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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第一姑奶奶

第十七章 替你出氣

東廠第一姑奶奶 不吃紅豆 4490 2020-12-13 20:32:21

  “什么?在城門口跪著?”孟元諶眼神微冷,皺眉道,“出什么事了?”

  元襦搖頭:“奴才無能,只知道是和淮安郡主起了爭執(zhí),被太子殿下罰跪,隨后郡主就進宮了。具體詳情實在探查不到?!?p>  孟元諶以手撫額,淡淡開口:“不是你的錯,我們的人要想打探官場消息還是為難了些?!痹嗖桓艺f話,雖然并未怪罪,但他還是憑借一個暗衛(wèi)的本能,感受到此時此刻涌動在孟元諶身側(cè)的冷意。

  “備車。”孟元諶忽然開口,支著頭的手放了下來。

  元襦一愣:“爺要去城門口?”

  孟元諶起身,隨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含笑道:“不,進宮?!?p>  “是?!痹帱c頭,下意識就要出門,卻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猶豫的轉(zhuǎn)過身,“爺……您現(xiàn)在進宮?可是孟家那邊今日……”

  果不其然,看見孟元諶的動作頓了頓。他雖然不明白主子打的什么算盤,但多少也清楚,孟家來的那人是主子一早設(shè)計好了,初見時的下馬威,之前閭丘先生單獨會面的敲打,就是為了今日能夠從那人嘴里撬出想要的消息,之后如何地分化蠶食更是穩(wěn)坐釣魚臺。算計人心本就是重在尺度,現(xiàn)在突然進宮,錯過了此次機會,那之前的工夫也算是白費了。

  爺大約是忘了這茬,自己這么一提醒,肯定就放棄了吧。元襦想著。

  誰知孟元諶微頓的動作不過剎那,瞬間又恢復(fù)了行云流水的灑脫:“備車吧,沒事的?!?p>  元襦的一句為什么差點脫口而出,好在暗衛(wèi)的要求已經(jīng)成為了本能,他行禮退下,推開書房門,揚起了一副天真小廝的笑臉。

  “馬叔,辛苦您去套個車吧,爺馬上要出門?!?p>  “嗐去哪我哪知道呀,反正都是爺?shù)姆愿?,等會我讓小廚房給您老留點糟鵪鶉下酒?!?p>  ……

  半晌,書房里響起極輕極淡的一聲低笑,隨后又是一聲悠遠綿長的嘆息。

  “罰跪?”扶槡看著一桌精美菜肴,忽然起了興致,“太子真這么說?”

  “回娘娘,的確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扶大人現(xiàn)在還在城門口跪著呢?!憋L(fēng)箏老實地回答。經(jīng)過了上次的教訓(xùn),她現(xiàn)在可不敢隨便給這位貴妃娘娘出主意了,不是不想,是根本沒人猜得到她在想些什么。

  “唔?!狈鰳殦]了揮手,小宮女乖順地走上前布菜,只是一樣樣菜肴夾到面前的盤子里,卻不見她動一動筷子,反而是若有所思地出神。

  “你說,如果我現(xiàn)在派人去給她求情,會怎樣?”

  風(fēng)箏訝然,連忙放下手里的筷子,俯身道:“娘娘肯給扶大人求情,扶大人一定銘記于心,感激不盡?!比缓竽銈兘忝脗z就可以和好了!小宮女低著的雙眼灼灼放光。

  扶槡瞟了她一眼,懶洋洋地哼道:“你也是想多了,本宮只是看不慣她一直以來那副冷冰冰的死人臉而已。如今她于大庭廣眾下受辱,誰要是巴巴兒地跑過去安慰獻殷勤,和往傷口上撒鹽差不多。既然如此,本宮當(dāng)然要去給她添堵了。”

