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十來天，膀爺帶著兩個(gè)手下，提著水桶帶著四色點(diǎn)心上了門，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給玉娘和阿木道歉。
玉娘知自己只是沾了阿木的光，也不多留，打了招呼，便與豆嬸避到了一旁。
膀爺這十來天也沒閑著，將梅苑的三人打聽了遍，玉娘這處不難打聽，無非就是娘們之間勾心斗角的那些事兒，他那不爭氣的遠(yuǎn)房表弟被人指使當(dāng)了槍桿子，自己還樂得不行。
至于阿木，只聽說那人前些日子在城中最熱鬧的街上挨家挨戶地打聽活計(jì)，至于什么來歷，還真沒人知道。
至于徐大海和徐小江被打，他也打聽清楚了，還真是那兩人想調(diào)戲人家，結(jié)果被人揍了。徐小江心眼多，那天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人一掌給看暈了，事后他覺得那丫頭有些邪門，可又咽不下那口氣，便慫恿徐大海上門找他出頭，自己卻躲在后頭看熱鬧。
搞清楚了來龍去脈，膀爺也不耽擱，特地帶人去了太湖，等東西都備齊了，這才上門。
見了阿木，他也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雙手抱拳沖阿木就是一禮，“上次徐某聽了小人的話，貿(mào)貿(mào)然直接打上了門，這回來，就是給小爺賠禮的。”
阿木忙伸手抬住他，“膀爺客氣了，上回阿木便說了，膀爺血濺當(dāng)場也面不改色，還不忘保自己兄弟，阿木佩服的緊，膀爺若是不嫌棄，日后就當(dāng)交個(gè)朋友，如何？”
膀爺大喜，“小爺看得起我徐寬，那是我徐寬的福分，說句不怕小爺笑話，徐某手底下十幾個(gè)兄弟，在那葑門一帶也小幾十年了，還是頭回吃這么大的虧！”
阿木也笑，“是我占了便宜，膀爺跟諸位兄弟能有今日都是憑著一拳一腳打下來的，那才真令人佩服！”
膀爺聽她這么說，心里舒坦了不少，“小爺也別叫膀爺了，若是看得起我徐寬，我托聲大，喊我一聲徐大哥便是看得起我了！”
“好，徐大哥日后也喚我阿木就行了?！?p> “哎！”膀爺這下是真高興了，頭朝后一示意，“快點(diǎn)，把東西拿上來。”
后頭兩人一人拎著紅紅綠綠的點(diǎn)心盒子，另一人卻拎著一個(gè)大桶。
膀爺示意拎點(diǎn)心的將東西放一邊，卻指著那半人高的大桶對阿木道，“讓嬸子趕緊將這東西煮了，若是吃不完，就用鹽給碼上，這玩意嬌氣得很?！?p> 阿木好奇地伸頭看，卻見桶里白花花七八條近一尺長的細(xì)長白魚，尖喙黑目，體長略圓，渾身明瑩如銀。
“這是什么東西？”
拎桶的那人摸了把頭上的汗，“回小爺，這叫挨冰嘯，渾身上下沒鱗沒刺，肉嫩的沒牙的老太太都能一口悶嘍?！?p> 見阿木聽的認(rèn)真，看了眼膀爺，接著道，“這玩意也就咱太湖上有，春天里產(chǎn)了籽，長到五六月，最多不過兩三寸，細(xì)細(xì)長長，一網(wǎng)下去，就能撈上來上百斤，裹了面糊進(jìn)油鍋炸，或是打倆雞蛋大火炒，要是講究寫的人家，做了丸子，春卷，餛燉，都行，城里人管它叫銀魚?！?p> “啊，竟是這東西！”阿木恍然，龐媽媽燒過銀魚干的湯給她喝過，跟這確實(shí)有些像，只是個(gè)頭大了好幾倍都不止。
