“什么人?”
兩人一驚,見是巡邏的,連忙借著樹影藏了蹤跡,悄悄往后退去。
兩人繞開巡邏,好容易找個清凈的地方,卻都不敢再想著較量了。
阿木這才想起自己出來的目的,忙要告辭,就聽李四道,“你是不是還要去通判府?”
阿木也不瞞著他,“嗯,她害了張叔手腳皆斷,我斷不能就這樣放過她?!?p> 李四卻沒攔她,開口道,“走,我這些日子蹲在他們家外頭,知道他們巡邏的點?!?p> 阿木也沒客氣,兩人便又往通判府跑,路上又免不了一頓你追我趕。
到了地方,見阿木又比他快了幾步,李四還有點不服,比了個手勢,約下回再比。
阿木揚眉,點頭應(yīng)下。
李四這段時間在外面守著,也沒少進(jìn)去晃蕩,對這通判府的地形了如指掌,有他帶著,兩人很快便到了劉夫人的院落。
落在主院的屋頂上,阿木卻遲遲不動。
李四也不催她,只伏著身子,一動不動地等著,最后竟睡了過去。
阿木聽到身旁那越來愈響的鼾聲,終于起了身,推了推旁邊的人,打了個手勢,當(dāng)先躍了出去。
到了外面,李四也不問她做了什么,只問她住哪,得知還是李記,二話不說,跟著她一起回了李記。
阿木回了自己房間,李四自己不知找了什么地方也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