  風(fēng)箏的笑容僵住,變得有些哭笑不得。娘娘唉,您真是熱衷于不干好事。

  “何況,她的性子那么傲,也該吃點苦頭。”扶槡舀起一勺湯羹,緩緩送入口中,“你去吧,就說奉了本宮的命令,讓她起來。就算是太子也要給本宮這個面子,這個情,本宮要讓她不承也得承?!?p>  小宮女徹底變成了苦笑,委委屈屈地拉了長音:“娘娘……”

  扶槡一個眼神掃過去,威壓和氣勢撲面而來。風(fēng)箏趕緊吞下后半句,應(yīng)了個是就轉(zhuǎn)頭跑走。開玩笑,扶掌事得罪不起,貴妃娘娘可是更得罪不起啊。

  “臣裴蘭庭,給陛下請安,恭祝陛下身體康健,國泰民安。”

  御書房地勢偏北,修建時更是著意疏闊暢朗,如今四面窗戶具開,光線充盈著殿內(nèi),穿堂風(fēng)更是吹得人身心舒暢,地磚薄涼,卻慢慢被額頭的溫度同化。

  “起來吧,淮安久居漠北,這一回京倒跟朕有些生分了?!被实勐_口,笑意微微,獨身坐在堂上,身側(cè)多是形影不離的銀發(fā)男人不見蹤影。

  裴蘭庭不抬頭,悶悶道:“臣行事恣意,請陛下責(zé)罰。”

  皇帝的目光緩緩打量著地上跪著的女子,黑衣窄袖,腰身勁痩,一看就是多年習(xí)武從軍的身材,頭發(fā)也只是草草編了個辮子,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妝飾,腰間的長劍也在進宮前卸下。不飾金銀,不戴紅妝,本朝兩位出類拔萃的女官在城門口針鋒相對,是巧合,還是……?他瞇了瞇眼,口中只道:“你為了太后的喪事匆匆回京,朕感動還來不及,怎么會罰你?”

  “臣在城門口和東廠扶掌事發(fā)生了沖突,故而來遲,是為臣的私心,請陛下見諒?!迸崽m庭的話如同她的人一樣硬,語氣里都帶著錚錚不屈的勁頭,“扶麓冤殺我漠北軍成副將,事后又半點不肯出示證據(jù),臣要為成副將討個公道?!?p>  “淮安的意思,是朕錯信了小人,冤殺了忠臣?”皇帝目光閃爍,聲音漸漸帶上幾分冷意。

  裴蘭庭沉默了片刻,才道:“臣并非此意?!?p>  御書房陷入一片寂靜,皇帝幾不可辨地嘆了口氣,卻對這樣的言論沒發(fā)表什么意見。他當(dāng)然知道殺了成未名她肯定不服氣,只不過成未名的案子牽扯到的是皇家體面,自然不能據(jù)實相告。或者,換句話說,裴蘭庭此時心里的不滿正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

  昔年裴家掌軍,先帝下嫁了一個不起眼的公主作為籠絡(luò),誰知道這個公主倒是得了裴老將軍的寵愛,雖然僅誕下一女,但裴老將軍再無妾室,裴家這個獨女也被太后召進京成了太子伴讀。如此,裴家的忠心可以說是牢牢掌握在了皇帝的手里。

  熟料數(shù)年前那場戰(zhàn)爭,裴老將軍陣亡,公主倒也深情,毫不猶豫地就隨著去了,剩下漠北軍六神無主,宛如一盤散沙。正在朝廷想趁勢派人去接管時,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個成未名,據(jù)說頗得軍心,把這支軍隊收攏在自己手里。而裴家的小女兒也冒冒失失地跑上了金鑾殿,當(dāng)著眾臣的面請去。

  是時,朝廷的改革正進行到關(guān)鍵時刻,確實分不出人手接管軍方,想著與其交給一個不知何門何派的成未名,不如索性支持裴蘭庭親自接手,多少也算師出有名。況且裴蘭庭年幼,還與太子交好,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比成未名好掌控。因此當(dāng)時就允了她的請求,一路護送她回漠北接手軍隊。

