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爹爹乖，別哭......
寂靜的大殿內(nèi)，蘇塵望著手中的傳國玉璽眸中閃過了一抹驚異。
只見如今的傳國玉璽頂端坐落著兩條威武不凡的小巧黑龍。
這時，蘇塵緩緩閉上了眼睛，靜下心來感受著手中玉璽傳來的波動。
漸漸的，蘇塵呼吸變的平穩(wěn)，雙眸緊閉仿佛睡著了一般。
而他的腦海中也漸漸浮現(xiàn)出了一抹抹荒涼的畫面。
大秦邊疆城關(guān)，城內(nèi)百姓個個面黃肌瘦，大白天的街道上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偶爾走過幾個人也是神色匆匆滿臉緊張。
“站住。”
突然一聲高喝響起。
而那幾名年輕男人聞言卻是加快了腳步跑了起來。
“給本將站住?！?p> 身后抽刀聲響起，道道羽箭射在了那幾名男人的正前方。
見狀，那幾個打算逃跑的男人腳步立定，不敢再亂動。
現(xiàn)如今的情況下，官兵可不會跟你講道理。
殺了，便殺了。
“跑啊。”一名大腹便便的將領(lǐng)趕來，站在他們前方呵斥道：“國家危難之際，爾等年輕人難道就沒有保家衛(wèi)國的想法？
本將奉元帥命令征兵，你們幾人既然被本將碰到了就隨本將前往軍營吧?！?p> 將領(lǐng)話音落下，根本不等那幾個幾乎衣不遮體的男人開口，直接令身后的士卒將他們拖走了。
為何大白天的街道上連個人影都沒有？
因為這座城池正在征兵。
強征。
但凡被看到立馬就會被拖到軍營。
屆時生死聽天由命。
雖然躲在家中也只能躲得了一時，但能活著誰愿意死？
蘇塵腦海中這副畫面緩緩消散，他的視線被無限抬高，仿佛身處云端之中。
“嗚嗚嗚?！?p> 片刻后，在一陣急促的哭泣聲中，蘇塵的視線猛然降落。
視線緩緩清晰，只見面前一個牙牙學(xué)語的孩童被一名老翁送給了對面的一個中年男人。
而那中年男人見狀亦是將懷中的一個女童交給了那名老翁。
但那女童倒是不哭不鬧，正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著這一切，殊不知等待她的將是煉獄。
望著眼前的這一切，蘇塵那顆古無波瀾的心劇烈的抽動了兩下。
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易子而食這一幕就發(fā)生在他的眼前，他如果對此無動于衷的話他還是個人嗎？更何況他還是這大秦帝國的皇帝。
可現(xiàn)如今，他這個皇帝陛下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易子而食這一幕發(fā)生在自己面前。
視線再次被抬高，片刻后又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這次相比于前面兩次不知好了多少倍。
炎炎烈日下，被陽光曬得黝黑的漢子們正在田里勞作著。
在這塊龐大的土地上勞作的并不只有男人，其中有女人，有老翁，甚至還有孩子。
雖然身體十分疲憊，但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一抹欣喜的笑容。
今年莊稼長勢不錯，交了稅以及劉地主的租子后還能剩下不少，至少可以勉勉強強不被餓死了。
望著眼前這一幕，蘇塵的嘴角是止不住的上揚。
他，亦在為這群百姓高興。
然而......
畫面徒然一轉(zhuǎn)，一座高墻大院的府邸外，剛剛那些正在勞作的百姓們正跪在府邸門前。
他們每個人的瞳孔都昏暗無光，好似有鬼神將他們的神魂剝奪了一般。
“踏踏踏。”
片刻后，府邸內(nèi)走出了一名身著錦衣的老朽。
他一出來，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們昏暗的眸子里突然亮起了一抹璀璨的光芒。
如日月般明亮。
而那老朽望著這一幕臉上卻是浮現(xiàn)出了一抹苦笑，他高聲開口道：“鄉(xiāng)親們.....老朽.....盡力了?！?p> 話落，他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去了，留下了跪在地上滿臉絕望的百姓。
雖然眼前看到的一切如同上帝視角一般，但蘇塵依舊聽到了自己咬牙切齒所發(fā)出的聲音。
畫面再次一轉(zhuǎn)，這次，蘇塵甚至害怕得閉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可，心卻如同針扎般疼。
什么是反派？
視天下百姓性命如不顧？
眨眼間屠城滅寨？
不，都不是。
在蘇塵心中，他，是反派。
但，他并沒有滅絕人性。
他所做的一切也只不過是在往高處爬。
阻擋他的人，是敵人。
刺殺他的人，是敵人。
可剛剛發(fā)生的那一幕幕，他們，是他蘇塵的子民啊。
生活在大秦帝國內(nèi)的百姓。
他們是這蕓蕓眾生中不起眼的一人。
而他蘇塵又何嘗不是這蕓蕓眾生中的一人？
他們在為了生存而苦苦掙扎。
而蘇塵則是為了登臨頂峰游走于生死之間。
“爹爹，我怕?！?p> 這時，一道軟糯無力的聲音自蘇塵耳邊響起。
“爹爹在，女兒乖，別怕。”一道帶著哭腔卻又強裝鎮(zhèn)定的聲音響起。
“彭?！?p> “彭。”
“彭。”
棍棒敲打在身上的聲音響起。
一陣陣哭喊以及勸阻聲幾乎在同時響起。
“爹爹......”一道稚嫩的童聲響起。
片刻后，一陣驚呼聲明朗朗的進(jìn)入了蘇塵耳中。
“女兒......女兒......”
低沉的呼喚聲在蘇塵耳畔響起。
“周一成，哥幾個今天也就小懲大誡，下次你再敢來找劉老爺要糧可就不是這么簡單了?！?p> 道道調(diào)笑聲突然響起。
這時，蘇塵將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了。
面前，一名大漢正跪在地上，懷中抱著一個嬌小可愛的身影。
可那道嬌小的身影渾身上下卻是在止不住的抽搐著。
“爹......”突然，那嬌小可愛的身影滿是血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道：“爹爹乖，別哭......”
她無力的伸出雙手想要替那大漢擦掉臉頰上的淚痕。
但又無能無力。
她那細(xì)小的胳膊剛剛抬起便又無力的垂落了下去。
“爹爹，我好困啊?！迸⒋蛄藗€哈欠，故作輕松的喃呢道。
片刻后，女孩那雙手突然無力的垂落了下去。
她那雙灰暗的眸子里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有的僅僅是解脫和一抹期待。
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見到娘親了？
“啊??！”
大漢雙手握拳狠狠的朝地面捶去，即便雙手滿是鮮血也沒有停下那瘋狂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那大漢終于停下了這般瘋狂的舉動。
他的雙手已經(jīng)血肉模糊，血液覆蓋在上面顯得異?？植?。
他強行壓制著內(nèi)心的悲涼，抱著懷中的小人輕柔的開口：“女兒乖，爹爹去幫乖女兒報仇，晚點爹爹陪女兒一起去見娘親好不好？”
懷中的小人沒有回應(yīng)。
大漢笑了。
他的笑容異常悲戚。
家沒了。
女兒沒了。
他，還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