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線天
阿澤自受傷之后,身體虛弱,隨著異人四處漂泊,無法及時獲取陰獸血液補充元氣,異人便按古書上所寫,教阿澤如何吸收月光作彌補陰氣。阿澤按他所說的法子修煉,大有裨益,不出半月,便培元固本,恢復(fù)大半,于是又幻化成童子模樣,與異人繼續(xù)結(jié)伴前行。
阿澤能知異人所思所想,許多事異人還未開口,阿澤便已經(jīng)辦好,阿澤又喜歡無事獻殷勤,異人便愈發(fā)喜歡這個小白澤了。
阿澤與異人相處日子漸長,相互熟稔,阿澤逐漸顯露出自己年幼頑皮的本性,異人本就是不拘一格的性子,兩人便成天打打鬧鬧,相互作弄斗嘴,好不熱鬧。
異人帶著阿澤游山玩水,一路往南,逐漸出了中州的轄內(nèi),到了兌州的地界。
這日,異人一行抵達一線天。一線天是一條十幾里的山間峽谷,夾在兩山之間,兩邊都是絕壁,聳立入云。一線天不過兩三丈寬,最窄處只能容兩人擦肩而過。人行走在一線天內(nèi),猶如井底之蛙,周遭光線昏暗,峽谷幽長曲折不見前路,讓人心頭發(fā)怵。
異人下了馬,阿澤現(xiàn)出原形坐在異人肩頭,繼續(xù)向谷內(nèi)前行。
異人一行在一線天內(nèi)走了約莫五里路的樣子,阿澤突然起身觀望,對異人說道:“公子小心!前面似乎有動靜!”。
阿澤洞悉人心,憑的就是超凡的聽覺,他既這般說,自是不會有錯。
異人于是停下腳步,細心觀察周遭,又將裝有各色法器的包裹拿在手上,準備應(yīng)對。
大約過了二十秒,忽看到遠處轉(zhuǎn)角殺出一條大蟲,正在追逐一群紅衣人。卻看那大蟲,頭大如牛,兩對獠牙甚是鋒利,全身暗褐細長,竟一時看不到尾部,身子兩側(cè)伸出無數(shù)小足。那大蟲立著身子,朝著紅衣人便撲去,幾個隨從模樣的男子趕緊上前揮刀相拒,其他人扶著一個容貌秀美的男子向前逃竄。
阿澤悄悄對異人說道:“我知此物,乃是萬節(jié)蟲,法力高深,公子務(wù)必小心!”。
阿澤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世間萬物多數(shù)都可認得,因而知道這妖怪之名。
與妖怪相抗的幾人縱身一躍,飛上半空,手起刀落,萬節(jié)蟲便被切割成了幾段。神奇的事情出現(xiàn)了,碎成幾段的萬節(jié)蟲又復(fù)活了,每段身體都長出了腦袋與獠牙,于是一只萬節(jié)蟲便瞬間變成了五只萬節(jié)蟲!萬節(jié)蟲猛地一口痛咬,幾個紅衣人被萬節(jié)蟲獠牙穿透身體,慘死當場!
剩余的紅衣人見狀,又撥出幾個來應(yīng)付萬節(jié)蟲。紅衣人就地做法,頓時萬節(jié)蟲被熊熊烈火包圍。
是御火之術(shù)!異人心里念道,難道這撥人是朱雀國人?
再看那火光沖天中的萬節(jié)蟲,一身軀殼似乎是冷熱不侵的盔甲,烈火奈何不了這妖怪絲毫。萬節(jié)蟲沖出火圈,又屠殺了幾個紅衣人。
紅衣人繼續(xù)做法,本是青天白日,忽然天空中一道雷電閃過,不偏不倚地擊中了幾只萬節(jié)蟲,瞬時激起一道白光,刺得眾人睜不開眼。
阿澤對異人說道:“此法那是萬鈞天雷,那是火行的上品法術(shù)!”。
異人更確信這撥人和朱雀國有關(guān)聯(lián)了。
萬節(jié)蟲被天雷所中,頓時失去了生氣,轟的一聲,紛紛墜落在地。
正當眾人以為萬節(jié)蟲已經(jīng)斃命之時,卻見那幾只萬節(jié)蟲又掙扎地動了起來,它并沒有死!