  但是時過境遷,數(shù)年的風(fēng)雨磨礪讓裴蘭庭在軍中扎穩(wěn)了腳跟,就連皇帝也不得不謹(jǐn)慎對待這支軍隊的處置。漠北軍,畢竟不是裴家的私軍,也絕不能是裴家的私軍。

  皇帝舉起茶碗,蓋住眼底的深意。裴蘭庭的勢力足夠大了,她與東廠還是不要太過親密的好。

  “好了淮安,朕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快起來坐吧,別跪著了,地上涼?!?p>  裴蘭庭聞言起身,對上了皇帝擔(dān)憂而溫和的目光:“臣謝過陛下?!?p>  “陛下,”門口的小太監(jiān)低頭挪了進來,“孟元諶求見?!?p>  “哦?”皇帝實打?qū)嵉匾苫螅八麃砀墒裁??宣?!?p>  “是?!?p>  不多會,短發(fā)男子掀簾而入,眼眸狹長,俊如修竹,跪地朗聲請安:“草民孟元諶,參見陛下?!?p>  “來,坐?!被实鄣故欠滞庥H熱,痛快地叫人起身,大手一揮,慈愛的目光又轉(zhuǎn)向了裴蘭庭,“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孟家的家主孟元諶,這位是淮安郡主?!?p>  裴蘭庭禮貌性地掃了一眼,只見孟元諶起身拱手行禮:“草民見過郡主,早就聽說郡主文韜武略,氣度非凡,真是聞名不如見面?!?p>  “孟家主客氣了?!迸崽m庭禮貌地點頭,“家主也是少年英才,皇后娘娘想必十分寬慰?!?p>  二人短暫寒暄,彼此都清楚了對方有多了解自己的底細,對視一眼,紛紛轉(zhuǎn)開視線。

  “元諶今日是有何事?。俊币姸寺渥?,皇帝這才開口問道。他實打?qū)嵉挠行┖闷?,上次允了他提議的延長暫厝,今日這人又急吼吼地進宮,不知為何,皇上的眼皮跳了一下。

  “回陛下,”孟元諶抱拳,一秒就進入了角色,“草民是來跟陛下告狀的?!?p>  “告狀?”剩余兩人均是一愣。這話說的,孟元諶的身份不高不低,但凡知道他是皇后外甥,自然沒人會去招惹,就算有個別消息不靈通的不知道他這層身份,也多少會看在此人如今正是得用之時避其鋒芒,今日這狀告的是誰呢?

  皇帝眉峰一挑,眼底帶上了濃濃的興味:“你現(xiàn)在負責(zé)國喪諸事,現(xiàn)下這可是朝廷的頭等大事,難不成還有人敢背地里給你使絆子?”

  孟元諶也不說話,只是眼角眉梢怎么看怎么委屈。他的瞳仁本就生的比常人要大些,眼眸的形狀又偏細長,笑起來像只狐貍一般狡黠,仿佛天生該是一帆風(fēng)順揚眉吐氣的模樣。此時喪眉耷眼,倒像只被叼起來的幼獸,讓人既心疼又好笑。

  裴蘭庭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未投注過多的關(guān)注。在她看來,此人不過是個有些頭腦的商人,長了一副好皮囊,未必有一肚子相稱的本事。就算是被人擠兌得完不成任務(wù),這種背后告狀的行為也實在幼稚了一點,半分不像傳說中智珠在握的孟家主。

  看他這副模樣,皇帝不由得更奇了,追問道:“是誰?你說出來,朕給你做主?!?p>  藏起眼底一絲狡黠,換上一副無奈哀嘆的嘴臉,孟元諶這才抬了眼:“陛下,草民雖說得陛下信任,交托了此等大事,但草民畢竟是商人之身,和朝廷各部門協(xié)商溝通實在是……這眼看著修建皇陵推進不下去,草民內(nèi)心實在惶恐,唯恐誤了日期有負圣恩,這才不得不叨擾到陛下面前?!?p>  稍停了停,他頗為為難地道:“還請陛下幫草民和扶大人說一說,讓她盡早把設(shè)計圖紙交給草民吧。”

