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的嘆息

　　空氣中的魔法元素，如同一條天然流動的河流，沿著法杖的尖端，匯聚到拜博的手掌，再經(jīng)由手臂灌注到全身。

　　最終，流轉(zhuǎn)一圈的魔力又順著手臂返回了魔杖。

　　沒有任何咒語，一道火球從尖端噴了出去，沒做好準(zhǔn)備的拜博，被施法的后座力推了出去。

　　一道火球發(fā)出還沒結(jié)束，又是一道“鳳火球術(shù)”。

　　三顆火球齊齊的射到天上，比太陽，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沒跑多遠(yuǎn)出去的卡拉邦，回頭看到天上突然升起的火球，一時間傻了眼，他還以為瑪姬旺德魔法商店里打起來了。嚇得頭也不回的跑了。

　　一邊跑一邊感嘆，法師塔的導(dǎo)師，真是惹不起，這法術(shù)釋放的效果太過駭人了些。

　　商店里，在場的三個人都震驚了，阿比瞪大了眼睛，驚訝于拜博那抓什么就沉默什么的手，竟能釋放法術(shù)。

　　瑪姬驚訝于，這個少年釋放的法術(shù)效果竟不比法師塔的大導(dǎo)師弱。

　　最震驚的當(dāng)屬拜博自己，他從未想過可以如此簡單的成為法師。

　　作為上天棄子的無法者，竟然得到了成為法師的入場券。

　　看來這一切都和水面世界的那本書脫不了干系，說不定，是書中那個創(chuàng)世圣龍的手段！

　　只有白狼，似是有些得意的，湊到拜博跟前，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他幾下。

　　之后便深藏功與名，鉆回了拜博體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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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禮拜后的清晨，連下多天雨，終于在黎明時分停了下來，陽光灑在掘金城的每一條街道。

　　伴隨著破曉的光輝，家家戶戶的炊煙升起。

　　陽光同樣照進(jìn)王宮之內(nèi)，女仆照例在清晨拉開窗簾，明晃晃的光照在王的臉上。

　　女仆忽聽耳旁一聲輕嘆，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回頭，發(fā)現(xiàn)王正滿臉平靜的靠坐在床頭，表情如水般沉靜，凝視著太陽。

　　“我睡了多久了？”

　　“回殿下的話，整整一周了?！?p>　　“可我感覺，我像是睡了三年?！?p>　　“殿下，您玩笑了，三年前您才剛加冕啊?！?p>　　王微微笑了笑，沒做任何辯解，只是貪婪的欣賞著陽光，體會陽光照在臉上那真實溫暖。

　　沒多久，一陣急匆匆的敲門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王的注意力被拉了過來，示意女仆去開門。

　　剛觸摸到門把手，門就被大力撞開，接著兩個人影撲倒在地。

　　“哎呦！你急什么嘛！我的老骨頭??！”先說話的是白袍法師，王記得，他是法師塔來的大導(dǎo)師。

　　“我不是故意的，這里的地毯翹起來了！”后說話的是個少年，似乎一周前還揍過自己一拳。

　　等兩人重新站穩(wěn)，王開口說道：“就是你們兩位拯救我于達(dá)利的魔爪么？”

　　“殿下，除了我倆，您還忘了一人?！?p>　　“誰？”

　　“迷霧！”

　　阿比的聲音在寢宮中回蕩，房間的角落里，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身影，正是一直隱身的魔女迷霧，王醒來的消息也是她剛剛告訴阿比和拜博的。

　　王的腦海中，似乎對這個少女有些印象，但具體的記不清了，只是看到這張臉時，有一些記憶的碎片閃過。

　　“殿下?！泵造F輕輕地施了一禮。

　　“等等迷霧！你什么時候換的這身衣服？”

　　拜博看來了過去，不同于她之前的打扮，現(xiàn)在的迷霧身穿著一套標(biāo)準(zhǔn)的女仆裝。白色襯衣胸前裝飾著蕾絲花邊，黑色背帶裙，就連頭巾都穿戴的像模像樣。

　　“不……不好看么？”迷霧有些害羞的調(diào)整了一下腰間的蝴蝶結(jié)。

　　“好看，好看！”拜博尷尬的撓撓頭，說的也確實是心里話，這套衣服太適合迷霧的氣質(zhì)了。

　　平日里，大多數(shù)時間，迷霧都在隱身的狀態(tài)，拜博自然是沒見過這身打扮。

　　“她的衣服上都是血，還有被殿下抓出的破洞。我就幫她洗洗補(bǔ)補(bǔ)，暫時找了一套我們的制服給他換上?！卑莶┥砼缘呐驼f道。

　　女仆說完，阿比法師和拜博意味深長地看向了王。

　　“什么？我？我可什么都沒干！”