紅衣人見狀,放棄了抵抗,紛紛往谷內(nèi)逃竄。
那五只萬節(jié)蟲在后追趕,跑得吊尾的紅衣人紛紛被萬節(jié)蟲所殺,一來二去,就只剩下那個俊美的男子了。
那男子一時不差,竟絆了一腳,跌倒在萬節(jié)蟲的前方,萬節(jié)蟲高舉著身體,準備一擊致命。
異人見狀,趕緊掏出流星飛刺,朝萬節(jié)蟲投擲而去。
那流星飛刺如一道白光,疾速飛到萬節(jié)蟲身前,然后立即釋放出無數(shù)尖刃,將萬節(jié)蟲刺得千瘡百孔,流出無數(shù)綠色體液。
異人以為得手。阿澤趕緊說道:“且慢!這妖怪還沒死透,要取其性命必要擊中他的精元所在的身節(jié),否則他就會百殺不死,還可產(chǎn)生新的分身!”。
異人立即追問:“如何知道他的精元所在的身節(jié)???”。
阿澤無奈地說道:“我也不知啊——!”。
正在兩人對話之時,趁著萬節(jié)蟲受傷,紅衣俊美男子趕緊向異人這邊逃來。
異人在腦海中盤算著找出萬節(jié)蟲精元的辦法,心想若是找不出自己這條小命估計就得留在這一線天之中了!早知道就該趕緊溜掉,何必惹這些麻煩!又想到自己還是個處子之身,便覺得心有不甘…….異人在心里亂七八糟想著。
阿澤聽到他的心聲,于是大喊道:“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胡思亂想,快想想退敵的法子!”。
異人被他這一喝,頓時清醒了過來,凝聚心神,盤算對付這萬節(jié)蟲的法子。異人忽想起古書曾記載道:“魂魄者雖無形,然日光之下可見其影”,于是心里有了算計。
啪的一下,異人將肩頭的阿澤打翻在地,一邊說著:“你且退下,我去退敵!”,
阿澤猝不及防被異人打翻,一骨碌跌到地上,翻了幾個跟頭才停下身來,頭上的獨角對磕得生疼,于是頗有怨氣地對異人吼道:“下次你告我一聲,我自會下來,有何必將我打翻在地?!”。
異人沒有搭理他,前行幾步一個遁地,已經(jīng)不見了。
異人遁到萬節(jié)蟲的身后,從地下悄悄彈出頭來,窺探妖股的身影。
萬節(jié)蟲見異人消失,便四下張望尋找,一時沒有察覺身后的異人。
異人借著日光,看到最長的那只萬節(jié)蟲的尾部身影明顯黯淡許多,便猜想他的精元便在此處。有想到如不能一舉成功,恐收到五蟲的圍攻,于是掐手一揮,行了黃沙漫天的法術(shù),瞬間周圍泥土沙石四起,越聚越大,最終成了球狀,將萬節(jié)蟲圍困在里面。乘著萬節(jié)蟲不辯方向之際,異人縱身一躍飛到最上的萬節(jié)蟲身后,抽出一柄“九蕊桃劍”,用盡全部力氣狠狠地刺向萬節(jié)蟲的尾部。九蕊桃劍刺穿萬節(jié)蟲的甲殼,瞬間涌出一股赤黑色的煙霧,五只萬節(jié)蟲皆大吼一聲,轟然倒地,化為一灘血水,腥臭之味不可聞。
九蕊桃劍乃是青龍國的國禮,是用千年老桃樹的樹芯所制,劍上有九朵桃花紋路,故得名九蕊桃劍,用于驅(qū)除、消解妖祟的魂魄最是稱手。異人這次出逃,從黃帝的尚方司偷了幾十件各色各樣的法器,這些法器件件都是法力通天,為異人后續(xù)的歷程掃平了許多障礙。
風波既定,異人和小白、阿澤匯合一處,那紅衣秀美男子身受重傷,臉色蒼白,躺在一旁大石上。
異人上前查看,見那男子身形瘦削,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懸膽,唇紅齒白,確是一個極美的男子,便是女子恐也是自愧不如。與這男子的秀美不同,異人是俊美,身形魁梧,英俊瀟灑,劍眉星目,又帶有幾分痞氣,不似眼前這男子儒雅。兩人風格雖然迥異,但是眉眼、口鼻多有相似之處,若不加說明,定會誤會異人與這紅衣男子是兄弟或堂(表)兄弟。異人見他面熟,便心中天然有幾分親近之意。