  此言一出,裴蘭庭的目光瞬間從茶杯上回射了出去,如同卷風(fēng)之刃,仿佛要將面前的人里里外外挖開來細看一般凌厲。孟元諶卻好似無知無覺,狹長的眼尾垂落下來,倒有幾分狗狗眼的委屈之態(tài)。

  氣氛頓時有些不同了。

  聽到這么個意料之外的回答,皇帝不由得瞟了一眼裴蘭庭,笑容也淡了淡,卻還是問道:“此話怎講,難不成東廠辦事推諉?”

  “倒也不是。”孟元諶眨了眨眼,徹底無視了對面女人審視的目光,“陛下也知道的,陵寢設(shè)計,機關(guān)布局最為要緊,雖然扶大人精于此道,但草民還是放心不下,想著早一些拿到草圖,若有疏漏也好及時添補。只是前兩日草民去東廠時,扶大人都說尚未完成。好容易昨日派人傳話,說今日午時之前去取,可是草民到了東廠,卻說扶大人根本不在?!?p>  講著講著,孟元諶一撩衣袍,竟然順勢跪了下去,口中還說道:“陛下莫怪,草民真不想因為這么一點小事就打擾陛下。可是孟家的工匠已到京城,現(xiàn)在連皇陵設(shè)計的草圖還沒完成,草民實在五內(nèi)俱焚,生怕誤了工期。草民私心里想著,保不齊扶大人是有什么公務(wù)纏住了,一時半會兒分不開身??涩F(xiàn)在太后喪事才是頭等大事,就連陛下都為此日夜憂心,任他是誰、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也該分個輕重緩急,否則豈非有負皇恩浩蕩。怎奈草民實在人微言輕,一介商賈之身,扶大人不看在眼里也是正常。故此,草民只能來請陛下替草民做個主了。”說罷,一個頭磕在地上,端得是一副坦坦蕩蕩無奈至極的模樣。

  裴蘭庭差點捏碎了茶杯。哪兒跑來這么一個軟骨頭,說跪就跪,裝可憐賣萌樣樣都會,半點沒有男兒膝下有黃金的氣度??善@人這么通大道理一說,話里話外倒顯得自己在此時與扶麓作對是不顧大局,且他言談中講的都是國事,若理解成他真看不慣扶麓倒也使得,竟挑不出半點毛病。

  果不其然,皇帝沉吟了一下,眼看著眼風(fēng)就向自己這邊掃過來。裴蘭庭心底一驚,轉(zhuǎn)念之間就明白了皇帝的心思,趕緊起身道:“是臣莽撞了,臣領(lǐng)罰?!彼膊徽f罰什么,只是微微咬著唇。孟元諶一番話說得漂亮又周全,正正好給了皇帝一個想要的臺階,他自然順勢暗示調(diào)停之意,如果這種時候還看不懂,那也不是縱橫邊軍近十年的裴蘭庭了。

  “你剛回京,倒也不怪你。”聽到自己想要的回應(yīng),皇帝笑瞇瞇地擺了擺手,轉(zhuǎn)頭對著孟元諶道,“這修繕皇陵畢竟是大事,朕這就派人去讓她先將圖紙拿給你。”說罷又轉(zhuǎn)過臉來,和藹地勸慰:“淮安啊,你若還是心中有氣,晚些時候朕再罰她補跪,如何?”

  裴蘭庭彎腰:“臣不敢,一切以陛下的意思為主?!?p>  跪在地上的孟元諶茫然地抬頭:“什么?扶大人在跪著嗎?為什么?”

  皇帝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才笑道:“不是什么大事,等拿到草圖,盡快整理好給朕。你說得對,太后的喪儀才是國家大事,其余的,暫時就先放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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