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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玉戒

第四十八章

海玉戒 茄子餡 14629 2023-09-25 05:00:00

  第二天就是拍賣會了,那天晚上將是最后的機會。一整天里,劉杉緊張得連別人問他姓名他都會答錯,而陣法厲凡更緊張得連路都快不會走了,一天中八成的時間都在同手同腳地走。

  天還沒有黑,太陽還在遙遠的地平線上散發(fā)著橘紅色的光,劉杉已經(jīng)依照計畫躲在懸崖旁邊的樹叢中,陣法厲凡躲在另外一邊的樹叢中,緊緊盯著貝倫每天晚上都會出現(xiàn)的那個地方。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漫長,太陽好像永遠都在地平線的那個地方掙扎,說什么也不下去。等到月亮好不容易升起來,手表上的指針卻又慢得讓人難受,恨不能直接把它撥到十二點去。

  兩個人死死盯著那個地方,那里幾乎都快被他們盯得冒出火來。眼睛都酸了,卻還是不敢松懈,雖然知道還有很長的時間,但是重要的時機只有一次,所以他們必須珍惜那一次的機會,然后,一擊即中!

  漫長得好像幾年的時間,指針終于走到了十一點星窠十八分的位置,當(dāng)他們再次確認自己的氣息已經(jīng)完全沉靜下來,和自己身邊的植物結(jié)為一體之后,貝倫穿著長袍的身影飄然地出現(xiàn)在兩人的視線中。

  “來了!”兩人心里同時喊出這句話。

  劉杉的手放到了飛行器的控制臺上,手指尖在微微地顫抖。陣法厲凡一只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裙襬,被他抓住的地方全部變得濕漉漉地。他額頭上的汗珠慢慢地滑到了領(lǐng)子里,但是他感覺不到癢或者其他的感受,他的眼睛里只有腳不沾地地飄向懸崖的貝倫。

  貝倫走到了懸崖上,修長的體形優(yōu)雅地站在那里,然后慢慢地化作狼的外型。

  “嗷嗚!”

  一聲長長的狼嗥。在他抬起頭高高地嗥叫時,就是陣法厲凡的機會!

  陣法厲凡瞬間彈出,使用海深藍教授的妖力浮翔猛然沖向貝倫,貝倫感覺到自己身后驟然出現(xiàn)的氣息,他驀地回頭,劉杉卻駕駛著飛行器恰好到處地從自己藏身的地方飛起,打開了飛行器上最強的燈光。

  貝倫在瞬間被強光照得睜不開眼睛,早已將自己的眼睛用“護咒”保護起來的陣法厲凡卻絲毫不受影響,在貝倫閉眼的一瞬間與他交身而過。在錯身的那一瞬間,他右手抓住吊飾,左手用匕首在銀鏈上一劃,銀鏈斷裂。

  順著身體猛沖的勢子,陣法厲凡向懸崖下掉落而去。如果只是沖過來那沒問題,他很簡單就能用妖力浮翔繼續(xù)飛走。

  可是他還搶了那個吊飾,在使用有“裂咒”的匕首時,他因為不能確定多少力量。才能將同樣有咒符的銀鏈劃斷,因此將大部分妖力分配給了那個咒符,結(jié)果自己剩下的能力卻沒有辦法支持他飛翔了。不過他不用擔(dān)心,因為有人專門在那里等著接住他。

  “陣法厲凡!”

  飛行器在半空中巧妙地劃了一個半圓,在懸崖下幾十公尺處恰好接住他。不過比較不理想的是他是頭下腳上地摔下來的,所以他先是撞上沒有頂棚的飛行器邊緣,然后又一頭攮進了座位下面。

  飛行器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在懸崖下劃出一個很大的半圓,掉頭向后方?jīng)]命地逃去。

  “好痛……”陣法厲凡死命掙扎才調(diào)正自己的位置,擺脫了頭下腳上的狼狽體位。

  “你沒事吧?”

