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美救英雄
玉瀾的雙眸碰上他,雙目猩紅,眼淚夾眶,她咬了咬下唇,手中的匕首送進高如公主的脖子處:“你動了我的人,想五馬分尸呢還是自縊而亡?”
高如公主一雙美麗的眼睛瞪著她,忽而癲狂地笑了:“是啊,他給我沾污了,不是你的?!?p> 玉瀾沒被激怒,神色靜淡,匕首抵到她的耳垂處:“我告訴你,他至死都是我的人,縱然他被你沾污,我也要他?!?p> 話一出,孟子柏“咳”了一聲,略僵的面龐浮起一抹細(xì)微的緋紅,他瞥一眼她,正色道:“我是清白的?!?p> “他說謊,你的男人果然不錯?!备呷缣蛄颂蜃齑剑桓钡靡馍裆?。
“死到臨頭,不怕我割了你的耳朵下來。”
“你敢?”
自然,玉瀾不跟她廢話。
話落,高如尖叫起來,她的脖子有一片濡濕,血痕順著領(lǐng)子渲染了雪白色的領(lǐng)子。
“這一刀還你偷襲的?!庇駷懸坏洞倘ニ氖滞?,不管高如鬼哭狼嚎,用椒子教的點穴方法立即點了她的肩頭,她立即收住了聲,耳邊沒有任何噪音。
孟子柏抬起眼眸,順著玉瀾公主的視線,發(fā)現(xiàn)后較為窘迫,他的腰帶松了,垮垮拉拉的,不成體統(tǒng)。
她眉頭一擰:“她真對你動手了?”
那把匕首在手中游玩,似乎說出她不中意聽的話會有危險,她看了一眼匕首,又看了一眼他的腰帶,循環(huán)兩次。
她的嘴角勾了勾,直接道:“我素來得不到的,再被人占盡先機會毀滅?!?p> 孟子柏臉黑了,搖頭否認(rèn):“真沒有?!?p> 他就差在把貞潔兩個字寫在額頭上。
聽完,玉瀾公主吁了一口氣,收起匕首,一只柔荑蓋上了他的額頭,雙眼柔得出汁兒:“沒中什么奇香吧?”
他拿開她的手下,注視著她,一手揉了揉她的長發(fā),薄唇帶著一抹寵溺:“公主,你在想些什么呢?”
公主小聲地嘟囔:“話本子不是那么寫的嗎?英雄救美大多數(shù)情況下,美人中奇香,英雄情不自禁……”
他的眉頭恰到好處地一抬,如明媚的春光砸到暗黑的地方,既有堂堂正正的朗逸,也有一許不為人知的的小壞。
一幀美男放電的畫面活色生香,玉瀾公主看得癡癡迷迷,任人拖著手下了馬車,她不忘吩咐:“你們給她包扎一下,她不必坐馬車,最好避開水路,走界地線?!?p> “是,公主?!?p> 那幾個女子換上高手的衣裳,束發(fā)裹胸,一副風(fēng)流的俊兒郎姿勢,此刻由她們護送高如公主去閑道觀。
玉瀾公主吩咐過,不必坐馬車了,讓高如公主自個走路去那里。山高路遠(yuǎn),地勢難行,有夠高如公主夠吃一壺的。
而孟子柏看了一眼地下睡得像死豬的高手,高手呼吸均勻,沒死,倒像中了毒。
也對了,她們幾個弱女子武功一般,難免投機取巧。
回到徽音殿,孟子柏忍不住扼腕長嘆,腸子幾乎悔青了,他不該假裝柔弱,玉瀾公主以為是她救下的他,說了不止要他以身相許的鬼話。
她去撿漏而已。
孟子柏更為頭疼的是,公主派了個宮女椒子替他診脈,每日三貼藥,生怕他似花瓶一樣輕易破碎。
他運氣行血自破穴道本是逆血液而行,一口腥血吐了出來,公主見此,拔出匕首:“我要去殺了高如公主。”
“不關(guān)她的事,是我用力斷穴造成的,你莫要生氣?!泵献影匕胍性诹_漢榻上,領(lǐng)口半開,隱隱約約露出光潔的肌膚,配上他虛弱低沉的聲線,玉瀾不禁感嘆,好一副嬌弱美人圖。
“哼,你今日就在這里歇息,直到好為止?!?p> 他知曉她生氣了,雖清楚男女有別,同一宿萬萬不能的,心下決定要拒絕,然公主背后的窗欞似給風(fēng)吹開,他五感極好,一瞬間看見了一個黑影在外。
心糾著,不知道潘陽朔又來干什么?
“好?!甭牭剿斓拇饝?yīng),玉瀾公主一時間怔然,她坐下羅漢榻,往靠近他的地方挪了挪:“好好養(yǎng)傷,別讓我擔(dān)心了好不好?”
“好。”
公主易哄,就他一個“好”眉笑顏開,他留意到她受傷的手,捉到面前細(xì)細(xì)端詳:“公主也受傷了,是屬下失職失察?!?p> “我已經(jīng)報了仇,我給了她一刀呢?!?p> 玉瀾說得沾沾得意,然從沒想過自己會置于危險之中,他黑色的眸子隱過一陣異樣的感受。
美救英雄?
