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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國五行紀之朱雀篇

第二十九章 三春暉

戰(zhàn)國五行紀之朱雀篇 小王子韋 4678 2020-12-31 00:01:00

  異人告別獲嘉長公主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居所。異人略感疲憊,便讓內侍備下了一桶熱湯,沐浴其中,閉目養(yǎng)神,心中盤算著如何查找那個從未謀面的表兄弟的下落,以及如何讓姨母脫離困境。異人感受著熱湯的溫度,自然而然回憶起與申屠子蘇在龍陽鎮(zhèn)的那次泡湯,正胡亂想著,腦海里閃過一個畫面,畫面里申屠子蘇全身赤裸,噌的一下從熱湯中力起身,胸膛前一個朱砂痣赫然在目!原來是申屠子蘇!異人猛地一睜眼,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異人立即起身,披上衣裳,徑直向宗正司而去。宗正司是管理帝族神裔事務的官署,掌管帝族名冊,按時編纂玉牒,記錄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時間、婚嫁、謚號、安葬的事。宗正司本是皇家機要之地,尋常人難以進入,但異人作為仁襄王親自前來,又被申屠子蘇授予了通行無阻的權力,宗正司大小官員都不敢阻攔,異人于是入了宗正司查找起申屠子蘇的玉碟與其生母的記載。按玉碟所載,異人生于十八年前,生母是已故赤帝的側室祥貴人申屠氏,祥貴人是朱雀國遠支神裔,是已故赤帝原配皇后申屠氏的侍女,原配皇后于十八年前意外暴斃,原配皇后薨逝后,祥貴人留在宮中,并得已故赤帝的寵幸,懷上了申屠子蘇,在申屠子蘇出世后的三個月后祥貴人便去世。此外再無任何和祥貴人相關的記載。

  異人仔細查看了玉碟的記錄,發(fā)現申屠子蘇的年紀與獲嘉長公主兒子的年紀完美契合,祥貴人來路不清,記載不過寥寥數筆,甚是可疑,異人于是更加懷疑申屠子蘇就是獲嘉長公主哪個失散的兒子。應該如何驗證自己的猜想呢?當年之事,年代久遠,必得是宮中老人才有可能知道一二,思來想去,唯有朱雀國太皇太后(申屠子蘇繼位后原太后晉為太皇太后)最有可能知悉當年的實情,但又該如何探問呢?直接詢問太皇太后肯定不妥,涉及朱雀國宮闈秘史,太后也未必肯吐露實情。正在犯難之際,異人忽然看到阿澤從門外走來,于是眼神一亮,心生一計。

  異人宮人處打聽道,太皇太后已年過古稀,篤信佛教,每月必召相國寺方丈慧能法師入宮談道說禪。申屠子蘇生性純孝,每每慧能法師入宮,申屠子蘇定會陪同太皇太后一道與慧能法師坐談。明日便是慧能法師入宮之日,異人趕緊求見申屠子蘇,與他秘密交談了一番,申屠子蘇雖大為不解,但還是允準了異人的請求。

  第二日午后,申屠子蘇攜著異人一道來拜訪太皇太后。異人見過太皇太后之后,便與太皇太后稍稍閑聊了幾句,一個侍女入殿稟報道相國寺的大師到了。異人見機向太皇太后奏請一同前往,受教于大師。太皇太后見異人熱心佛法,自是歡喜,便邀了異人一同前去拜見相國寺的大師。

  太皇太后、申屠子蘇、異人三人來到經堂,卻見相國寺來的是一位小沙彌,小沙彌身披白色袈裟,慈眉善目,法相尊嚴。

  太皇太后覺得奇怪,于是問道:“慧能大師今日為何缺席?”。

  陪同小沙彌一同來的相國寺的大和尚恭敬地回答道:“稟太皇太后,恩師閉關修行,今日特遣得意的弟子道林師弟來陪太皇太后與陛下說道論禪~”。

  白袍小沙彌于是雙手合一向太皇太后見禮道:“佛家修行,在于心性,小僧雖年幼,然恩師慧能法師耳提面命,小僧有所進益,如太皇太后不棄,愿切磋之”。

  太皇太后見他面貌清秀,又是慧能法師指派的弟子,想必修行有成,于是默默點頭,示意白袍小沙彌安坐。

  太皇太后還未開口,白袍小沙彌搶先開口說道:“小僧見太皇太后面有不豫之色,可是在擔憂隆慮長公主?”。

  隆慮長公主是太皇太后的幼女,申屠子蘇的姑母。隆慮長公主遠嫁玄武國為當今玄帝的側室麗妃,隆慮長公主與玄帝感情不和,既不得夫君的憐愛,膝下又無兒女,孤身一人,十分凄涼,前幾日才寄回了一封家書,訴說對太皇太后及故國的思念,太皇太后收信后,思念愛女,又憐其不幸,日日垂淚,唉聲嘆氣。太皇太后還未訴說心事,白袍小沙彌竟直接說出了自己所思所慮,太皇太后大感神奇,將小沙彌奉為神明。

