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一驚，面色不改：“什么不一樣？”
“情緒，你看上去好像沒那么絕望?！毙⌒煺f著，神色變了，似乎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她。
穆晴這才反應(yīng)過來，畢竟小徐也算是見識了許多真真正正的人間疾苦，即便自己未必能夠?qū)δ切┣榫w感同身受，但是見的多了，多少也能分辨出真假。
演戲，演的再好，和真情實感多少有些區(qū)別。
而穆晴在演戲這方面也沒有什么天賦，所有一切都是憑空想象，這種經(jīng)歷她見所未見，何來絕望一說。
人在極端悲傷的情況下，對世界無望的狀態(tài)下，應(yīng)該有什么表現(xiàn)，她真的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就不能硬裝著知道，這樣只會引起小徐的懷疑，從而惹禍上身。
她靜下心，調(diào)整了狀態(tài)，隨后輕笑了一聲。
果然，這個舉動有些出其不意，小徐也愣住了，似乎不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么。
穆晴笑著，盡量在眼神里也做出了幾分悲傷，隨后緩緩道：“談什么絕望呢，生活總要繼續(xù)啊不是嗎？”
“噢？”小徐抬頭，意味深長的笑了：“上次看著你，好像沒這么想的開吧?！?p> “那也不是，現(xiàn)在有時候一個人也會那樣，想不透，忽然想去死，但是轉(zhuǎn)念想想，其實沒什么，我還年輕，只要活著，就能和那個男人斗到底！”說著，眼神也變得鋒利起來。
既然絕望求死的路線走不成，那只能曲線救國了，無論如何，不能讓眼前的男人看出什么端倪來。
小徐沉默了半晌，似乎也在想著什么，最終抬起頭，看了看對方，眼神冷漠，低下頭用手緩緩的在杯口打著圈兒，終于開口了：“其實，斗到底又能怎么樣呢，像你這樣的人，這樣的想法，這一生也就被毀在了這一件事上，沒了家庭，身后也沒了依靠，還有巨額貸款要還，你還能怎么辦呢?！?p> 穆晴心中一個咯噔，隨即緩了緩，竟然覺得他說的也頗有道理。
憂傷的情緒在心中蔓延，人間疾苦，仿佛從這一刻起，她開始感同身受。
但感慨歸感慨，她畢竟是瞎編的，在有共情，也不至于能完全的沉浸到這個情緒當(dāng)中。
小徐依然在繼續(xù)，低聲的喃喃著一些話，每句話都像催眠，讓她心中情緒逐漸低沉，悲傷失落感開始上涌，屋外的陽光都連帶著變暗了。
穆晴一面極力克制著這種情緒，一面提醒著自己這一切都是錯覺，而她也完全確定了眼前的小徐就是千面，而他的異能，恐怕就是“情緒浸染”。
他沒有通過操縱對方的意識或者身體來達(dá)成自殺事項，但是這種異能更為可怖，可謂是殺人誅心。
至少其他的時候，就如同當(dāng)初的陳力一樣，心思還是清醒的，雖然照樣被整的很慘，但至少精神健康。
這個就不一樣了，被浸染之后，即便沒到要去死的地步，但心里也是種下了陰暗的情緒，即便活著也可能逐漸抑郁，而后自暴自棄。
相比較肉體傷害，心靈傷害有時候確實更為殘忍和可怕。
好在穆晴本人并沒有經(jīng)歷這樣的事情，因此雖然情緒逐漸低沉，但是小徐的話語走向都是圍繞著這件事來說的，因此說了半天倒也沒有和她達(dá)成共情。
但穆晴知道，浸染不僅僅針對一件事，如果程度太深，搞不好自己會開始走火入魔，最后失心瘋了也難說，于是強迫自己安定下來，閉上眼睛，而千面見到她這個模樣卻忽然住了口。
今天的情緒到位了。
他想著，緩緩站起身，看著穆晴道：“我有事，先走了，過幾日有空，如果心里煩了，可以找我聊聊天。”說著，遞過一張紙條，上面是他的聯(lián)系方式。
穆晴接過。
她知道，只要自己擺脫他，離開他，那么情緒就可以保持穩(wěn)定，過上個把禮拜自己就能痊愈。
可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收好紙條，穆晴走出了茶飲店，看著外面燦爛的陽光，抬起頭深呼吸了幾口，情緒逐漸平緩。
回到住處，天色漸黑，看著外面車水馬龍燈火輝煌的夜色，她忽然有很多話想說。
這傾訴欲來的莫名其妙，她甚至分不清是自己想說，還是小徐的“精神浸染”起了作用。
電話拿起，看著御則的電話，她猶豫著要不要撥通。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的種種經(jīng)歷，想起那些不公和失望。
可是這些，御則會懂嗎？他代表的那一方，不是消除了自己的記憶嗎？不是準(zhǔn)備打壓自己的天賦嗎？
即便后來為自己做了這么多，到頭來，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的天賦有用，有可能二次覺醒罷了。
是這樣吧。
她迷惑了，心頭略加擁堵，感覺窒息。
情緒的拉扯，夜色的渲染，讓穆晴有些崩潰，開始絕望。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過了很久，電話終于接通。
那端沉默著，安靜著，只有呼吸。
她沉默了很久，終于開口：“景。”
只有他了，只有他，那個年少時給過自己希望，堅定的支持過自己的人。
雖然黑暗，暴力，但是曾經(jīng)溫暖過，善良過。
“找我？遇到事了？”
語氣平淡，卻如此熟悉，仿若老友。
穆晴忽然繃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將這些天發(fā)生的事說了出來，將自己內(nèi)心底的委屈痛苦無助迷茫，統(tǒng)統(tǒng)說了出來，終于，一個小時之后，她的情緒略微平復(fù)。
景一直聽著，沒有掛斷沒有背景音，仿佛這一個小時，是專門給她的。
等到她停下，終于，他也才開口：“你被浸染了，對方能力至少5階?！?p> 言簡意賅，穆晴瞬間清醒，極力保持著理智，急切道：“你知道？我該怎么辦？”
“速戰(zhàn)速決，殺了他，在下一次見面，他開口前?！?p> 果斷，又平靜。
景好像向來如此。
穆晴卻猶豫了，按照規(guī)矩，都是要想辦法讓人將案犯抓回去才對，除非確認(rèn)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脅。
“穆晴，心軟是病，保重。”景的的語氣依然平和，不等她回話，便徑直掛斷了電話，顯然對她并沒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