  “沒事?!敝灰獩]被抓住,怎樣都沒事。

  身后傳來了貝倫妖力全開的極大怒氣,兩人連頭都不敢回,飛行器馬力全開,順著預(yù)設(shè)好的軌跡向拜特學(xué)院的方向飛逃。

  “你們兩個!”身后遠遠地傳來貝倫怒氣勃發(fā)的聲音,“所有零度大漢王朝的學(xué)生聽著!全力追擊前面那架飛行器!只要能追回來,隨便你們怎么吃他們都沒關(guān)系!”

  這次真的是死定了!兩人一邊嘩嘩地流著眼淚,痛恨飛行器為什么不是光速的,一邊思考該如何才能擺脫身后那批大量追來的妖怪們。

  雖然不想看,劉杉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險些暈過去。貝倫似乎是在一瞬間就集中了全族的人吧!看身后滿天都是現(xiàn)出原形的妖怪的情景,劉杉可以肯定,這將會是他一生中最可怕的噩夢。

  “厲凡,他們馬上就要追上來了,怎么辦?”

  陣法厲凡也向后看了一眼,只那一眼就讓他很想立刻昏過去,不過劉杉昏過去可以,他要是也這樣的話,他們今天晚上就真的得死在這里了。

  他努力要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一下現(xiàn)在的形勢。在最前方飛馳的是貝倫,在他身邊緊跟的是族長愛爾蘭,能跟得上他們速度的其他妖怪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老師。

  這是陣法厲凡之前就想到的,他們畢竟是使用妖力的新手,妖力浮翔在瞬間使用滑行,但是要是用來逃走的話,那是絕對無法逃脫身后那些追擊的妖怪的─別說貝倫和愛爾蘭,他們就連后面最低級的那些妖怪也比不過,誰讓他們是“人”呢!所以他才會向?qū)W族要來這架飛行器代步。

  現(xiàn)在看來,雖然后面追擊的妖怪相當(dāng)多,但大部分都不構(gòu)成威脅,最主要的威脅應(yīng)該是來自于貝倫、愛爾蘭和緊跟在他們后面的十幾位妖怪老師。

  可!是!

  能追上來的就全都是最可怕的,被他們追上,比后面那些追不上的學(xué)生追上他們更可怕一百倍!

  “劉杉,”陣法厲凡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恢復(fù)星力狀態(tài),把飛行器設(shè)定成自動航行,我現(xiàn)在要使用魔女的詛咒!”

  “啊!”劉杉一聲慘叫。

  魔女的詛咒!在對式神鬼王使用了一次以后,劉杉整整頭痛了一個星期,而且那一個星期他都沒睡好覺,他真恨不得一輩子都再用不到這個天殺的辦法才好,想不到這時候就……

  “要被他們殺還是被我殺,你選擇一樣吧?!标嚪▍柗残毖劭粗?,眼睛里充滿了可怕的殺氣。

  劉杉決定還是不要觸怒他,委委屈屈地將航行軌道設(shè)定好,然后按下一個按鈕,兩人的椅子自動向后旋轉(zhuǎn),讓他們正好面對身后追來的人……呃,妖。

  “質(zhì)性轉(zhuǎn)換!”電光閃過,兩人的妖力轉(zhuǎn)換回了星力狀態(tài)。

  劉杉右手啟掌,左手捏訣,按壓在陣法厲凡的背上。陣法厲凡雙手的拇指和食指套成一個菱形的環(huán),正對著身后追來的人。

  陣法厲凡苦笑:“怕!怎么不怕?可是沒有辦法?!比绻贿@么做的話,他們這輩子就沒辦法在戶籍上成為“人”了。

  “所以以后耒縣周族會向各位請罪的!抱歉了!”

  劉杉全身的力量都從手中向陣法厲凡源源不絕地涌去,陣法厲凡將能力在全身流轉(zhuǎn)一圈之后集中在套成環(huán)狀的手上。他的手發(fā)出了青藍色的強光,兩手之間形成的環(huán)中光芒更是熾烈。

  “星力重擊炮!”

