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說到底兩人所求可能是德寧公主,這件事又有誰真正的在乎呢,等賀蘭晴嫁入后宮,作為齊國姻親的北越太子,會得到第一波屬于大齊的幫助,無論是用來威懾北越的其他皇子,還是作為穩(wěn)固他太子地位的籌碼。
而大齊這邊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會輔佐北越太子上位,北越太子就是板上釘釘釘?shù)谋痹骄?,而到那個時候,北越君王有半分求娶德寧長公主的傾向,這些大臣就會迫不及待的促成這件事。
畢竟這是在他們看來,能夠促進兩國友誼長久,德寧長公主還能做北越皇后,這是一件雙贏的事。
不會有人在乎德寧公主怎么想。
但或許有一個人會在乎,當今皇后娘娘,顧南晰想,沒有人比德寧公主的母親更愛德寧的了,而只有告訴皇后娘娘這件事,或許德寧公主和親一事才能有所轉(zhuǎn)機。
事不宜遲,顧南晰當即入宮求見皇后娘娘。
“你說的可有證據(jù)?”
果然在顧南晰說了這件事之后,皇后娘娘立刻詢問。
“不曾,可事關(guān)德寧婚姻大事,南晰不得不慎之又慎?!?p> “好孩子你做的很對,只是這事你不必再向他人提起,姨母會暗中調(diào)查,若這二人真有如此打算,姨母定不會放過他們,且件事勢必不能捅出來,免得他們狗急跳墻。那德寧和親一事,恐怕就沒有轉(zhuǎn)機了。”
顧南晰自然應是,她雖然擔憂也知道此事恐怕沒有別的辦法,若皇后娘娘能找到兩人意圖德寧公主的證據(jù),在眾位大臣反應過來之前,呈于陛下,又或者讓德寧早些成家,德寧才不必遠嫁他鄉(xiāng)。
而她所能做的,也不過是把自己的猜測告知給皇后娘娘,更多的就無能為力了。
眼看著一天天過去,北越使團一片歡喜之色,甚至開始籌備嫁衣嫁妝,內(nèi)務府甚至親自下了帖子,娶妃要經(jīng)過的流程禮儀都推進了大半,宮中卻什么消息也沒傳出來,甚至一連駁回了兩次她求見皇后娘娘和德寧的牌子,她竟然是連禁苑都進不去了,這讓顧南晰如何坐住。
不是,沒有懷疑過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只是在一切還沒有徹底攤開在明面上的時候,為了德寧她也不能將這件事底攤牌,撕開那快僅存的遮羞布。
只是這是禁苑不比其它,她若是擅闖其中不被發(fā)現(xiàn)還好,若被發(fā)現(xiàn)連累德寧才是她的罪過。
至于朝堂之上卻沒什么風聲傳來,北越太子如今不會主動提及關(guān)于德寧長公主一事,而內(nèi)務府也只是籌辦關(guān)于迎娶賀蘭晴入宮為妃的事宜。
如今不過是表面平靜罷了,一灘死水下不知隱藏了什么樣的妖魔鬼怪。
她沒有放棄向?qū)m內(nèi)繼續(xù)對遞牌子,畢竟就算那位九五之尊真的插手,她也不能讓皇后娘娘徹底的不再開口說話,他沒法給沈家交代,也堵不住這悠悠天下之口。
顧南晰能做的只有等,直到迎娶賀蘭萱入宮的前一天,她終于收到了皇后娘娘召見的口諭。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她下跪行禮,對著高位上端坐的一身正黃大氣威嚴皇后娘娘,沒有半分逾矩。
畢竟如今過了這么多天,這四下左右的宮女太監(jiān),又有哪個是可信的,哪個是站在他們這邊的,顧南晰不知道,所以有些事兒她說不得,也不能說。
“啊晰,來姨母身邊?!?p> 皇后娘娘的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只是顧南晰能聽到語氣中不易察覺的疲倦與苦澀,于是她聽話的上前,離得近了看到皇后娘娘眼角下的青痕,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娘娘!”
她忍不住喊到,也無法理解,那位九五之尊難道當真要犧牲他的親女兒的幸福嗎,明明他是那么寵愛的德寧。
可是那個一向溫柔的姨母,為了女兒可以奮不顧身的姨母,只是將食指放在她的嘴上,搖了搖頭,沒有開口,望著空曠曠的大殿,出了神。
那種復雜的,悲傷的,似乎又帶著一點點的果決和了然,讓她覺得十分熟悉和恐懼的情緒。
有什么事情脫離了掌控,巨大的恐慌迫使她一把攥住姨母的手腕。
“姨母。”
她輕輕的呼喚著,想要留住什么東西。
“乖,阿晰,姨母一直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只是。。。。。?!?p> 皇后娘娘用手摸了摸她的頭,盡顯慈愛之色,只是只是什么呢,姨母沒有說完,顧南晰卻覺得難受。
“或許還有轉(zhuǎn)機。”
她忍不住開口,顧南晰想不明白,她已經(jīng)重活一世,懲治仇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還遇到一個疼她,愛她,寵他的人。
她已經(jīng)過得如此的順心了,為什么不能讓她的好姐妹也獲得幸福呢。顧南晰忘不了德寧提到那個小侍衛(wèi)時眉眼里的笑意,忘不了兩輩子德寧陪在她身邊的情誼。
她怎么可能甘心呢,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向發(fā)展的時候,那個一直陪伴她的摯友,要遭受如此命運般的捉弄。
“好孩子啊,答應姨母,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p> 幾乎是稱得上震驚的看著這位皇后娘娘,顧南晰突然覺得陌生,她下意識的喊道。
“姨母?”
“你不必再說,此事已成定局,你若有心,不必向德寧提起,讓她過幾年舒心日子,也不往你們姐妹一場了。”
這話稱得上是冷漠,如何能是一位母親嘴里說出來的,顧南晰還想要說些什么,卻被皇后娘娘硬生生的打斷。
“行了,我累了,你退下吧。”
皇后娘娘手一揮,顧南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大殿的,她只覺得心驚,沒有像此刻這般,如此清晰深刻的認識到,皇家的冷漠。
她站在諾大的城池下,看著這座尊貴無比的禁苑,只覺得這是一座專門為人修建的囚籠,進去了就要斷情絕愛,再也不能作為一個人活著,只能是工具,只能是擺件,只能是花是草,一個玩意。
望著四角的天,埋葬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