  太皇太后虔誠地向白袍小沙彌請教道:“敢問大師,可有化解之法?”。

  白袍小沙彌雙手合十,口中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緩緩對太后說道:“小僧入宮時,見宮墻外有一斷線紙鳶,主人雖焦急萬分,也是無可奈何~”。言外之意,隆慮長公主是外嫁之女,諺語有云“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姑娘一出嫁,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娘家就不得過問了。太皇太后憂慮隆慮長公主,不能改變什么,徒增自己的煩惱罷了。小沙彌此言便是勸太皇太后放下。

  太皇太后憂心忡忡地說道:“老身自是徒增煩惱,然子女不幸,為父母者又怎能獨自安樂呢?”。

  白袍小沙彌緩緩說道:“個人有個人的命數,子女的不幸只有子女可解,夫夫君的憐愛終得夫妻恩愛”。

  太皇太后合十見禮道:“老身受教了~”。

  太皇太后又與白袍小沙彌談了良久,小沙彌對答如流,每每所說都能契合太皇太后的心意,太皇太后于是更加信賴小沙彌。

  說道談禪到了尾聲,白袍小沙彌忽然對著申屠子蘇說道:“小僧見陛下印堂發(fā)黑,恐有兇兆~”。

  太皇太后緊張地問道:“大師,是何緣故?可有破解之法?”。

  白袍小沙彌故作神秘的說道:“陛下此劫,乃是至親受難所致~”。

  太皇太后追問道:“還望大師明示!”。

  白袍小沙彌說道:“我佛以孝為本論,陛下雖九五之尊,然生身之母仍在人世受苦,故有此劫~”。

  申屠子蘇大為不解地說道:“大師怕是錯了,朕的生母乃是大行赤帝的祥貴人,十八年前早已仙逝,又何來人世受苦一說?”。

  白袍小沙:“出家人不打誑語,陛下生母仍在蒙難,定無差錯!”。

  申屠子蘇更覺詫異:“朕的生母經歷悉數記于玉碟之中,豈能有假?”。

  正在此時,太皇太后緩緩說道:“大師所說不錯,陛下的生母正在冷宮中受難~”。

  申屠子蘇:“祖母,何出此言?”。

  太皇太后:“陛下,你聽我詳細與你說來。你的生母本是大行赤帝的容妃,十八年前生養(yǎng)下了你,因宮中變故,你父皇為了保住你母子的性命,不得已將你生母打入冷宮,又將尚未滿月的你從容妃中帶走,寄在祥貴人名下,對外稱祥貴人所生,你的生母容妃尚在人世,現正在冷宮中。陛下你要銘記,無論何時決不可與容妃母子相認,你的母親只能是祥貴人,已經在十八年前已經故去了!”。

  申屠子蘇忽然聽聞太皇太后提及自己的真實身世,不啻于晴天霹靂,目瞪口呆,立于遠處,久久回不過神來。

  申屠子蘇忽然跪在太皇太后面前追問道:“祖母,只是為何?為何我們母子自小骨肉分離?為何我不能給她太后尊榮?…….”,申屠子蘇熱淚盈眶,情緒激動。異人趕緊上前抱住他,讓他冷靜一點。

  申屠子蘇忽然起身朝著殿外跑去,異人趕緊跟上。

  申屠子蘇一路狂奔,來到冷宮門前,推門而入,正見獲嘉長公主在院內打理花草。獲嘉長公主并不認識申屠子蘇,正在納悶之時,申屠子蘇痛哭流涕對他說道:“你就是我的母親么?”,說著說著便跪在獲嘉長公主跟前,向獲嘉長公主三叩九拜。

  異人氣喘吁吁趕到,下令隨從的內侍在院門外把守,不允許任何人接近,內侍受令把守在外。

  獲嘉長公主不明所以,于是俯身攙扶申屠子蘇,對他溫言說道:“公子是何人?為何稱我母親?”。異人快步步入院中,對獲嘉長公主作揖行禮道:“姨母,且入殿中詳說~”。異人扶著申屠子蘇與獲嘉長公主入了殿中。

  異人于是向獲嘉長公主、申屠子蘇講明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獲嘉長公主先前囑托異人幫忙查找那個孩子的下落,交代到這個孩子十八年前出生,胸口有朱砂痣,樣貌與異人有幾分相似。異人忽想起自己與申屠子蘇在龍陽鎮(zhèn)泡湯的情形,申屠子蘇胸前正有一朱砂痣,申屠子蘇與自己年齡相仿,容貌也有幾分相近,異人心中有疑,特去查閱了玉碟后,見申屠子蘇出生年月完全吻合,生母故事又語焉不詳,更加深了自己的猜想。異人又打聽道太皇太后篤信佛教,對慧能法師言聽計從,于是心生一計,央求申屠子蘇幫助自己,將慧能法師擋在宮外,改由阿澤幻化的小沙彌取而代之,阿澤本是諦聽,能洞悉人心,自知太皇太后所思所想,三言兩語正中下懷,被太皇太后奉為神明,深信不疑,阿澤再以申屠子蘇面有兇兆為名,逼問出申屠子蘇生母,太皇太后擔憂孫兒的安危,不得已說出當年的秘密,于是申屠子蘇與獲嘉長公主才能母子相認。

