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孟子柏身世
偌大的床帷下,女子臉龐似醉酒一樣染上紅暈,迷離的秋水眼移不開他的身上,卻見他迅速脫去上衣,露出精壯肌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
“五爺!”外面?zhèn)鱽砟凶拥拇笊らT,劃破了如膠似漆的對視。
“五爺,主子要見你。”
潘陽朔站在墻外,陰魂不散地在外面扯著嗓子說。
“滾!”
他太了解公主的性格,有時候大方得體,處處替他著想,有時候小氣如針眼一樣小。
這個節(jié)眼上,若是丟下公主,想必公主會惱死他。
“主子是你的生父,你真要不見他嗎?他只有一口氣了,我以人頭擔(dān)保?!?p> 潘陽朔的聲音宛如一把刀子,使孟子柏臉色一沉,他松開她,坐起來穿回衣衫。
玉瀾公主???
迷離的眸一下子瞪大,玉瀾公主正要說什么,他湊去親吻公主的臉頰,急得解釋:“我去見見他,公主別生氣?!?p> 剛才她也隱隱約約聽到了,好像是孟子柏的生父——南陽王病危了。
他該是去見生父的,哪怕是仇人相見,她知道南陽王一直想見他的。
孟子柏和南陽王的事,她略有耳聞。說真的,她不想他去見,怕他墮入以前的陰影中。
但是不見,他心里面永遠(yuǎn)有一根刺。
潘陽朔一直糾纏不休,玉瀾公主心下不悅,早知道他壞她事,她應(yīng)該再關(guān)他一陣的,讓他在徽音殿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聞。
她從潘陽朔嘴里知道想要的,便顧著他曾是孟子柏的下屬,放他走了。
她自知心中非常不悅,又覺得他是少不得要去這一趟了,心再怎么不快,扣好寢衣冷著臉:“去吧?!?p> 她不讓他去,他也是要去的。
難道她要跳起來跟他鬧?
燭火光明,大手撥開簾子,高大的身影僵住了。他回頭,公主也起來了,若無其事地整理凌亂的頭發(fā),長發(fā)及腰,清麗的面龐褪去緋色,沖他示意安心離去。
心突如其來猛地一痛,他再上前攬過她嬌弱的身子:“別氣啊,我就回來?!?p> 玉瀾公主晃神地看了窗外,雪花飄飄,輕拍他的手:“多穿衣服趕路罷?!?p> 待到孟子柏出去,公主美麗的眼珠瀲滟一股殺氣,想刀人的心都有了。
她走出大門,外面黑壓壓的天,寒冷刺骨的風(fēng)聲呼呼而過。
吩咐:“椒子,去捉潘陽朔回來?!?p> “是,公主?!?p> 武豐的臉又羞又紅,一時不察,竟被潘陽朔壞了五爺?shù)暮檬?,他主動請纓:“求夫人給一次機會我,我去將人捉回來?!?p> “我不相信你,椒子去?!?p> “可是椒子姑娘不知道他的老巢在哪,我跟他交過手,知道他住在去哪個地方。求夫人給我改錯的機會?!?p> 武豐也不蠢的,這番公主動氣,五爺回來后可不得要哄人,他幫公主的忙,也是幫自己的忙。
最怕五爺回來后,來個秋后算賬,追究龍頭軍的責(zé)任。
“你去,拿不下他,提頭來見?!?p> 武豐應(yīng)下,越來越覺得這北朝公主像極了五爺從前的樣子,一樣的睚眥必報。
“是。”
那邊廂,孟子柏一路騎馬狂奔,終于趕到南朝國境,眼睛里有不明晦色。
從天黑趕到天亮,英氣逼人的臉上全是恨怨交加之色,還摻雜一絲其他的情愫。
待到天快亮?xí)r,馬兒累得不肯跑了,他掀起衣袍,干脆飛下馬,背后逆光,深沉如一座高聳入云的大山。