“小爺不知，這玩意，一入了冬，就拼了命的長，長到一尺來長，滿肚子都是魚籽，就貼著冰面滑，肚子破了，魚籽便出來，母魚也就死了。所以，咱們就管它叫挨冰嘯。這東西可不好得，別說有錢的，就是官老爺想吃它也得看老天爺賞不賞臉。滿蘇州城，也就咱膀爺，還能在太湖上找到，就這樣，膀爺也在湖上足足待了四天，這才弄到這幾條，小爺若是信得過，就讓小的去找嬸子，幫忙弄去，不然時(shí)間長了，這精貴東西可就糟蹋了?！?p> 豆嬸和玉娘也聞?dòng)嵾^來了，兩人雖吃過銀魚，可這么大的銀魚還頭回見，聽這人這么說，豆嬸哪里還坐得住，“對對對，得趕緊弄去，這么金貴的，官老爺都吃不著，老婆子可是開了眼了！”
阿木又沖膀爺抱拳，“徐大哥這禮，實(shí)在太貴重了。”
“阿木不嫌棄就好，我打小跟我爹就在水上討生活，旁的不敢說，可這水里的東西，只要阿木你想吃，我就能給你弄到，咱蘇州人沒衣沒褲不怕，就怕沒魚吃，如今這冬日，最精貴便是這挨冰嘯，既然給你賠禮，自然要拿出稱意來，你說是不是！”
阿木笑，“徐大哥實(shí)誠人！您這個(gè)朋友，阿木我交定了！”
”哈哈哈！”膀爺笑了兩聲，這才搓著手道，“其實(shí)，那個(gè)，我也是有私心的?？龋 卑驙斂攘藥茁?，一副猶豫不決，可又實(shí)在無奈的表情。
“徐大哥有什么事盡管說，只要我阿木幫的上，一定不推脫?！?p> “幫的上，幫的上！”膀爺大喜，連聲應(yīng)道，說罷，沖外頭喊道，“老二，老三，還不趕緊進(jìn)來?！?p> “哎！”院子外忽地跑來兩個(gè)小子，一個(gè)十一二，一個(gè)十四五，俱都大方臉，黑臉膛。
兩人三兩步跨過橋，直奔屋內(nèi)，一進(jìn)屋，就沖左手的阿木跪下磕頭，“師父！”
阿木自詡見識的不少，還是被嚇得一大跳。
兩人在地上一連磕了三個(gè)頭，兩眼冒星看上方，這才看清要拜的師父是個(gè)十五六的姑娘，年紀(jì)說不得還沒他們大。一時(shí)之間，兩人眼里的震驚不比阿木小。
三人六目對望了幾眼，地上兩人一起轉(zhuǎn)頭瞪他爹，“爹？！”
膀爺卻在一旁樂不可支，“你倆頭也磕了，師父也叫了，怎地？還想反悔？”
“您怎沒說她是個(gè)娘們！”小的那個(gè)急的脖子都紅了。
大的連忙拉住他，“三弟，別急，聽爹先說。”
“我說啥，是你們非讓我求人家收你們?yōu)橥?，你們也沒問我她是男是女不是？”
“你說小爺，小爺還能是”地上的老二一把捂住弟弟的嘴，轉(zhuǎn)頭問他爹，“爹，您真是讓這人拿劍抵脖子上了？”
膀爺一點(diǎn)不在意地點(diǎn)了頭，“沒錯(cuò)！”
“就一招？”老二不死心，繼續(xù)問。
“對，就一招！”膀爺干脆至極，回頭還補(bǔ)充一句，“那一招我都沒看清，現(xiàn)在也還糊涂著呢?！?p> 老二望向老三，拜不拜？
老三眼里急了，是個(gè)娘們，說不得還沒二哥你大，還拜什么，回頭被鬼七曉得了，還不笑掉大牙？
老二眼神微閃，你沒聽爹說，一招就把爹打下了，那人得多厲害？咱爹可是一人能干幾十個(gè)的！
老二示意完老三，不再猶豫，又掉轉(zhuǎn)頭，沖阿木又連磕了三個(gè)，這才直身道，“我叫徐二石，他叫徐三石，想拜小爺為師學(xué)武，日后定好好聽師父的話，勤加練習(xí)，日后不給師父丟人?！?p> 老三也回過頭，略帶猶豫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阿木這會兒才明白膀爺說的忙是個(gè)什么忙，她看向?qū)γ姘驙敗?p> 膀爺兩手一攤，“不瞞阿木，這倆小子隨我，打小就不愛讀書，只愛舞刀弄槍，送城里學(xué)了幾年，本事沒學(xué)會，倒是惹了一身的禍，我就給拉回來了。那天我從你這回去，被他們知道了這倆小子就纏著我過來找你拜師，我這實(shí)在沒轍，就把他們帶來了，你看著辦，若是覺得他倆實(shí)在不是這塊料，趁早告訴他們，也讓他們死了這條心?！?p> 阿木扶額，她這蘇州城能待多久還不知道，怎么教人？
