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閑,無憂的情況如何?”
已是夜里,床榻上的虞無憂昏迷不醒,床頭除了蘇凜,蘇御和蘇蘊三人圍在旁邊,還有個叫陌閑的翩翩公子。
于陌閑是虞無憂的專用御醫(yī),同時還精通奇門異術,愛好搜集天下的靈丹妙藥,也是用毒的一把好手,此人長相雋秀俊逸,每月都會到宮里替虞無憂請平安脈,與幾位狼王相也是相交甚好。
于陌閑回答蘇凜:“她只是一時過于亢奮,導致血液沖腦,身心乏力,再給她多睡會就好了?!?p> 蘇凜看著床上恬靜躺著的虞無憂,心里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來下午戮妖臺上的一幕幕。
“陌閑,她今日為何會性情大變,與從前判若兩人?”
于陌閑看了看憂心忡忡的蘇凜三人,又看了眼床上的虞無憂,提議道:“幾位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月色朦朧,一處荒僻的偏殿內(nèi),蘇蘊問陌閑:“她今日跟以往大不相同,是何原因?”
“帝姬本是靈根不凡,卻被殿下壓制已久,以至于這么久了還只是個青絲介層,她又自小生養(yǎng)在狼族,所以當異族的人一出現(xiàn)開始挑釁她時,她體內(nèi)原始的本性便開始慢慢顯現(xiàn)出來,所以才會性情大變?!?p> “你的意思是,這是她的本性使然?”
蘇御皺眉,愁緒萬千涌上了心頭,莫非那萃天籍的預言這么快要實現(xiàn)了?
于陌閑點點頭,繼續(xù)解釋道:“強大的靈根遭到長期以來的壓制,再經(jīng)由外界導火索的點燃,確實會使一個人暗藏的本性變得暴戾起來,且有可能會一發(fā)不可收拾?!?p> 三人都沉默不語,心情凝重。
于陌閑話里的意思他們都明白,即便沒有這次仙汐淵的事,以后類似的情況也可能會使虞無憂心性大變,喜怒無常。
可她還只是個半不點大的孩子啊,倘若事態(tài)變本加厲地繼續(xù)發(fā)展下去,那狼部的長老們肯定是容不得虞無憂的存在了。
“如果我們以后不再讓她受外界因素的影響,是否能讓她繼續(xù)像從前那樣生活?”
于陌閑思索了片刻,回道:“我這里倒是有一枚能讓她忘卻今日之事的忘憂丹,只是就算她不記得今日之事,日后若是再碰到其他的刺激,還是會可能顯現(xiàn)本性,甚至變本加厲?!?p> “就讓她服下吧?!?p> 從進門開始就一言不發(fā)的蘇蘊終于說話了,他不忍看到虞無憂變成萃天籍里暴虐無常的德性,只要讓她忘記今天的事,日后他們定會護她周全,不會再讓她受半點刺激。
“可若是日后再有半點差池只怕是回天乏術了,其實要解此難題最容易的方法就是南王殿下解除對帝姬靈根的封印?!?p> 于陌閑不明白,為何幾位殿下分明這么在意帝姬,卻又狠心壓制她的靈根如此之久。
“不行!”三人一口回絕。
夜色朦朧,就在幾人言語間,一個狼探在門外高聲稟報:
“啟稟殿下,長老們已在鴻酩殿里候著,說有要事與各位殿下商議。”
這么晚還趕來宮里,看來長老們那里已經(jīng)是一片躁動不安了。
他們這些年對虞無憂一直是嚴防死守,吹毛求疵,現(xiàn)在虞無憂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兒,勢必是要拿這件事情來大做文章。
蘇凜當機立斷吩咐道:“三弟你和陌閑去給無憂喂下忘憂丹,二弟隨我來?!?p> 蘇蘊沒有太大回應,只是“嗯”了一聲便拿著忘憂丹離開了。
他對先前蘇凜的一掌還是很介懷的,那一掌一度讓他懷疑大哥與他和二哥是否真的是親生兄弟。
相比之下蘇御倒是顯得十分釋懷,他遠比三弟更要了解大哥的為人,大哥身上,有許多是三弟不知道的事。
鴻酩殿內(nèi),以岱必長老為首,已有十幾位長老聯(lián)名上書,意指帝姬虞無憂小小年紀就如此殘暴,惹得龍狼二族睦鄰友好的關系破裂。
“殿下,龍王趕來時那龍三公主已是奄奄一息連個人形都化不出了,龍母誕子時聽聞此噩耗也險些難產(chǎn),龍王向來護子心切,如今他的一雙兒女因我狼族遭此大難,他勢必不會善罷甘休的,老龍王將龍三公主領走之際,還氣勢洶洶地揚言要上告天神,定會讓我狼部不得安寧!”