　　“殿下，您不用解釋什么，他們什么都知道，只是在故意找些樂子?！泵造F輕聲說道。之后便解釋起來龍去脈。

　　那一日，拜博和阿比從瑪姬旺德魔法商店出來，便直接回了王宮。

　　剛一進(jìn)來，就發(fā)現(xiàn)寢宮里亂作一團(tuán)，家具燒的燒，碎的碎，到處都是血跡，還以為達(dá)利殺回來了。

　　但看到王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而迷霧卻昏倒在地上。

　　在聽了女仆的解釋后才知道，原來王在睡到一半突然醒過來，之后便像發(fā)瘋了一般隨手釋放法術(shù)。

　　還好藏在寢宮的迷霧出手制止，雖然控制住了王，但是自己也受了傷。

　　女仆們在門外嚇得不敢進(jìn)去，直到阿比他們回來。

　　之后的一周里，這種情況又發(fā)生了幾次，但是好在有拜博守在旁邊，馬上發(fā)作的時候，都有拜博緊緊的抓著王的手腕。

　　“真是給各位添麻煩了?！?p>　　聽完了迷霧的講述，王確實心生愧疚，向迷霧、拜博、阿比法師，點(diǎn)頭施禮表示感謝。

　　王的視線在迷霧身上駐足，眼神清澈而平靜。如果仔細(xì)看，能看出那眼神中透露出更多的含義。

　　“王，我是魔女。”

　　“魔女又如何？”

　　“魔女在掘金城是災(zāi)禍，是魔鬼。”

　　“原諒我過往的魯莽，達(dá)利才是魔鬼的爪牙，你不是。像你這樣內(nèi)心純凈，不過是個善良的女孩子。”

　　迷霧聽到王發(fā)自真心的話語，濕潤了眼角。

　　在此之前，她已經(jīng)太久沒有被承認(rèn)，跟著共助會的姐妹，到處躲避追趕。

　　時間一長，哪怕是一個認(rèn)同的眼神，都會讓這個小姑娘心生感動。

　　盡管戰(zhàn)斗時可以拼命，但剝?nèi)ツ纳矸?，她不過是個女孩子罷了。

　　“為了慶祝本王脫離魔爪，也為了答謝各位，今晚將在廣場舉辦盛大的宴會！邀請全城百姓參加！迷霧，晚上我會給你個禮物?！?p>　　無論如何，王能挺過迷夢魔藥，都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眾人這一周以來為了這件事都有些疲憊，正是需要一場宴會來放松的好時機(jī)！

　　到了晚上，篝火在廣場上升騰而起，居民聞訊全都趕來湊熱鬧。

　　王在臺上發(fā)表了講話，大概上就是批判達(dá)利對自己下藥，然后表彰拜博、阿比法師以及迷霧為了解救自己做出的貢獻(xiàn)。

　　當(dāng)年在加冕之前，王曾在一次訓(xùn)練中受傷，從那時起，達(dá)利仗著自己御前法師的身份，用迷夢魔藥吞噬自己的精神。讓自己對魔藥上了癮。

　　之后每當(dāng)藥癮發(fā)作的時候，達(dá)利就借口需要向教會輸送魔女，才能換到魔藥。

　　這就是掘金城迫害魔女的背景。

　　在講話的最后，王公布了他在早上承諾的，送給迷霧的禮物。

　　“我以王室名義宣布，正式撤銷魔女懸賞令，同時，王室將會出資補(bǔ)償在此期間受到迫害的魔女。明年，將在掘金城以北的草原上，為魔女建造一座樓，歡迎魔女的入駐，以感謝魔女‘迷霧’作出的貢獻(xiàn)?！?p>　　宣布完，迷霧在陰影中，悄悄地落下眼淚。