自古都是英雄救美的,不過偶爾來一集美救英雄,好像還挺不錯的。
心底的剛毅好像遭到一擊,變得柔軟。
他執(zhí)緊公主的手,幽黑的眸子似乎有些動容:“公主,下次若我有危險,顧著自己?!?p> “不是,是你有危險,我第一次沖去救你,呸呸呸,你不會有危險的,我會保護你?!惫鳠o比堅定地說著。
奇妙的感覺應(yīng)著公主的話產(chǎn)生,孟子柏愣住了,第一次保護他時,聽到他偷偷取笑,第二次說保護他時,他是徹底的相信了。
他再望向外面時,冬日的風(fēng)掠奪而過,潘陽朔不知什么時候走了。
晚上的時候,孟子柏住在玉瀾公主的寢房渾然不自在,他一向住在男人堆里,突然換了一個香噴噴的女子閨房,說真的他住得不慣。
那群漢子晚上打鼻鼾、磨牙、說夢話,久而久之,他形成習(xí)慣了。
而且公主勒令他養(yǎng)傷,不許他出去。
月色朦朧,一身的青黛色的寢衣裙蕩漾進來,見到他時她瀲滟起一抹笑。
玉瀾公主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不笑時是清澈見底泉水下的冰潤,帶著幾分冷清氣質(zhì),笑起來眼睛彎彎,仿佛夏日里井水泡過的甜瓜般清甜。
他知她美,沒想到在燈火通明處,她佇立在窗前吹風(fēng),風(fēng)調(diào)皮地卷起她的裙擺,儼然勾成一副精致的水墨畫。
可能感到了他的視線,玉瀾徐徐回頭:“孟子柏,你不睡嗎?”
“屬下不困,公主要不先睡?!?p> 光線悄然無聲地黯然,四處黑暗的一片,玉瀾公主對突然黑暗的房間嚇了一跳,眼睛尋到最光的地方,外面月色撒在大地,她分明看見窗外有個黑影閃過。
小聲地叫著他的名字:“孟子柏?!?p> “屬下在?!?p> 黑暗里,孟子柏的臉幾欲冷冽,他知道這是誰的小把戲,一個大男人跟公主過不去,有毛病。
巍峨似山的身子行到燭臺,準(zhǔn)確地抓到火筒子,劃了一下點燃,蠟燭滾淚似的燃燒起來。又準(zhǔn)備到窗欞前關(guān)上了窗,免得潘陽塑冒出來,嚇壞公主。
“孟子柏?!惫饕娝リP(guān)窗,一把抱住了剛毅頎長的腰身,阻止他:“剛才有人?!?p> 他的身子冷不防像觸電般,渾身僵硬,雙手無措,表情含冷。
他一把扣開她的手,低柔地安慰:“你看錯了,屬下先把窗子關(guān)好?!?p> “好。”
他拴住窗戶回過頭來,公主沖了上來抱住他,將身子縮在他溫暖的懷里,感受到公主已然害怕,她嘴上不說,手指的冰冷出賣了她。
孟子柏倏地做了一個舉動,平時里他恪守宮規(guī),對公主更是尊敬有加,但他看見她的害怕后,再不能無動于衷了,手主動地?fù)е?,給她一個安心。
下頜抵著公主的發(fā),低聲柔柔地說:“公主別害怕,屬下在的?!?p> “也只有這樣,我才感受你在的。”公主沒頭沒尾地說出這么一句話,雙臂用力抱住了他。
“公主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在想,公主對他突兀的情感從何而來?
一向愛利用他、敢罵明厲帝、敢請?zhí)鬄樗鲱^、敢一人獨闖冷宮的玉瀾公主、敢挑釁皇后,這樣膽大妄為,任性獨斷的玉瀾公主為了救他,真的不帶任何目的嗎?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自行體會。”
他蹙眉,難怪常飛掛在嘴邊的話,女人心海底針。
哄了很久,足足半個時刻,公主方才松開手,跑回自己的床上,拖過海棠錦緞被:“我困了,先睡下。”
孟子柏也回到自己的羅漢榻,身子一躺下,公主小跑過來,似乎有點喜悅:“孟子柏,你是不是快睡了?”
“嗯?!?p> “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彼戳税搭~頭,不打算起身了,公主應(yīng)該問完就走的。
“今日你是被偷襲了?還是高如暗中給你下藥了?但不太可能,以你的身手,他們不可能是你對手啊。”
孟子柏忍不住笑了,她為什么這般篤定地他就那么勇武呢?
他就不能弱一點,差一點嗎?