“師父，我頭都磕了，你可不能不認(rèn)賬！”老三一見阿木扶額就急了。
老二也著急，“您可答應(yīng)我爹了，說話可不能不算話！”
阿木瞥他倆，“第一，我還沒答應(yīng)你爹當(dāng)你們師父呢，第二，也不是我讓你們磕頭的?！?p> 倆人立刻轉(zhuǎn)頭看他爹，他爹卻齜著大牙花笑得身上的肉都抖成浪了，“對，對，對，我還沒提這事呢，你倆就進(jìn)來了。哈哈哈！”
“那您喊我們干什么！”老二也想扶額。
“爹，你又坑我，回去我告我娘去！”老三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拜個(gè)娘們?yōu)閹煟Y(jié)果卻被嫌棄，眼淚都快出來了。
一聽老三要告狀，膀爺立刻收了笑，“那個(gè)，小三啊，這事真不怪爹，爹是想讓阿木師父看看你倆，瞧瞧我倆兒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天賦異稟，骨骼清奇，實(shí)在是不可多得的練武奇才，不可錯(cuò)失不是，是你倆，一進(jìn)來就急吼吼地趴地上，嚇了我一大跳，你瞧，你爹我這心到現(xiàn)在還砰砰的呢，不過你放心，你爹我不會不管的，不然也不會這么冷的天，為了給你倆拜師有個(gè)拿得出手的禮，在太湖上一連蹲了三宿不是，你娘要吃，你爺要吃，爹都沒舍得！”
阿木看著父子三人這出戲，簡直唱的比她看過的登天馬還好看。
兩兄弟勉強(qiáng)接受他爹的話，又轉(zhuǎn)頭看阿木，老二還好，老三滿臉滿眼的戲，一會兒怒氣沖沖，一會又可憐巴巴，阿木總算明白膀爺樂呵什么了。
“你，”阿木頭點(diǎn)著老三，“跟我說說你自己，會些什么，為什么想跟我學(xué)武?！?p> 老三愣了愣，揉了下鼻子，立刻挺直了身子，“我叫徐三石，一二三的三，石頭的石，今年十歲，上了三個(gè)月的學(xué)堂，認(rèn)了十幾個(gè)字，被鬼七告黑狀，就從學(xué)堂回來了，后來在梅叔的武館學(xué)打拳，學(xué)了十五招，跟鬼七打架，結(jié)果燒了武館的灶房，被我爹拎回家了?！闭f道最后，三石的頭已經(jīng)快垂地上了，忽地又猛地抬起來。
“我找你拜師是要好好學(xué)功夫，先把鬼小七給打趴下，再給鬼大頭趕出葑門，讓我爹安安心心地當(dāng)魚老大。”
聽完他這話，對面的膀爺忽地不笑了，看了眼地上的兒子，沒吭聲。
“你家都有些什么人？”
“我爺，我爹，我娘，我大哥，二哥，大姐，小弟，我娘肚里還有一個(gè)，我娘說準(zhǔn)還是個(gè)小子，所以我要幫我爹搶地盤，等我爹死了，我家都不夠分，沒辦法，小子太多！”三石學(xué)著他娘的語氣嘆道。
膀爺眼睛瞪得老圓，手點(diǎn)著老三，好歹忍住了，沒罵出聲來。他三十七，他兒子就著急自己的死了。
背對著膀爺?shù)娜朦c(diǎn)兒沒受影響，“我爺年紀(jì)大了，耳朵背得厲害，一入冬就得躺床上，不過我爺年輕的時(shí)候可厲害著，看個(gè)泡就知道水下是個(gè)什么鳥，他只要一出船，就沒空過手?！?p> “我娘長得最好看，脾氣最好，做飯也最好吃，我家我最喜歡我娘，不過我爹最怕我娘，雖然在外頭他吆五喝六的，說我娘是個(gè)娘們，啥都不懂，可一關(guān)門，就給我娘賠禮，說他那是在外頭死要面子，沒辦法，這輩子都改不了，讓我娘多包涵。我爹要是惹我娘生氣了，我娘就這么一瞪眼，我爹立馬慫了?！比p手一插腰，眉毛高高先是挑起，緊接著又往中間擠，直看得阿木連瓜子也忘了嗑，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你別不信啊，我還看見我爹給我娘洗腳，一邊洗一邊夸我娘腳生的好，還白凈。”
