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送信

　　“這位好漢，我們確實(shí)是山下上來傳遞書信的，沒有惡意。”伴隨著跛腳漸漸靠近的腳步聲，梁副官決定率先表明身份，說著梁副官從藏身的大樹后頭出來，并把手槍用手指穿過扳機(jī)，槍口朝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蹬著皮靴的雙腳踩在地上咯吱作響，在靜謐的森林中顯得尤為刺耳。

　　看見只有梁副官一人出來，跛腳往邊上的灌木叢一看，大聲喊道：“也別藏著掖著了，剛剛我都瞅見總共有六位兄弟，你們?nèi)硕辔揖褪且粋€瘸子，還怕我不成？”

　　漸漸地，剛剛躲進(jìn)灌木叢跟隨梁副官上山的士兵站立起來，站在梁副官的身后，還緊握著手中的步槍。緊張的看著跛腳，風(fēng)一吹，帶動跛腳鬢間的白發(fā)，仿佛和周遭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

　　“拿來吧，這么重要的事我相信不會只有你們幾個帶來口信，如果有書信就直接給我這個瘸子，各位趁著日頭未落，抓緊時間下山，不然等入夜了，在這深山老林中迷了道路，叫些豺狼虎豹叼了去，我可不敢保證各位的安全了?！?p>　　梁副官思慮再三，之前蕭耀南的吩咐是務(wù)必將書信親自送到可以進(jìn)行談判的人手中，務(wù)必確保傳遞信息的準(zhǔn)確，但此刻在此碰見一個不明不白且身有殘疾的怪人，就這樣草率將包含談判具體地點(diǎn)安排的信件就這樣交出，萬一出了岔子，不僅可能會造成談判失敗，公使性命受到威脅，自己可能也性命難保。

　　“這位好漢，并不是梁某人不信任您，只是上頭的命令，需要將書信遞給能主事的人手中，大家都是為上頭辦事，您應(yīng)該能理解我的苦處。”說著梁副官看了一眼來時的路，“至于下山的安危，我們能自己保障，所有我們……”

　　“想見主事的？哈哈哈，看來你們確實(shí)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想見我們大當(dāng)家的，你們的命只夠見一次。”

　　梁副官想起在山下營帳門外受到的那封“孫其保已亡”的信件，再聽眼前這人的語氣，顯然孫其保依然活著，心中自然犯起了嘀咕，莫非這之前的消息有誤，或者這人的消息存在問題？既然在這個信息上出現(xiàn)了問題，梁副官立馬想到了萬一有詐的情況，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下山向蕭督軍匯報這里的情況，看看談判是否存在危險，這蜷縮在山上許久的土匪，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怎么，各位還是執(zhí)意上山逛逛？”跛腳看梁副官似乎在想著什么心事，立馬插了一句話，將梁副官從剛剛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那…那這樣吧，這位好漢立個字據(jù)，我也在信上留個記號，避免出現(xiàn)傳遞的紕漏，這樣對雙方都不好。您看這個方案是否還行？”

　　這時跛腳到表現(xiàn)的利落，他從狙擊步槍的彈匣中退出了一顆子彈，遞給了梁副官，“這深山老林，怎么來的筆紙，若是信得過我，這顆子彈就是證據(jù)，若是信不過，我們倒也不急，只是…只是不知道山上的那幾個洋鬼子還能撐多久?！奔词故窃谡f著這樣充滿挑釁意味的話語，跛腳的臉上依然沒有多余的表情，在他看來，行動始終優(yōu)于言語。

　　“你…”梁副官想破口大罵，但回想起剛剛那個子彈穿過自己的帽子而去，心中不由的一怵，在這里發(fā)生沖突對雙方都沒有好處，只得不情愿地結(jié)果子彈，然后從懷里掏出被體溫都捂暖的蕭耀南關(guān)于談判地點(diǎn)和談判時間的信件，遞給了跛腳，并加了一句，“希望貴方能夠在今夜前給出答復(fù)，我方希望，如果順利的話，明日午后開始談判，聽聽各位好漢的需求。”

　　接過梁副官遞來的書信的下一刻，跛腳就轉(zhuǎn)身向后走去，沒有多余的言語，拄著拐的一側(cè)，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的，背影隨著邊上的景色漸漸融為一體。

　　“這個老瘸子，耍什么威風(fēng)，這樣子也只是一輩子當(dāng)土匪的命?！彪x梁副官最近的士兵小聲嘀咕道。

　　只聽見耳邊劃過子彈的聲音，同樣，士兵的帽子也被子彈擊中，掉落在地，子彈正好從軍徽處穿入，嚇得梁副官眾人立馬抱住頭，蹲在地上。

　　隨之而來的是跛腳漸行漸遠(yuǎn)的聲音，“我只是瘸了，并不是瞎子和聾子，當(dāng)我的槍第二次瞄準(zhǔn)誰的時候，那他已經(jīng)在閻王的生死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