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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沉玉歇

第十章:莫摧殘

庭沉玉歇 云胡不想 1625 2020-11-29 12:17:07

  梅花花落,落地拂起一片蒼涼,縱使它如此嬌艷,仍舊免不了被白雪覆沒的慘境。

  溢晨宮內(nèi),嬰孩的啼哭聲漸響漸小,取而代之的,是閔玉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她剛生下孩子體力還未恢復(fù),身體還流著血,卻絲毫不管不顧,掙扎著從床榻上起來,方跨出一步卻又重重的摔下床底。

  閔玉滿身狼狽地想爬過去阻攔,卻被婢女們層層攔住。

  她崩潰地哭泣,撕裂般喊叫、哀求著,連身旁的侍女看著都于心不忍的不禁與她一同落淚,可卻絲毫動(dòng)容不了那人掐著襁褓中孩子的手。

  “不要!我求求你們,不要?。∧銈兎胚^他,要?dú)⒁獎(jiǎng)帥_我來,他有何錯(cuò)……你們?yōu)楹我绱藢?duì)他?為何要如此對(duì)我!”

  只見那人像是鐵了心腸一般沒有絲毫動(dòng)容,雙手依然死死地掐在她的孩子的細(xì)嫩玉脖上,一點(diǎn)點(diǎn)地加大力道,似是要將其脖子掐斷。

  閔玉披頭散發(fā)像瘋子一般被攔坐在冰涼的地上,聲嘶力竭地沖那人拼命咆哮嘶吼著,哀求著放過,淚水濕潤了她的前襟,滴落在地,濺起一地凄慘慌涼。

  “放開我!本宮求你們了,快將我放開,本宮求你們了……我的孩子,不要,不要……”

  “本宮還沒有好好看看他,他還沒有喚我一聲娘……我求你們…我求你們,我求你們……”

  閔玉癱倒在地上,眼淚不斷的滴落在地,濺起滿地的絕望與心碎,她眼睜睜地看著襁褓中的孩子哭聲越來越小,那只掐著孩子的手也在狠狠地掐著她的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將她所有的美好與幻想掐成碎片。

  漸漸地,孩子的哭聲沒了,那只手緩緩地松開……

  閔玉猛地睜大眼睛,一滴極大的淚水從她的眼眶掉落,她不敢置信地瞪大著眼睛,屋內(nèi)一下子寂靜起來,所有人都愣怔地看著這一幕。

  半晌,她突然發(fā)了瘋似的沖過去,猛然推開那個(gè)人,將襁褓中的孩子緊緊的抱在懷里,蔥手顫抖著往那美玉般的孩子鼻下探去。

  已沒了鼻息……

  世界在此刻悉數(shù)崩塌,閔玉抱著襁褓中的嬰兒眼前猛地一黑,她晃身有些站不穩(wěn)的跌坐在地,眼淚止不住的流淌,淌過她鮮血淋漓的心,染上一片刺目的腥紅。

  閔玉失神地用蒼白的臉輕輕地蹭著孩子,臉上傳來的溫度愈來愈冷,她崩潰地喃喃道。

  “不會(huì)的……不會(huì)的,不會(huì)的……”

  “娘娘,您起來吧,您剛生了胎兒身體還……”

  婢女起身想去扶,卻被她用力推開。

  “走開!走!你們?yōu)槭裁匆@么做?!我的孩子有什么錯(cuò)?他有什么錯(cuò)……你們?yōu)槭裁匆@么對(duì)他?為什么這么對(duì)我……”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這么對(duì)我……

  閔玉聲嘶力竭地喊著,仰著頭望天,張著嘴痛苦到連哭泣都喊不出聲音來。她恨天,恨命,恨這座城,恨害死她孩子的所有人。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duì)我……”

  梅花襯得她蒼白容顏更是凄涼,屋內(nèi)空無一人,她抱著懷中的襁褓以淚洗面,張嘴淚流卻是無聲。

  白雪在屋外飄飄不絕,奚庭獨(dú)自站在雪地上,雪花落在他的肩上發(fā)間,他一雙眉眼充滿痛苦與抱歉,聽見她用凄清的嗓音說。

  “你說你喜歡孩子,于是我為你生了一個(gè)……”

  “你若是不想要,當(dāng)初為何還要讓我生下他?為何給了我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又在我的面前撕碎他……”

  “他不該死的對(duì)不對(duì)?是你不要他,是你不要他……”

  她紅腫著一雙眼,充滿恨意地回頭看著他,見他同樣頹廢的模樣嗤笑一聲,對(duì)天仰望,勾唇輕笑,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落地濺起一陣心碎與心慌。

  “衡懷啊衡懷,你將我傷得好深,傷得好深吶……”

  奚庭抬步想過去擁住她,他想抱住她顫抖的單薄身體,卻在瞥見她懷中嬰孩的瞬間猛地剎住了腳。

  她懷中的嬰兒,靜得可怕。臉色蒼白憔悴得猶如白玉雕刻成的花瓣,只輕輕一碰,便碎成了齏粉。奚庭的心頓時(shí)像是被荊棘勒住了一般,猛然將他刺得遍體鱗傷,鮮血直流,疼痛到讓他窒息。

  他要如何面對(duì)她?

  告訴她,你的孩子是他下旨?xì)⒑Φ膯??他不敢,他不敢…?p>  奚庭踉蹌幾步,慌亂地逃離了她的寢宮。他瘋了似的逃跑,腦海里盡是她眼中絲毫不掩飾的怨恨,是她一抹白裙被鮮血點(diǎn)綴,懷中還抱著沒了氣息的孩子的模樣。

  就在今日,他與她的孩子,被他親手葬送……

  梅花輕染滿地雪白,狂風(fēng)呼嘯。如何悔,如何愛,如何放下,才能回到當(dāng)初?

  如何才能回到初見時(shí)的盎然山,如何才能回到繾倦纏綿的茅屋下,如何才能回到你說的不離我說的不棄……

  朔風(fēng)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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