  一個巨大的星力光球嗖然向貝倫他們飛去,貝倫和愛爾蘭沒有想到他們居然能夠制造出這么巨大的攻擊方式,匆忙之中連躲避都無能為力,況且如果他們躲避的話,星力球會正好打中他們后面追上來的學(xué)院老師,因此他們只能在瞬間使出防御罩壁,與陣法厲凡和劉杉制造出的星力球硬拚。

  如果那只是陣法厲凡制造出來的星力重擊炮的話,威力是不足為懼的,因為他的能力不足。

  而如果由劉杉來做的話,他做不出陣法厲凡這么完美而準確的效果,因此陣法厲凡才會使用魔女的詛咒,以他的經(jīng)驗和劉杉的能力相結(jié)合,就算是貝倫和愛爾蘭,恐怕也無法毫發(fā)無傷地將它接下來。

  光球和防御罩壁兩相撞擊,發(fā)出了一聲仿佛地動山搖的巨響,光圈在愛爾蘭和貝倫的周圍發(fā)出啪啦啪啦的眩目光彩,撞擊形成的沖擊波,將后面追來的數(shù)位老師和能力低微的學(xué)生給吹得四處亂飛,劉杉和陣法厲凡的飛行器也被吹得搖搖擺擺幾乎墜落。

  不過很幸運,他們并不是像后面的人一樣是迎向撞擊的沖擊波,而是順勢飛行,因此并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他們很快就穩(wěn)住了飛行器,順利地逃之夭夭。

  身上的毛都被炸得亂七八糟,兩人抖了抖身體,再去找陣法厲凡他們的飛行器時,他們早已不知所蹤了。

  “貝倫哪,”奇怪的是,盡管被炸得這么慘卻并不生氣,她微笑地看著貝倫,說,“你輸了哦?!?p>  貝倫伸長身體,對著月亮長長地嗥叫了一聲。

  “真是沒辦法。”他恢復(fù)了人形的模樣,狼狽的樣子和狼型時沒有太大的區(qū)別,“之前他們用的手段太愚蠢,我還以為他們肯定會不行。想不到他們居然能想出這種卑鄙無恥的主意來。”

  “……”

  凌晨四點,陣法厲凡和劉杉身心疲憊地回到了拜特學(xué)院。拜特和海深藍、周知道他們今晚會回來,因此一直就在學(xué)族門口等著。

  當(dāng)見到自己“可愛的學(xué)生”把東西拿回來的時候,那個滿身黑布的變態(tài)哭著向走下飛行器的他們猛撲了過來:“親愛的學(xué)生們?。∥液脨勰銈儼?!”

  陣法厲凡一腳把他踢翻,腳跟在他的背上用力輾,額頭上帶著青筋向他微笑:“這次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唉!族長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瞞著耒縣周族的?嗯?”

  “哈哈哈哈……我拜特對兩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怎么可能瞞著你們什么?”

  “別的就算了,”劉杉蹲在他身邊,狠狠地盯著那個正在冷汗直冒的家伙,“可是在追耒縣周族的時候,愛爾蘭族長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那個拜特‘真的’有對他這么忠心的學(xué)生─您能不能給耒縣周族解釋一下,這個‘真的’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那是他說的話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是無辜的!哈哈哈哈哈……”

  “我……哈哈哈哈……”

  周走過來,什么也沒說就將自己帶鋼針的厚底鞋踏到了那變態(tài)的后背上。

  “哇呀!痛痛痛痛!周親愛的!請你放過我!我說!我說!”

  “快說。”周的眼睛泛出冷光,瞳仁顯出了淡淡的白色。這說明她生氣了,而且是非常非常地生氣。

  “可不可以先把腳拿開!”

