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督軍
三人的下山之路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張義山將截獲的槍支也原封不動的歸還,甚至讓尚軍武帶上了朱義當時寫下的乘客名錄原件,遣人將三人送至山口,當然,也碰見了在山口駐防的刀疤、獨眼等人,只是跛腳不知在何處。
“您是?”在脫離了嘍啰們押解的視線,至少是明面上脫離了監(jiān)視之后,尚軍武急忙問到這個土匪方面急于釋放的人質(zhì)是什么身份。
“楊琪山,你應該不知道,但你們蕭督軍或許對我有些耳聞。尚營長,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們是這樣叫你的吧?!睏铉魃剿坪跸肫鹆耸裁矗澳銈兩仙教铰牭搅硕嗌俚准??”
“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消息,這沙溝山真的是易守難攻之地,這些匪徒能堅守如此之久不無他的道理?!鄙熊娢滹@得非常憂慮。
“這不必擔心了,由于有英美法三國公使在山,這仗是絕對不可能打起來的。而匪徒中間有高人,之所以讓你們帶我下山也是為了做這次談判調(diào)停的中間人?!睏铉魃筋D了一下,“至于易守難攻之說,休怪楊某人嘴直,這就是臨城方面駐軍圍剿不利,在山上的這兩日,我聽了太多沙溝山上的嘍啰談論,圍剿駐軍散漫,甚至拿軍火與匪徒交易真金白銀,導致圍剿進度緩慢,才釀成今日之禍?!?p> 三人突然陷入了沉默,凌肅突然發(fā)問道:“那意味著我們現(xiàn)在處于完全被動的狀態(tài)?”凌肅回望了一下沙溝山的方向,“這群土匪會不會不講信用?”
“不存在的,因為他們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得到政府的收編!”
“什么?!”凌肅和尚軍武二人都顯得十分難以置信。兩人同時發(fā)出了一聲驚呼。兩人的表情說明了他們對楊琪山從山上帶來的消息顯得十分懷疑。
“楊領事,這個消息是否可靠。”在三人下山的途中,楊琪山介紹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作為一名外交官,這次本是負責與三國公使的相關(guān)行程安排及對接工作,雖作為袁大頭的女婿,但已和袁家早無牽連,這次意外讓整個行程充滿兇險,而那位一直在外交官身邊的翻譯,正是楊琪山本人。
“可靠,所以我作為中間人被允諾下山,目的就是完成這次談判。”
“楊領事,他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凌肅在之前的劫車事件中,只見到了當時參與劫車的張義山、刀疤、獨眼三位頭領,而算盤確實意料之外的人物。
“據(jù)我推測就是那個背著算盤穿著小襖帶著墨鏡一副江湖術(shù)士模樣的?!鄙熊娢溥@么一說當然指的是算盤本人。
“沒錯,在山上的兩天里,在那庵中布置一切的都是此人,至于我的身份,看來也是早有調(diào)查了?!睏铉魃筋D了一下,“劫車行動絕不是偶然,但他們的安排里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三人下山時已近黃昏,在穿過那片密林以后,在午夜前夕,看到了駐扎營地的點點星火,營地規(guī)模有所擴展,在此常年圍剿的部隊也派出人員到此匯合,深夜的營火顯示,目前軍營內(nèi)部并不安寧。
居中的營帳燈火通明,尚軍武趕到十分納悶,縱使是兄弟部隊的長官到來,也不應該在自己的營帳中,自己雖然只是警備營長,但作為蕭督軍的嫡系部隊,肩負著督軍府的安防工作,職級比尋常營長甚至團旅長都高上一些。想到這,尚軍武突然加快了腳步,惹得后面的凌肅和楊琪山也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
當尚軍武推開營帳的篷布,一位軍官身著一件毛絨風衣,腳上的皮靴油光锃亮,嘴里正吊著一個煙斗,帽子則放在中間的戰(zhàn)術(shù)地圖之上,來回踱步,面漏愁容。
“蕭…蕭督軍,您來了?”尚軍武顯得十分驚訝,但從蕭耀南的反應速度來看,這次事件絕對不簡單。
尚軍武隨后介紹了凌肅,而楊琪山也作了自我介紹。凌肅將劫案發(fā)生的情況闡述了一遍,隨后和尚軍武一起補充了關(guān)于沙溝山的布防已經(jīng)山上土匪的態(tài)度,楊琪山則重點說明了山上被擄乘客的安?,F(xiàn)狀。
“尚營長,這么說,乘客們都還安全,匪徒只是想得到政府軍的招安?”蕭耀南拿煙斗敲擊著桌面,被戰(zhàn)火洗禮的如刀割一般的冷峻面龐下流露出一絲擔憂。
“是…”尚軍武正準備開口,被凌肅打斷了。
“不是?!绷杳C冷冷的說道。
尚軍武和楊琪山顯得難以置信,在下山的途中,兩人就多次核對過乘客的名單,在山上也與朱義列車長確認過,并無人員缺失,凌肅這樣的發(fā)言顯然讓兩人愣了一下。
“凌醫(yī)生,是不是這忙了一天入了賊窩受到了驚嚇,要不這會快去休息,名單在山上時你我均確認過,此刻怎么會還有偏差?”尚軍武顯得一臉狐疑。
“那是山上的情形特殊,因為少的那個人,原先并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趟列車之上?!闭f著凌肅便和三人將列車一開始出現(xiàn)事故,到馮乙被捕,以及上山后毫無蹤跡,最重要的是,在進入庵內(nèi)后發(fā)現(xiàn)雪地的血跡以及馮甲的面容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這么說,這背后的孫其保一直沒有露面。”蕭耀南在整個敘述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尋常人難以覺察到的點,“剛剛經(jīng)歷了喪弟之痛,除了悲痛,他能壓抑住自己,依然在推進談判,這人十分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