岱必長老言辭咄咄地向蘇凜抗議著。
“龍族那里我自會處理妥當,岱必長老不必憂心?!?p> 蘇凜篤定,這龍王素來是個貪生怕死的主,此事本就是仙汐淵先挑起的頭,只要再對他威逼利誘一番,晾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風大浪。
“那帝姬一事呢?”
岱必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個龍三公主的事還不足為懼,可這虞無憂若是真如萃天籍里所言,那才是他們狼族最大的禍患!
“帝姬身體已無大恙,各位長老們不必擔心?!碧K御顧左右而言其他,對岱必長老話里的意思知而不言。
“北王不必與老身周旋,我與各位長老皆是為了狼族嘔心瀝血,眼下之勢斷再不能容這個禍患繼續(xù)留在我們狼族?!?p> 蘇凜立即厲聲喝道:“虞無憂乃是我狼族的帝姬,按天神的指令,及笄后便會成為我狼部的新王,她不留在我狼族,難道還能將她遣送回人族?這可是自古至今都沒有過的先例,岱必長老難道就不怕天神怪罪說我們狼部包藏禍心?”
見蘇凜動怒,岱必長老也毫不示弱,道:“南王難道忘記萃天籍的預言了嗎?裳吟祭師已多次推斷出虞無憂會為我狼族招致大難,甚至有滅頂之災,難道南王要為了一己私欲置整個狼族狼民于不顧嗎?”
聽岱必長老這么說,各位長老也你一言我一語不甘下風地聒噪起來。
“是啊,當初這人類質(zhì)子送來時裳吟祭師便預算出她是狼族的禍患,該在那時早早除去了便好,天神降怒便說是病死了就是?!?p> “誰說不是?這養(yǎng)著養(yǎng)著,便與幾位殿下養(yǎng)出感情來了,現(xiàn)在叫他們怎能忍心下手?”
“哎……”
蘇御見眾人場面僵持不下,出面圓合道:“長老們也不必過于擔憂了,方才南王已命東王和于御醫(yī)替帝姬喂下了忘憂丹,御醫(yī)說了,只要她忘卻今日之事,日后我們小心看護,繼續(xù)封住她的靈根,她一個青絲介的女娃娃還能惹出多大的事端來?待其及笄前再動用置身咒,定能相安無事,至于萃天籍的預言……不也有改命這一說嗎?”
“唉!”
岱必長老見兩位殿下如今還是執(zhí)迷不悟,一聲長嘆,無奈只能率領眾長老憤然離去。
舌戰(zhàn)群儒后,蘇御這才覺察到自己胸口處的疼痛襲來,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蘇凜也是才注意到蘇御的身上的傷,詢問他:“傷勢如何?”
蘇御失笑:“我倒無大礙,怕是三弟可得記恨上你好一陣子了?!?p> 蘇凜也自覺不妥,心生愧疚,但是一切都是因為無憂那丫頭他會才心亂失智。
“哎……真希望無憂那丫頭慢點兒長大……”
虞無憂若是長大了,置身咒的事就拖不得了……
到時又只能和三年前一樣,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