　　但是在場的民眾卻異常的安靜，沒有想象中的慶祝。

　　在他們的想象中，魔女依然是惡魔的代言人。反而非常不解，為何王要特赦所有的魔女。

　　“咳咳，請聽我說幾句?！?p>　　阿比法師身著白袍，一步一步走向臺前。王向后撤了幾步，給阿比讓位置。

　　“我是法師聯(lián)盟，法師塔導(dǎo)師，阿比?！?p>　　臺下的民眾聽到阿比的頭銜，紛紛手捂著胸口，彎腰施禮。法師在整個大陸的影響力還是有的。

　　像阿比這種德高望重的大法師，受到萬民敬仰也是正常的，因此他的話非常具有說服力。

　　“我以個人名譽(yù)向各位保證，魔女并非邪惡的代名詞?！?p>　　民眾嘩然，聽到大法師親口這么說，雖然更有信服力，但是在認(rèn)知上依然有所差距。

　　“依據(jù)法師塔的研究，幾百年來，從未有過魔女失控的記錄。至于你們曾看到的，相信殿下可以做出解釋?！?p>　　王接過話筒，向民眾講述了三年前就發(fā)生在這個廣場上的，魔女暴走事件。

　　當(dāng)時發(fā)生的情形雖然看似是魔女暴走，但實際上，當(dāng)天火上行刑的根本不是魔女，而是一個普通的女犯。

　　為了抓到更多魔女，換取“圣龍神藥”，火焰燒起后，王授意達(dá)利釋放了火焰中偷偷藏著的熔巖巨魔。

　　假借熔巖巨魔的形象，哄騙民眾，說那是魔女暴走。

　　廣場上的人，有不少都是那場災(zāi)難的見證者，聽到王這么解釋，確實發(fā)現(xiàn)當(dāng)天有很多疑點(diǎn)難以解釋。

　　但總歸動搖了，“魔女有害論”開始在他們的意識中崩塌，但接受起來仍需要時間。

　　見現(xiàn)場反響還算不錯，王下令晚宴開始！

　　當(dāng)十五只烤全牛被架上廣場的時候，宴會氣氛正式進(jìn)入了高峰。王雖然開心，但大病初愈，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便退到一旁，坐了下來。

　　一個女仆裝扮的女孩子，遞過來一杯葡萄酒，俯在王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句：“謝謝?！?p>　　之后，輕輕的親了王的臉頰。

　　幾天的照顧下來，朝夕相處，讓迷霧對殿下萌生了不一樣的情感。

　　王嚇了一跳，側(cè)目過去，發(fā)現(xiàn)身旁的女仆，正是迷霧，而迷霧正輕咬著嘴唇，面色羞紅，視線躲閃。

　　“殿下您別誤會，我剛才那是感謝，感謝您為魔女共助會的姐妹們正名。是感謝，沒錯……”

　　迷霧越往下說，越?jīng)]有底氣。正常的一句話，從她的口中說出，卻顯得非常心虛。

　　“不用多說，明天一早，你就把好消息告訴姐妹們吧?！?p>　　迷霧輕輕的點(diǎn)頭。

　　“至于你，要不就留在王宮里吧。留在我旁邊?！?p>　　這次迷霧沒有點(diǎn)頭，而是有些低落。

　　“怎么？你不想？”

　　“不是，是我還有要做的事，可能明天我就要走了?！?p>　　“去哪里？”

　　“去落日領(lǐng)地，那里才是朗月教會的大本營。我和阿比法師，還有拜博我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我還有沒做完的事?！?p>　　正當(dāng)王想繼續(xù)問下去的時候，拜博和阿比走了過來，兩人手中拿著酒，從廣場人群中走了回來。

　　老法師走起來很端莊，但拜博卻是開心的一蹦一跳。

　　“殿下！”

　　“殿下！來一起跳舞?。　卑莶┦治枳愕?，酒從酒杯中灑出了幾滴。

　　阿比觀察到，此刻王的表情有些不悅，又看到一旁的迷霧，便猜出了大概。

　　“殿下，迷霧都跟您說了吧，我們明天將會啟程?！?p>　　“阿比法師，一定是明天要走么？”

　　“是的殿下，事不宜遲。”

　　“一定要帶上迷霧么？我怕……”

　　“殿下，并非我們帶上迷霧，而是迷霧自己的意愿。”

　　王看向迷霧，見迷霧重重的點(diǎn)頭。

　　“是的，是我主動要去的，共助會的姐妹雖然暫時安定了，但我們的姐妹之一，此刻應(yīng)該就關(guān)在落日領(lǐng)地的朗月教會之中?！?p>　　“那天達(dá)利逃走的方向，結(jié)合附近的大城市來看，最有可能的就是去了落日領(lǐng)地。那里有一座朗月教會的大教堂。是朗月教會周邊勢力的大本營?！?p>　　“沒錯，南希應(yīng)該就被抓去那里了！”

　　迷霧、阿比、拜博三人輪番發(fā)言，王就靜靜的聽著。

　　稍作思考之后，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