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天冷了起來，路上行人皆知行路匆匆，酒館里新添了熱氣騰騰的鍋子。燕京城的食客們一邊涮著鍋子，喝著小酒，一邊聊著這幾日燕京城的新聞。這幾日燕京城里可真是熱鬧，先是丁廉書被刺，后是太后下了罪己詔，歸還了朝政，幽居后宮，最近一則的新聞則是朝廷查出一件謀逆罪，主犯是先皇身邊大太監(jiān)徐廣德的弟弟徐廣輝，私藏兵器，意圖謀反。這還不是最令人震驚的，最令人震驚的是徐廣輝居然供出先帝的長子竟然是忠勤伯的長孫，柴梓。這也證實了之前坊間穿了很久的先皇在民間有一子的傳聞。據(jù)徐廣輝供述，當年先皇曾經(jīng)強迫了已為人妻的忠勤伯世子妃，后來世子妃懷孕，生下了孩子，也就是柴梓。這柴梓確定無疑是先皇的長子，且徐廣輝曾經(jīng)找過柴梓，不過貌似柴梓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身世，卻不愿將身世大白于世人。
如今柴梓據(jù)說是騎馬摔傻了，這很難不讓人懷疑是為了躲避紛爭故意裝傻的。這可忙壞了朝中的大臣們。三位相爺特意指派刑部和戶部聯(lián)合，調(diào)查柴梓的身世。半個月后，身世調(diào)查清楚，從柴梓生母身邊伺候的老人和先皇身邊伺候的人那里均得到證實，柴梓確實是先皇當年留下的龍子。這可忙壞了幾位相爺和皇室宗親，既然柴梓確是先皇的兒子，那這皇子是不是就得大白天下，可是一來，這皇子的來路不正，是先皇強迫人妻所得，公開的身份，就表示公開了先皇的荒唐。二來如今皇帝年歲尚小，又無人監(jiān)國，先皇長子已然成年，到時勢必臣強而主弱，而這臣有占著個兄長的名分，到時朝局勢必會更加尷尬和動蕩?？墒侨舨还_先皇長子的身份，紙里包不住火，到時天下皆知，皇室也勢必會淪為眾人的笑柄。這到底該如何是好，誰也拿不定注意。
后來三位相爺實在憋不住，派徐英昌為代表，名為探望在家養(yǎng)傷的丁廉書，實則是去丁廉書那里討主意。徐英昌被丁府的下人帶進丁廉書的屋子，只見丁廉書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兩眼凹陷，看樣子傷得不輕。
“丁相，本來早該過來探望，但又擔心打擾了您養(yǎng)傷，所以至今才來?！毙煊⒉笆终f道。
丁相發(fā)出沙啞的聲音：“無妨，你坐。如今朝中的事全賴你主持，也著實辛苦。最近朝中沒發(fā)生什么大事吧？”
徐英昌心想，最近大事多了，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說起。看來是丁相的家人為了讓他安心養(yǎng)傷，最近發(fā)生的事都沒告訴他。
徐英昌為了說清前因后果，只好從太后那邊說起，最后說道柴梓即先皇的長子。一件件事告知丁廉書。只說得口干舌燥，喝了兩杯茶才把事情說完。
丁廉書聽完后，沉默了許久，久到徐英昌以為他聽睡著了，才緩緩開口：“英昌，咱們?yōu)槿顺嫉谋痉质鞘裁?？?p> 徐英昌沒想到丁相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被問得一愣：“自然是上忠于君，下憂黎民?！?p> “不錯，我們只要忠于國君，心系黎民。至于其他的事，比如是否認大皇子歸宗，這是皇家宗室的事，咱們還是少插手微妙。”
徐英昌心道，妙啊，姜還是老的辣。丁廉書這是把難題推給了宗室，這樣無論結果如何，都和他們做臣子的沒關系。他們要做的，就是輔佐好小皇帝，治理國家。至于以后誰做皇帝，誰做皇帝就忠于誰唄，反正都是皇家血統(tǒng)。
“相爺高義，英昌佩服。相爺保重，我就不打擾相爺休息了。”徐英昌得了主意，歡歡喜喜地回去，把丁廉書的主意傳達給眾位大臣們，眾位一聽也是這么個理，就都甩手，對認回大皇子一事均不再提。
這可急壞了宗室這邊，皇家人丁單薄，先皇的兄弟活著的只剩一位，康王，其余均是遠支?？低醣緛磉^得優(yōu)哉游哉的日子，做個富貴閑人。如今讓他做這個決定，簡直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他找來自己的幕僚蔡先生。
“蔡先生，你說這事如今怎么辦？”
“王爺，如今群臣都不管這事了，說是皇家內(nèi)務，讓您拿主意。您若是將柴梓身份大白于天下，讓他歸宗，則將來若是小皇帝成年，必定記恨于您，再說這先皇長子的身份來路不正，將他身份大白于天下，等于揭了先皇當年的荒唐事。如果您裝聾作啞，對此事默不作聲，如今這事眼看也是要天下人皆知的，倒是皇室就會淪為笑柄，左右您都不討好?！?p> 康王嘆氣道：“我這皇兄，做的荒唐事還少。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所以我才拿不定主意該怎么做?！?p> “要是柴梓自己能挑明身份，自己認祖歸宗就好了，這樣順水推舟成全了他，小皇帝將來也怪不到您頭上。到時大不了說先皇當年認錯了人，并不知柴梓母親已為人妻的身份，是一場誤會造成的，倒也能粉飾過去?！?p> “誰說不是，可恨那柴梓可能早就料到有此一事，自己先裝瘋賣傻起來，一個傻子怎么自己認祖歸宗?！?p> 蔡先生冥思苦想良久，終于眼前一亮：“王爺，他是傻子，可忠勤伯不是。不如您許忠勤伯些好處，讓他把這事挑出來如何？”
“不行，忠勤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不想得罪小皇帝，忠勤伯自然不傻，他也不會想得罪小皇帝。再說，兒媳與他人生子，那可是忠勤伯府的恥辱，他如何會輕易揭開。”
“王爺，忠勤伯不傻，可他府里有的是拎不清的人啊。我聽聞，忠勤伯的二兒媳，最是尖刻，更是視柴梓為眼中釘，如若這件事被她挑出來，到時忠勤伯也不得不出來收場?！?p> “嗯，此計或許可行。來，咱們好好商議商議。”康王和蔡先生兩人仔細地商議起來如何讓忠勤伯府自己把這件事給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