從清晨的陽光穿過,跑到麒麟門,一座堂皇行宮就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那是從小到大長大的地方,無比熟悉,一磚一瓦,青草紅花,都是腦海里的模樣。
父皇和母后曾陪同他在石梯子里飛行,那時的他無憂無慮。
不知從什么時候,父皇從母胎帶來的毒素蔓延,人天天睡床榻,惡病纏身。
從那天起,他的噩夢不斷。
前期他是南陽王特派的龍頭三軍虎將,南征北戰(zhàn),一身顯赫的功名。
也是南陽王最喜歡的太子,內(nèi)定的君王人選。
那時他過得很順利,少年成才,有功有名,意氣風(fēng)發(fā),一心想登上帝位。
就是這樣的幸運,上天也妒忌吧,一樣一樣從他的手里搶走了。
他的好父皇聽錯佞臣挑釁,五年前在他登基之日,下了一通圣旨,說他陰謀篡位,越父欺弟,不孝不仁不忠不義,種種罪名指了他。
他向龍頭軍下令鎮(zhèn)壓逆黨,不想南陽王和他的好六弟,再加上佞臣勢力,三股勢力擰成一根繩,向他發(fā)起攻擊。他腹背受敵,致龍頭軍死傷無數(shù),老百姓無辜受累。
錦繡華麗的江山如一座人間地獄,千軍萬馬血液凝固,尸體觸目皆是。
他不忍心看到血流成河,龍頭軍困獸猶斗,三軍覆滅在頃刻之間,當(dāng)時是唐封夜的他,終究是不忍心,喊停龍頭軍投降。
結(jié)果他成了階下囚,坐牢獄一年,所受非人待遇,屈辱又絕望。
記得最后一次折磨,是最鉆心剜骨的痛。
他架在鐵鑄上,里面灌了火,一點的火苗在酒精的點燃下,燃燒起來。
仿若晚霞的火,明亮艷麗,瞬間燙住他的皮肉??諝庵幸环N腐爛肉味飄至牢獄,引人干嘔。
兇惡的獄官抓著一根粗粗的鞭子,倒了一桶鹽水,沸騰的水濺在發(fā)燙的皮膚上,男子身影微微顫抖。
獄官怒不可遏地往他身上一抽:“服不服?”
唐封夜早已麻木,痛不欲生的感覺全都綻在皮肉之上,心底是一片絕望的湖。他吐出一口鮮血,聲音仍是鐵錚錚的堅持:“不服?!?p> “好,你個賤骨頭。”
“啪啪!”又是皮開肉綻的鞭子使來。
身受酷刑,是他的生父意思。南陽王從毒素侵害,不得已睡塌聽政,不肯放權(quán),心懷權(quán)力,他自愿退位,又毫不留情面地推翻他,朝令夕改,讓他成了最大的笑話。
捉拿他下獄,是要他做南陽王的傀儡。
可笑,南陽王根本不需要兒子,而需要一個聽聽話話的提線木偶。
他離開南朝后,去了北朝,徹底以孟子柏的身份走下去。
后來,聽話的唐晰天是他最忠心的木偶,可惜半年光景一過,如瘋狗一樣想反咬南陽王,被南陽王毒殺了。
江山更替,到頭來還是他南陽王自己。
不想放權(quán),依戀權(quán)勢,兇殘成性。
思及,青磚紅墻,重重疊影,一排排宮人見了他的容貌,無不驚訝:“太子回來了?!?p> 那男子眉目間比以往更顯冷雋,黑錦袍上面繡著烏青色的暗紋,腰間一根鑲金的黑云暗紋帶,彎刀斜斜掛腰前,修長挺拔的身影行往長亭。
初晨的陽光刺眼,白雪似鵝毛般飄至四處,點點雪花飛進肅穆的立領(lǐng)。男子出落得俊美,眼睫毛下掛著雪沫,眸底下難掩疲勞之色。
“太子還在?”
“太太太子?”
“是太子啊。”
人人口中的太子,可是從牢獄里被人救走,之后落下懸崖。
南陽王的寢房前,孟子柏推開門,幾縷輕煙縈繞,弄弄的藥湯味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