這下子，不光膀爺急了，一旁的二石也紅了臉，一把上前捂了三石的嘴。
“干什么，二哥你干什么，這有什么不能說的，那是師父，爹自己說的，除了咱家有多少銀子，啥都能說?！?p> 阿木笑得倒在了椅子上，廊外過來挺熱鬧的豆嬸也笑得直不起腰來。
“好，好，我不說就是了，還瞞著，有什么可瞞的。就咱家那錢罐子，就沒滿過，虧得我爹還是老大，連個(gè)一百兩銀子都存不下來，這可是我娘說的?！?p> 膀爺徹底沒了法，無奈朝阿木拱了拱手，自己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地上的三石卻說得來了興致，“我大哥原來叫徐大石，后來我爹請人給改了名，叫徐磐，要我說，還不如徐大石呢，一聽就是咱兄弟。不說這名兒了，我大哥他那人就是個(gè)書呆子，只知道讀書，連撒網(wǎng)都不會，別人夸我大哥文曲星下凡，我雖不知道文曲星是啥樣，可隔壁的桂嬸說，文曲星再怎么地也不是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見了小媳婦就能掉河里的，我不知道大哥以后怎么樣，可我瞧著，我爹指望他撐起咱徐家，那是癩蛤蟆吃肉，癡心妄想。不過大哥待我最好，常偷偷給我買零嘴，我要是惹了什么事，找大哥，指定能少挨幾棍子，就沖這，我以后也得拉他一把。”
“要說以后，咱家還得靠我跟我二哥?！闭f到這，三石終于轉(zhuǎn)了頭，看了看他旁邊的二哥，往另一邊挪了挪，“我二哥這人長得最好，也是我家最聰明，心眼也最多，就是小氣，連個(gè)娘，姑娘都不如，回回買零嘴都不舍得掏錢，還騙我的，不過我不跟他計(jì)較，誰讓他比我大呢?！?p> “我家還有個(gè)大姐，唉，愁死人了，死心眼，非喜歡那麻稈，她也不瞧瞧麻稈家窮成什么樣了！還有個(gè)瞎眼的老娘，真要嫁過去了，指不定還得靠我貼，誰讓大哥笨，二哥扣呢，都指望不上！”
“誰？寡婦家的那老大？什么時(shí)候的事，他倆好到什么地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娘知不知道？走，走，回家去，看我不揍死那小王八羔子，竟敢拐我家閨女！”
膀爺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卻被老二一句話喊回頭。
“爹，別瞎想，是大姐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人麻稈還看不上大姐呢?！?p> “憑什么看不上你大姐，你大姐那點(diǎn)不好了，他娘的有眼無珠的！”膀爺嘴里罵著，又坐了下來，卻是一臉的焦躁不安。
“你這小小年紀(jì)，怎么知道這么多，還有，跟誰學(xué)的，人家窮就不能帶你姐過好日子了？”阿木又抓了把瓜子，饒有興致地看著三石。
三石翻了個(gè)白眼，翻了一半，想起這可是師父，又將眼珠子拉了回來。
“這有什么難的，我爺說，多聽多看自然就學(xué)到了，讀一筐子書，不如走好多路，看多了見識多了，什么都能懂了！我可不是嫌麻稈家窮，不對，也應(yīng)該是窮吧。”三石說到這兒，抓了抓頭，“白老爹說，貧窮夫妻百事哀，麻稈他家都窮成那樣了，還非當(dāng)自家是個(gè)讀書人家，死要面子，拉不下臉來求人，也不惜得做臟賤的活兒，盡等著天上掉餡餅?zāi)?，天上真要掉，那也得我這樣的身板接著，就他那身板，指定砸死！”
