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城市戶口
昏暗的燈光下,七雙明亮的眼睛齊刷刷的落在胡楊身上,想看看他怎么說。
“如果是正常情況,奶奶那么想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我也不敢把大姐和二姐給耽誤了?!焙鷹罱忉尩馈?p> 她奶奶梁招娣剛剛并非是重男輕女,覺得女孩子讀書沒用才反對的。
而是有其他的考慮。
“可是現(xiàn)在高考恢復(fù)在即,如果大姐她們?nèi)娜鈴?fù)習(xí),到時候考上大學(xué),戶口也變成城市戶口,畢業(yè)后國家包分配工作,吃國家糧的,甚至還能將奶奶你的戶口也遷到城里去,同樣可以吃商品糧?!?p> 胡楊的聲音充滿了蠱惑的味道。
都說農(nóng)民愛土地,那是他們除了土地之外身無長物,土地是他們立命之本,能不愛嗎?
然而如今這個被禁錮的年代,上面為了國家發(fā)展,工農(nóng)業(yè)剪刀差,農(nóng)民就是韭菜,一直被割的存在。
在這種大環(huán)境大勢下,不管是誰,都沒能力抵抗,打不過就只有加入。
“你說的那個什么高考,真能讓老大她們獲得城市戶口?”奶奶梁招娣神色迫切問道。
其他人的呼吸也變的有些急促。
“小楊,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大姐胡春梅的眼睛瞬間紅了,迸發(fā)出熾熱的光芒。
看到她們的眼神,胡楊霎時間就明白怎么回事。
這與他的思維模式變化有關(guān)系。
前世在臨老的時候,他還把自己的戶口遷回村里呢。
而且目前還沒有真切的感受到兩者之間巨大的差別待遇,一時半會忘記在這個時代,城市戶口的威力。
它對于此時的農(nóng)村人而言,是致命的誘惑,做夢都想有一個城市戶口。
“我……我沒跟你們說過嗎?”胡楊努力的想了想問道。
“要是你早說過,我早就不去生產(chǎn)隊出工,留在家里看書了?!倍愫暮珊敛华q豫的說道。
大姐也在一旁狂點頭。
“從明天開始到那個勞什子高考結(jié)束前,老大你們兩個跟小楊在家讀書,生產(chǎn)隊那邊我去說,要是有意見就讓其他人去放牛,我到田里干活去?!睜敔敽榔娌蝗莘瘩g的拍板道。
周圍幾個生產(chǎn)隊中,他放牛和犁田的技術(shù)是最好的。
這年頭誰能夠?qū)⑸谑膛?,說話的聲音都能高很多,胡楊能夠以備替生上高中,也得益于此。
“要是那些長舌婦敢胡說八道,我撕了她們的嘴。”梁招娣也不是好惹的。
自家的娃自家愛,就算是打,也要自家動手打,容不得外人插手。
在知道高考能夠讓孫子孫女們吃上國家糧,她立馬改變立場,從最反對變成最支持的那個。
這或許就是華夏幾千年來長輩對晚輩的關(guān)愛吧。
“老大你們兩個也聽到爺爺奶奶是怎么說的,跟老三好好學(xué)習(xí),到時候考出個好成績,不要辜負爺爺奶奶的期待,也要讓那些看不起你們的人好好瞧瞧?!痹S樂心看著她們說道。
“娘,你放心,考不上我也沒臉見人?!?p> 老大胡春梅今年已經(jīng)22歲了,跟她同齡的那些,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這年紀在農(nóng)村已經(jīng)算是大齡剩女,被人看不起,在背后說三道四。
胡楊清楚的記得,前世大姐是27歲才嫁到隔壁鎮(zhèn)去的,大姐夫在90年代當(dāng)了個包工頭,賺到不少錢。
然后他犯了一個絕大多數(shù)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那就是男人有錢后,不僅會飄,還會女票……
大姐的日子并不好過,也不怎么開心。
千禧年前后,大姐夫承包的工地開發(fā)商跑路,收不回此前的墊資,導(dǎo)致破產(chǎn),后面就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至于二姐,她26歲那年嫁給隔壁縣一個老師,小日子過得很平淡,掀不起一絲波瀾,也是九成以上普通人過的生活。
但這輩子,她們將在胡楊的影響下,改變了前世的軌跡。
對于她們來說可能利大于弊吧,能夠領(lǐng)略前世不曾見過的風(fēng)景。
“本來有些話娘是不該說的,但這事關(guān)系到老大她們的前途,你有什么就教她們什么,姐弟之間沒必要留一手,將來高考的時候,她們也不是你的競爭對手?!?p> “就算退一萬步,她們考的比你好,那至少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肉還是爛在鍋里。”
許樂心看著胡楊說道。
雖然這幾個月胡楊表現(xiàn)的很穩(wěn)重很懂事,但她還是提了一嘴。
主要是怕胡楊會將兩個姐姐錯認為是競爭對象,沒盡全力導(dǎo)致功虧一簣。
畢竟“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句話流傳了幾千年。
“娘,你這話完全是多余的?!甭牭侥赣H這番話,胡楊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世界上能夠?qū)δ闾托奶头蔚?,不求回報付出的,無外乎是至親。
他根本就不怕姐姐她們考的好,反而害怕她們分數(shù)太低考砸了。
因為他是家里五個孩子中唯一的男孩,自小就更加受寵,幼兒時期幾乎都在兩個姐姐的背上渡過的。
那時候父母爺爺奶奶他們根本就沒時間帶孩子。
七歲的大姐胡春梅就用背帶將1歲的胡楊背在后背上,調(diào)皮的他總是動來動去,都將大姐的肩膀給磨出血了。
甚至農(nóng)忙的時候,還是4歲的二姐胡夏荷帶他的。
除了日子艱苦些外,胡楊的童年無疑是幸福的。
曾經(jīng)有一句話讓他感觸特別深:幸運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我會竭盡全力教她們,盡可能讓她們會的更多,至于最后是考上清北還是中山,就靠她們自己了?!焙鷹羁戳搜鄞蠼闼齻冋f道。
“嗯,這話說得對,就像我編掃把,有那些技巧都教給你,還是學(xué)不會就是自己的問題,總不能讓你弟替你們?nèi)タ荚嚢??!?p> “要是你們能考上京城大學(xué),我看以后誰還敢喊我放牛奇?”
胡道奇抖了抖手上織了一半的掃把
“哈哈……”
聽到這話,全家人都發(fā)出了樂呵呵的歡笑聲。
“爺爺,你放心吧,就算考不上京城也要考到逸仙大學(xué),讓你以后可以跟人吹牛?!焙暮尚Σ[瞇的說道。
但她眼神中透露出的堅毅,仿佛在訴說著她并非隨便說說的。
“那爺爺就等著你們的好消息。”胡道奇笑的眼睛都瞇成一道縫了。
也沒把她的話當(dāng)真。
在粵省老一輩人心中,逸仙大學(xué)是僅次于水木大學(xué)和京城大學(xué)的。
畢竟它是粵省最高學(xué)府,知名度也非常高。
隨后大家又簡單的聊了一會就各自去干剛剛還沒做完的事情。
胡楊也陪母親將剩下的豬食切好。
只不過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一邊揮舞著砍刀,一邊在腦海中構(gòu)思怎么樣才能讓姐姐她們在三個月內(nèi)學(xué)到更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