  放在他背上的腳又稍微擰轉(zhuǎn)了幾下。

  “哇呀呀呀呀呀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對不起!其實那天是這樣的!我簽完契約之后貝倫對我大肆嘲笑,說我身邊是絕對沒有愿意為我拚命的人,我可愛的學(xué)生和可愛的同事們絕對會對我這種變態(tài)見死不救,否則的話我不會簽?zāi)欠N和學(xué)院捆綁拍賣的契約的!

  “所以我在一怒之下和他打賭,我身邊絕對有愛我愛到骨頭里的可愛學(xué)生為我解危,如果我的學(xué)生把東西搶出來的話,那契約就無效了!”

  “原來是這樣?。 标嚪▍柗菜砷_了自己的腳。

  可是周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可長得很了,怎么可能這么簡單就被他騙?所以她又將另外一只腳也踏了上去。

  “哇呀!我的媽呀!我說!我全說!其實是在簽約之前耒縣周族就有打這個賭!所有參加會議的學(xué)院負責(zé)人都有下注!所以全天地日月都知道我輸給貝倫,而貝倫要把我賣掉了!不這樣的話你們不會幫我做這種事??!哇!”

  他身邊的四個人保持了靜默。

  靜默。

  十分鐘之后。

  “扁他!”

  “救命呀!”

  乒乓乒乓乒乓乒乓乒乓乒乓……

  馬上就要到圣誕節(jié)了呀,好熱鬧……

  貝倫臥在懸崖上悠閑地想。

  到了過節(jié)的時候,需不需要去拜特那里“拜訪”一下呢?或者……呵呵呵呵……讓大漢王朝和星異學(xué)院來個聯(lián)歡?那一定很有趣吧!

  月亮開始有了下弦的缺口,不過人〈妖〉的壞心眼是不會有缺口的,永遠……

  拜特先生雖然贏得了他在天地日月星異教育研討大會上那個“天地日月性的賭”,不過在他的學(xué)院這邊……

  他保持著木乃伊的樣子,又在保健室住了三個月。

  休整一天之后,海深藍找到劉杉和陣法厲凡,準備依照約定刪除他們關(guān)于質(zhì)性轉(zhuǎn)換的記憶,并且詢問他們對于這次任務(wù)所希望、所要的報酬。

  劉杉和陣法厲凡提出了唯一的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要刪除他們關(guān)于質(zhì)性轉(zhuǎn)換的記憶,海深藍遵守了她的諾言。

  “不過啊,質(zhì)性轉(zhuǎn)換可不是什么好能力喲?!彼χ鴮λ麄冋f,“說不定以后會為你們帶來麻煩的。”

  “耒縣周族知道,”他們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說道,“不過也說不定,畢竟多一條能力就多一個救命的籌碼,沒準總有一天會救了耒縣周族的命呢!”

  “說得也是哦。”海深藍笑。

  是的,他們總有一天會知道他們這次的選擇是對的,因為在后來,就是這個能力讓他們多次救了自己,以及他人的性命。

  第八章青蛙王子和白雪公主以及其他種種

  當(dāng)陣法厲凡被劉杉從睡夢中被搖醒的時候,講臺上的具像化老師正悲憤地看著他,手里還拿著幾根殘破的小木棍,不對,應(yīng)該是被生生掰成幾截的木質(zhì)教鞭。

  ─果然是熱愛復(fù)古的家伙啊,寧死都不用激光教鞭。

  這是陣法厲凡完全不在狀況內(nèi)的想法。

  “陣法、厲、凡!”可憐的老師顫抖地指著他,“你剛才在干什么!你在我的課上你在干什么!你居然和你姐姐們一樣在我的課上……”

  “睡覺?!标嚪▍柗财届o地替他說完。這是事實,沒什么好避諱的。

  具像化老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基本處于瀕臨爆發(fā)狀態(tài)。

  “陣法厲凡……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為你年紀輕輕就達到80hix以上的級別就了不起了!你就算達到一百以上我讓你不及格,你就是不及格!”