“我兒子說的一點(diǎn)都沒錯(cuò)！不過兒啊，你就少說幾句，你看天兒不早了，照你這么嗑下去，咱說上幾天幾夜也說不完啊。”
“爹你別打斷我，我說完小弟就完了?！?p> “我小弟，六歲，淘的沒邊了，要不是我倆今早起的早，又溜得快，指不定他也跟著來了，小小年紀(jì)，大人干啥都要跟著干，也不想想，自己毛還沒長齊呢就想著找?guī)煾?！?p> 身后的膀爺又笑得抖了起來，外頭不說豆嬸徐大海，連玉娘也端了凳子坐到了廊下。
“我弟這樣，也是我爹娘給慣的，慣的都沒邊了，要知道這孩子小，長歪了可就得狠心給掰正了，再大了，那就是再想掰，那就是傷筋動(dòng)骨的事了，這話是我爺說的，就我那遠(yuǎn)方表叔，小時(shí)候還挺好，聽說就是日日混在勾欄里給混廢了，所以說，我娘說得對，男子漢得守身如玉，不能亂來，別說什么姐兒，連姐兒的門都不能亂看。”
外頭的徐大海漲紅了臉，看了眼一旁的玉娘，玉娘見他看來，笑了笑，半點(diǎn)兒沒在意。
倒是膀爺起了身，沖玉娘拱了拱手，“對不住?！?p> 玉娘欠了身，“夫人這話說得沒錯(cuò)?！?p> 三石轉(zhuǎn)頭看他爹，不太明白。
阿木點(diǎn)點(diǎn)頭，問他，“你娘有沒有說，若是看了姐兒，摸了姐兒的門，會怎么樣？”
“討不到好媳婦！”三石答得響亮。
二石無奈，低頭笑了起來。
“那你可討不到好媳婦了！”阿木嘴角一拉，手在他四周一劃拉，又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瞧瞧，你現(xiàn)在就在蘇州城的勾欄地兒呢，我，你要拜的師父，就是勾欄院兒看門的。”
三石一臉震驚，轉(zhuǎn)頭看他哥，又看他爹，又去看阿木，最后轉(zhuǎn)頭將目光在屋外的幾人掃了一遍，落到了玉娘身上，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
眾人哄堂大笑。
半晌，三石像是拿定了決心，“沒事，我娘說了，婆娘好不好，還得看漢子，漢子上進(jìn)了，顧著家里，顧著婆娘，再笨再壞的婆娘也能幫扶著立起來。大不了以后我多努努力，像我爹一樣，就能有我娘一樣的媳婦了。”
一句話說完，屋內(nèi)鴉雀無聲。
“好，那你每日辰正到這兒來，除了天塌下來的大事，一天都不能拉下，可能做到。”
三石還想著怎么說他娘肚里的弟弟，就聽他師父這么問，還有點(diǎn)懵，“啥，到這來？”
“傻子，快叫師父！”
三石明白過來，立刻咧了嘴，“你這下不反悔了吧？反悔就是個(gè)娘們。”
阿木沖他翻白眼，“你信不信我要再提一個(gè)你娘們，我就讓你變娘們。”
三石知道這是應(yīng)了他了，立刻在地上磕起頭來，“師父，我以后，再不說您是娘們，再說，我就跟您一樣變娘們！”
阿木牙酸，這孩子心眼兒缺的！
“我雖收了你，可你二哥，你剛才說了，他心眼多。”
“我二哥是好人，他雖心眼多了些，可心是頂頂好的，保管不敢騙師父您，也不敢撒藥灑蟲子在您身上，我保證，我會看著他的。”
“啥，啥藥粉？”膀爺手一抖。
“爹，早沒了，還是跟夫子念書時(shí)候的事呢，我真沒了??！”二石一臉欲哭無淚。
“行啊，以后你可得幫我看著你二哥啊，你師父我除了功夫好些，可跟你一樣是老實(shí)人，你得幫我別讓你二哥給欺負(fù)了！”
“師父！”二石忙跪地磕頭，“我真沒想，徒兒不敢！”
“師父放心，日后我?guī)蛶煾缚粗?！”三石小胸脯挺的高高的，一臉驕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