  聽了異人的話,獲嘉長公主既驚有喜,多年的遺憾在今日一朝實現,獲嘉長公主眼中噙著熱淚,伸出雙手,想要去擁抱申屠子蘇,卻又猶豫,于是懸停在半空中。

  申屠子蘇解去自己的上衣,胸前的朱砂痣一目了然,獲嘉長公主再也無法控制對兒子的思念,將申屠子蘇一把攔在懷中,抽泣不已道:“孩兒,你就是我的孩兒~”。

  申屠子蘇跪在獲嘉長公主膝下,懷抱著獲嘉長公主,哽咽道:“母親,孩兒來遲了,讓母親受苦了~”。

  獲嘉長公主拼命地搖頭,用手輕輕撫摸著申屠子蘇的情絲,說道:“見著你平安長大,母親就無遺憾了~”。

  母子相擁而泣,畫面感人,異人不禁扭頭抹淚。

  母子二人情緒稍稍平復,相對而坐,異人陪在一旁。

  異人對二人恭賀道:“異人恭賀姨母母子團圓~”。

  申屠子蘇不解問道:“你為何稱我母親為姨母?”。

  獲嘉長公主微微一笑說道:“異人的母親正是我的親妹,你的親姨母,你們本是表兄弟,卻不知足誰年齡更長一些,子蘇今年十八歲,臘月二日生辰,異人你呢?”。

  異人:“回姨母,異人也是十八歲,臘月三日出生,如此說來,子蘇得叫我一聲表兄~”。

  申屠子蘇聽了他的話,趕緊起身見禮道:“子蘇見過異人表兄~”。

  異人一派尊長的架勢,拿大吩咐道:“子蘇表弟就無需多禮了~”。

  申屠子蘇白了他一眼,獲嘉長公主見兄弟二人感情深厚,不覺微笑點頭。

  申屠子蘇向獲嘉長公主稟明道:“前番孩兒身陷險境,幸蒙異人表兄搭救,才脫險,得以平安歸來繼承大位,異人表兄對小弟的恩德,小弟永生難忘!”。

  異人沒個正行地說道:“做哥哥的看到自家弟弟被欺負,豈能袖手旁觀,再者說了你都封了我個仁襄王了,已是無以復加的榮耀了,為兄我也心滿意足了~”。

  獲嘉長公主欣慰地說道:“看著你們兩兄弟情同手足,倒叫我想起了幼時在中垚城與永嘉妹妹相伴的時光了~”。

  申屠子蘇知她是想念親友,于是安慰道:“那有何難,待稍稍安定之后,我便同母親一同去黃龍國省親,拜訪外祖及諸位舅舅、姨母及表親~”。

  獲嘉長公主頗為受用地說道:“你又這份心意就好~”。申屠子蘇貴為一國之君,豈能說去省親就去省親,此話大半是討獲嘉長公主的歡心罷了。

  申屠子蘇又想起了太皇太后前面的叮囑,于是面有難色地說道:“孩兒不孝,眼下太皇太后有旨,不能將母親的身份昭告天下,母親暫且委屈一段時日,孩兒一定設法恢復母親帝母的身份!”,申屠子蘇眼神堅定,態(tài)度誠懇。

  獲嘉長公主不以為意,搖了搖頭,一臉慈愛地說道:“子蘇,你且不可違背太皇太后的旨意,太皇太后既有此旨必有其所慮,十八年前的變故牽連甚廣,不可貿然觸及,我自入冷宮以來,屢屢蒙受太皇太后的照拂,她老人家最是佛口慈心之人,所作所為定是為了你和朱雀國的考慮,至于母親,只要能與你相認,日日得見,至于什么名分不過是做給外面人看罷了,母親不在乎這些,你也不必為此勞心、為難~”。

  申屠子蘇既委屈又憐惜地說道:“可是母親苦了大半輩子,孩兒既已稱帝,還不能讓母親享受尊榮,孩兒不孝!”。

  獲嘉長公主輕輕拍著申屠子蘇的手背,安撫他。

  午后,太皇太后宮的內侍便來冷宮宣旨,說太皇太后念及容太妃孤苦伶仃,特開恩赦她出冷宮,移去太皇太后宮中與太皇太后為伴,一同禮佛,如此申屠子蘇可借著給太皇太后請安的機會,與獲嘉長公主見面,不至于往返冷宮惹人非議與猜忌。申屠子蘇將各色美食、華衣、珠玉、胭脂水粉等一應好吃好玩好用的如流水般送到太皇太后宮中,外界只以為是孫兒孝順祖母,內里的母子情意怎可為外人知。

  事后,申屠子蘇曾三番五次去求太皇太后恢復獲嘉長公主的身份,太皇太后堅決不允。有關十八年前發(fā)生的事情,太皇太后諱莫如深,不肯再透露一星半點。年長的宮人們被問及十八年前的舊事,唯恐避之不及,只一味磕頭求罪,口風甚緊,探問不出半個字來。申屠子蘇無奈放棄,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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