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一圈下來,高重山再次來到省城,大福見了他,真是有一肚子話想說。不過上班時間,他一個當(dāng)經(jīng)理的,必須得有點(diǎn)樣子,不能讓別人看笑話。
等到了晚上,叫上王建設(shè)往小飯館一坐,大福的嘴,跟機(jī)關(guān)槍似的。
“你真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楊德兵判了,十二年?!?p> 高重山驚訝了一下,也是十二年,真是天道好輪回,好,當(dāng)浮一大白。
“干了?!备咧厣脚e杯,三人一起走了一個。
“我跟你說,還有更絕的在后頭,他的客戶都在鬧著賠償呢,有浴室柜倒了壓傷人的,有家具味道太重,把人熏出毛病來的。那家正好有親戚懂這些,說甲醇超標(biāo),放在家里,家里就成了毒氣室。”
“最后還有人來我們店里鬧事,我讓他看看貼在墻上的分店地址,和我們復(fù)印放大的法院判決書,這人才灰溜溜走了?!?p> 王建設(shè)看了一眼大福,“你咋不說你讓人在店里重新買了一套家具呢?!?p> 大福摸摸頭,哈哈大笑,“這有啥可說的,應(yīng)該的唄?!?p> 高重山更高興了,“來,我敬大福哥的,辛苦你了?!?p> 喝完高重山?jīng)_王建設(shè)道:“楊德兵這人心術(shù)不正,用劣質(zhì)板材坑害客人,自己有老婆孩子還鬧出這種丑事,不值得同情?!?p> 就連楊德兵的老婆也不值得同情,但凡她明白一點(diǎn)事理,良心沒被狗吃了,前世也不會伙同丈夫,對王建設(shè)走投無路的老婆孩子冷眼旁觀。
一啄一飲皆為因果。
“就是,我可是說了好多回,讓王哥別理他的破事?!贝蟾R踩氯轮?p> 王建設(shè)苦笑道:“讓你們看笑話了,我這人啊,就是這點(diǎn)不好,見不得別人求過來。”
“我知道您肯定會接濟(jì)楊德兵的老婆孩子,畢竟稚子無辜。不過我給個建議,只是一個建議哈?!?p> “你說。”王建設(shè)被說中了心事,趕緊豎起耳朵。
“你要做好事,就讓你老婆去,你別露面。別到時候說不清楚,他老婆也未必就如你所想的那么可憐?!?p> “不會吧?!蓖踅ㄔO(shè)倒吸一口涼氣,總覺得高重山把人想的太壞了。
“王哥,聽我一句勸,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你就想想你出了什么事,老婆孩子怎么辦吧?!?p> “對,重山說的對,你真得收收你那脾氣。別什么都管,什么都往身上攬?!贝蟾:透咧厣捷喠鲃袼踅ㄔO(shè)總算松了口。
高重山幾乎是推著他,幫他避開了前世的大坑,但他這個性格,踩坑真的是大概率事件。
幫人幫到底,更何況王建設(shè)作為一個雖然沒權(quán)沒勢,但有著諸多熟人關(guān)系的當(dāng)?shù)厝耍娴膸土烁咧厣胶芏?。到現(xiàn)在,他還會沒事跟同事打聽他們家的家具是誰打的,然后聯(lián)系木工師傅,幫著推薦板材,而且是無償?shù)模静灰X。
這樣的人,高重山怎么可能不管他。
王建設(shè)在家聽到街道口的小賣部拿著喇叭喊他過去接電話,接完電話回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拎上了工具箱,說要去給楊德兵家里修修水管。
“咱倆一塊去,等一下,我還得叫上重山兄弟?!蓖跎┳釉缡苓^叮囑,立刻打電話聯(lián)系上高重山,高重山蹬著自行車來的飛快,也慶幸現(xiàn)在城市沒修那么多環(huán),他們離的不算太遠(yuǎn)。
三個人都到了,王建設(shè)摸摸頭,“一起去?”
“嗯,一起?!?p> 楊德兵住的也是平房,本地人祖上留下來的,不過位置更糟糕一點(diǎn),房子的狀況也更差一點(diǎn)。而且沒有院子,大門直接對著巷道。
王建設(shè)伸手一推,大門虛掩著,房間里透出燈光,剛喊了一嗓子,里頭傳出楊嫂的聲音,“大兄弟,你快進(jìn)來看看?!?p> 高重山一把拽住王建設(shè),然后用動作示意王嫂子進(jìn)去。
王嫂子明白高重山的意思,但同樣覺得,是不是有點(diǎn)想多了,不至于吧。不過還是憋住聲音,推門而入。
里頭傳來兩聲驚叫,分別屬于兩個人,然后是王嫂子厲聲道:“你把衣服穿起來?!?p> 王建設(shè)在外頭聽著,手里的工具箱一下子落到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高重山抱胸而立,等王嫂子出來,說了一句,“走吧”
三個人回去的時候,高重山在岔道道:“我從這里走,你們快點(diǎn)回去,小海一個人在家呢。”
“兄弟,我……”王建設(shè)羞愧難當(dāng)。
“別說了,我做生意,見過的鬼比你們多。”高重山?jīng)]去因?yàn)檫@件事奚落或是嘲笑王建設(shè),事情過了就好,剩下的相信王嫂子能當(dāng)好家。
回到家,還在院子里呢,王嫂子已經(jīng)拎住了丈夫的耳朵。
“怎么樣?重山兄弟說的對不對,要不是他提前跟我說好,你今天去,就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要么你去坐牢,要么就得跟我離婚娶她,你這顆豬腦子現(xiàn)在到底想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明白了,我是豬,我是豬腦子?!蓖踅ㄔO(shè)那個后怕啊,一路上后背都在冒冷汗,根本無法想像今天自己單獨(dú)去了,會是個什么后果。
“她為什么這樣啊,為什么啊。”王建設(shè)根本想不通,自己都沒計較楊德兵之前跟他鬧翻的事,看她一個女人帶個孩子太可憐了,想伸手搭一把,怎么就能恩將仇報呢?
“因?yàn)樗呀?jīng)跟楊德兵辦了離婚,娘家親戚那邊都在幫她張羅再婚的事,相親都相了好幾個。不過她下崗又帶著兒子,想找個條件好,能容得下她兒子的人,其實(shí)并不容易。”高重山跟大福說著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
“王哥人好,還有工作,關(guān)鍵是他肯定不會嫌棄別人的兒子。所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很正常?!?p> “王哥要是不答應(yīng),她真敢誣告?”大福感覺自己的三觀都被顛覆了,滿臉不可思議。
“敢啊,為什么不敢,她可能還覺得,王建設(shè)當(dāng)初是故意躲著不開門的,如果他肯去,楊德兵不一定會坐牢呢?!?p> “像楊德兵那么雞賊的心思,到最后那坐牢的,說不定就是王哥?!贝蟾o意中說出事情真相。
高重山看著他點(diǎn)頭,“可不是嘛。”
不過,楊德兵這么快就判了,雄哥那頭呢,高重山想了想,還是沒去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