的確像她所說,他一開始發(fā)現(xiàn)有宮女跟蹤他,監(jiān)視他,他以為是潘陽朔的陰謀,便多留了個心。
等到他巡邏到金軒湖附近,有個宮女跑了上來,他一看是綠翠,綠翠神色慌慌:“不好了,公主落湖里了。”
緊急中,他黝黑的眸子宛如碎進了冰棱,一瞬間心跳得慌,比起從前經(jīng)歷的種種艱險,眼下聽到她的消息,他迅速回頭去尋公主。
那綠翠突然一笑,面前一股淡淡的幽香似蠱一樣鉆進他的鼻腔,他頓時頭暈眼花,身子發(fā)麻,一掌掄去,人竟不見了。
他強忍身上的不妥,強行運氣清醒一點,幸好只是普通的軟香,決定朝金軒湖的方向走去看個究竟,金軒湖的路亦可回到徽音殿。
無論如何,他要見上公主才放心。
是潘陽朔做的,他賊心不死!
公主會不會有事?
孟子柏滿頭大汗撐到金軒湖,湖里平靜得詭異,一轉(zhuǎn)眼兩個奇怪的男人來到他面前。
他拔出劍,奈何一點力氣也沒有,強行與他們打了幾場,后來因體力問題,暈眩過去。
若不是身受重傷,加上潘陽朔的偷襲,再多幾個男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小女孩都懷有英雄情節(jié),他故意唱反調(diào),弱弱地道:“公主,沒有偷襲,是屬下練武不精?!?p> “就憑那幾個小癟三就能打倒你?我不信。”
談到這個,孟子柏板起臉肅穆的表情帶著懊惱,玉瀾本來半彎著身子跟他說話,變?yōu)閾溥^去抱著強壯有勁的手臂安慰:“你別傷心啊,你在我心里可是最厲害的禁衛(wèi),一定是你受傷了,他們才有機可乘?!?p> “以你身手,足夠保護我的了,武功再高有什么用,就是一個武功高的木頭。”
他聽到她貼心又替他考慮安慰的話,忍不住嘴角彎彎,彈開她的手,決定再逗一逗:“公主,是屬下不好,屬下武功太差了,讓公主擔(dān)心?!?p> “怎么會呢?我沒那么想?!?p> 公主急得跌入羅漢榻,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他嚇了一跳,半個身子要起來,公主的五官在面前放大,嚇得他不敢動。
公主將頭窩在他的肩上,霸氣地命令:“我不允許你受傷,不允許你說你身份低微,不允許你妄自菲薄,你是最好最好的孟子柏?!?p> “何以見得?”
半撐起身子,她的寢衣口子寬松,低低地露出白皙牛奶般的皮膚。
他看得晃眼,眼睛趕緊望向別處,伸手出去拉了拉她的低領(lǐng)口。
她說:“哪哪都可以見得。好像前頭你知道我利用你,你還心甘情愿,還有上一次高如公主要剝我衣裳,我跳湖你救了我,我還莫名其妙地打了你一巴,你雖氣,后來在更衣宮你發(fā)現(xiàn)我有危險,還折回頭救了我。你根本不會跟我計較,我知道我有時候很過分。孟子柏,你就是哪哪都好。”
公主淚眼紛飛,他輕拍她的肩頭,苦澀地回答:“我竟不知自己有這么好,公主,我不值得的,我……”
話落,公主的唇落了下來,風(fēng)無聲地吹著,公主長長的發(fā)撓著他的脖子處,清香又帶著無意的癢感。他的手尋到她的雙手,一只手包住軟無骨的小手,一只扶住她的纖腰騰空翻了一個身。
公主微微張開唇,有些吃驚,臉上的緋紅紅到了脖子,他看了身下的美人,神色明顯是有些驚訝,雙眸含水,美不勝收。
風(fēng)再度鉆了進來,硯臺附近的紙張晃動身子,拍打著臺面。孟子柏湊近她的唇轉(zhuǎn)而對上她的耳垂,轉(zhuǎn)而低低的嗓音響起:“睡吧,公主?!?p> 然后嘟起嘴巴等待他親吻的公主感到肩膀一疼,兩眼一黑,暈了過去。孟子柏快速地用被子裹著公主,連她的裙角都一一收好,向角落投去一個殺神般的目光:“潘陽朔出來。”
“這北朝的公主身嬌體軟,難怪五爺沉淪美色,不肯回到自己的母國去了?!?p> 孟子柏冷眸一冽,不免嘲笑:“你倒是陰魂不散?!?p> “五爺你傷了我,不如殺了我。我交不了差,回去自然是死路一條,不如待在這里茍且偷生?!?p> “你要生要死是你的事,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
“我哪敢???”
“五爺為了這個女人,不思國家,不念父子之情,不肯回國。若是主子知道,你以為這北朝公主能平安嗎?”
“與她無關(guān),北朝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我被南朝朝廷所遺棄,被北朝孟家收養(yǎng),北朝對我有恩。你的那位主子、我的好父親又是將我至于何處?不過都是他利欲熏心、控制人的工具罷了?!?p> 潘陽朔痛心疾首:“你怎么能這樣說主子呢?他都是為了你好。”
“好?我不要他對我好,我跟他早不是父子關(guān)系了,讓他忘了我?!?p> “滾!”
潘陽朔飛身離開,他勸不住五爺回去,不如留在這北朝,待到有一日他最終會帶他回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