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不相欠

　　“什么也別說了，跟我去帝城治病吧，那里醫(yī)療技術(shù)先進。”男人并不想多言。

　　黃淑玉搖搖頭：“醫(yī)生說我的病治不好了?！?p>　　“別胡說，就算為了孩子，你也得把病治好！”男人說話時，眼睛刻意看了韓潔一眼。

　　韓潔也一直在看他，眼睛睜得很大，這讓男人似乎有了幾分不自在。

　　韓潔無比清楚這是媽媽唯一的救命機會，突然緊拉住媽媽的胳膊高聲說：“媽媽，我也要跟你去帝城治?。　?p>　　她這么一說，就算是替媽媽答應(yīng)了下來。

　　男人看著她彎起了唇角，又點了點頭，眼睛里帶著明顯的贊賞。

　　韓潔和媽媽被男人安排坐進了一輛黑色小汽車里，他自己卻沒坐進去，而是跟司機低聲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韓潔第一次坐汽車，雖說是陪媽媽去看病，卻還是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和欣喜。

　　她看看前面一直專心致志開車的司機，低聲問：“媽媽，那位叔叔是誰呀？”

　　黃淑玉突然咳嗽了起來，但韓潔覺得她的咳嗽是為了躲避她的問題，直到她又連問了好幾次，才聽到了回答：“是……媽媽的同學(xué)?！?p>　　“同學(xué)？我以前怎么沒聽你說起過呢？”韓潔有些不敢相信。

　　她還以為是媽媽失聯(lián)多年的有錢親戚，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了她們，從此以后，媽媽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媽媽也不能什么事都對你說吧！你就記住喊他吳叔叔就好，別的什么也不要問，好嗎？”

　　韓潔懂事地點點頭。

　　后排的座位很寬敞，可以坐，也可以躺，車速很快，晚上就到了帝城。

　　汽車直接開進了帝城人民醫(yī)院，黃淑玉很順利就被安排進了病房，醫(yī)生態(tài)度溫和，尤其對吳叔叔的態(tài)度，更是如沐春風(fēng)。

　　這讓韓潔覺得這位吳叔叔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心里除了感激，也愈發(fā)崇敬。

　　以后的一段時間，吳叔叔每天都會來醫(yī)院，大多是在傍晚的時候。

　　他跟醫(yī)生交談時說的是普通話，跟媽媽交談時說的卻是家鄉(xiāng)話，而且話語很輕，這讓韓潔感覺格外親切。

　　其實，吳叔叔跟媽媽的交談并不多，基本上都是圍繞媽媽的病情，最后往往會再說上幾句安慰的話。

　　他很少跟韓潔說話，可能是顧不上，他每次都是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有時候甚至連看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本以為大醫(yī)院的治療能讓媽媽的病情好轉(zhuǎn)，恢復(fù)健康，可事與愿違。

　　媽媽依然咳血，消瘦得簡直看不出原來的樣子，而且她的眉頭總是聚集著一片愁云，也越來越愛流淚了，還經(jīng)常伴著無助的哀嘆，尤其是看著小貓一樣蜷縮在身邊的韓潔，她的眼睛就沒有干過。

　　這天，吳叔叔又來到病房，媽媽卻故意把韓潔支了出去。

　　她猜到媽媽這是要跟吳叔叔談不想讓她聽到的事情，越是這樣，越是激起了她的好奇。

　　媽媽讓她去洗碗，她猶豫了片刻，并沒有立刻去洗漱間，而是站在門外聽媽媽要跟吳叔叔說什么。

　　“廣清，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

　　“別胡說，不到最后，連醫(yī)生都不能隨便下定論！”

　　“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話，”黃淑玉輕輕嘆了口氣，原本就很小的音量更顯微弱，“我承認，過去那些年，我的確恨過你，非常非常恨，不過后來，我?guī)缀跻呀?jīng)把對你的恨給忘了，甚至把你這個人也給忘了，所以從今往后，你對我，不必再有什么愧疚，我們算是兩不相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