異人俯身關(guān)切道:“兄臺,你還好吧?”。
紅衣男子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回道:“無礙…….”。還沒說完,紅衣男子昏死過去。
紅衣男子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晚上,異人點燃了篝火,正在燒烤打到的兔子,阿澤在肩頭坐立,留著口水等著吃肉,小白在不遠處的樹下默默吃草。
紅衣男子用雙手撐地,勉強坐了起來。
異人見他已經(jīng)醒了,說道:“你醒啦!兔肉烤好了,給!”,撕下一只后腿塞到紅衣男子手中。紅衣男子接過兔腿,拿在手中,一時半刻還沒下嘴。
兔子的后腿肉質(zhì)最為肥美,阿澤眼巴巴等著吃后腿,沒想到異人把第一只后腿給了紅衣男子,阿澤略略失望,盯著剩下的一只后腿。阿澤跳下地來,伸手去拽另外一只后腿,卻被異人捷足先登,咬在嘴里了。阿澤于是生悶氣,坐在異人腳下,氣鼓鼓地也不說話,只眼勾勾看著紅衣男子手中還沒入嘴的兔腿。
紅衣男子見狀,便將兔腿抵給阿澤,說道:“你吃吧!”。
阿澤一把抓過來,呼哧呼哧就啃了起來。
紅衣男子撕了一塊剩下的烤兔,也默默吃了起來。
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這只兔子很快就只剩下了骨架,異人還打了一個飽嗝。
酒足飯飽后,三人便半躺在一棵大樹下休息。
紅衣男子對異人說道:“今日多謝兄臺出手相救,救命之恩,在下永生難忘,日后必定加倍報答!”
異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揮了揮手道:“大家都是江湖兒女,救急救難本是天經(jīng)地義,你就不必多謝了!我叫仁義甫,你叫什么?”
紅衣男子略略遲疑后說道:“在下蘇子屠,朱雀國人氏~”。這紅衣男子本名是申屠子蘇,此時化名為蘇子屠,倒是和異人的法子是一模一樣的,將姓名的最后三個字顛倒過來,取其諧音之字罷了。
“哦~”異人應(yīng)道,正中了他先前的猜想。
“你為何會被這萬節(jié)蟲所追殺?我看它的意思,分明是要取你性命”,異人問道。
申屠子蘇:“我在朱雀國被仇人追殺,于是躲避到黃龍國來。仇人不便深入他國追殺,于是便放了這妖怪來取我性命~”。
異人:“你這仇挺大的??!這妖怪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驅(qū)使得動的”。
申屠子蘇:“實不相瞞,我家是朱雀國大富大貴之族,家父有兩個兒子,我是庶長子,另有一個嫡出的弟弟,家父意外過世,本欲將家產(chǎn)交我繼承,我那嫡母與他的兄弟,也就是弟弟的母舅,便心懷不滿,意圖將我置于死地,這樣弟弟就可以名正言順繼承家業(yè)了”。
異人:“大戶人家是非多,謀財害命也不少見。往后你是如何打算???”。
申屠子蘇:“既有父命,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得返回去的!”。
異人:“你還還真是財迷心竅??!也罷,我正打算南行去朱雀國游歷,你便同我一起上路吧,大家也好有個照應(yīng)!”。
申屠子蘇:“那就有勞仁公子了!”。
是夜,大抵是因為白天操勞的緣故,三人都很快進入夢鄉(xiāng),酣睡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