  陣法厲凡掏掏耳朵:“你這次又要留什么奇怪的作業(yè),直說吧?!?p>  具像化老師的血液直往腦袋上涌去:“??!陣法厲凡你不要太看不起人!之前的作業(yè)都不算什么!這回我非收拾你不可!”

  他抓起粉筆,在古老的黑板上狠狠地畫下一條粗粗的杠,而那個杠上面,寫著碩大的四個字─青蛙王子。

  “你這次的作業(yè)就是給我演這出戲!沒有布景!沒有道具!沒有服裝!沒有配角!只準你一個人演!你要給我從頭到尾演下來!連配角也要給我具像化出來!明天我的課上就演!否則我扣光你的學(xué)分!”

  陣法厲凡懶懶地打了個呵欠:“老師,請容我提醒您一下,對活動人類的具像化是三年級的課程,根據(jù)族規(guī)一千三百零四條,隨意增加學(xué)生學(xué)習(xí)困難者,工資連降三級?!?p>  具象化老師的老臉都綠了:“居然反將我的軍。好,老師我就大發(fā)慈悲一回,你可以不用做出配角!但舞臺上還是不準有一件真實的東西!否則我就扣光你的學(xué)分!下課!”說完就氣急敗壞地拂袖而去。

  那老頭走后,羅天舞他們和劉杉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怎么會這樣?。磕悴荒芾显谒n上睡覺啊,看他氣得……”

  “這次你的學(xué)分真的危險了。”

  “是啊是啊,那老頭是公認的最愛公報私仇的家伙?!?p>  陣法厲凡冷冷一笑:“他敢!”

  劉杉一驚,慌忙拉住他一只袖子:“厲凡!你可千萬不能被他激得揍他??!不然耒縣周族一定會被變態(tài)族長懲罰的!”

  陣法厲凡不耐煩地甩開他:“你以為我還是小孩子,這么容易就被他撩撥起來?”

  周文插嘴道:“可是這次真的很難,對咱們來說能做三件具像的東西已經(jīng)很困難了,更何況這次是整個舞臺的道具布景和服裝?他分明就是故意要你不及格!”

  陣法厲凡又是冷冷一笑:“呵呵,你們放心,那個老不修難不住我的。”

  具象化的老師笑得一張老臉跟朵菊花似的,緩步走上講臺。

  “哈哈哈哈!陣法厲凡同學(xué),想必你已經(jīng)準備好了吧?不知道你的節(jié)目是不是會和你的能力一樣好呢?哈哈哈哈!”

  陣法厲凡攤手,造作地嘆了一聲:“唉,老師,您真要這么看?”

  具像化的臉擠得更緊,連星師二級官看起來都像菊花一樣。

  “是啊是啊,請陣法同學(xué)千萬要不吝賜教啊!哈哈哈哈!”

  陣法厲凡緩緩站起來,緩緩走到講臺前,再度盯著具像化老師的老臉:“我再問一次,老師您真的要這么看,不后悔?”

  老頭斬釘截鐵:“不后悔!”

  陣法厲凡攤手:“那好吧,老師您可千萬不要笑啊。”

  老頭滿面春風(fēng):“不笑,不笑?!?p>  陣法厲凡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嚴肅地說:“那么,我就開始演了。”

  陣法厲凡空手舉起,作出一個很造作的蘭花指姿勢,從地上空空地撿起一個并不存在的東西,一下一下有板有眼地拍著,然后聲音平板地說:“我在玩球。唉呀,我掉到井里去了。跳上來。你如果想要球的話……”

  瘋狂大笑,劉杉也幾乎笑倒在桌子底下。

  “我不是問你這個!”老頭聲嘶力竭,“你的道具呢!你的布景呢!你的服裝呢!”

  陣法厲凡聳肩:“是您自己說的,不要道具,不要服裝,不要布景……”

  老頭張大了嘴,全身都在格格達達地顫抖。

  “老師,您沒事吧?”陣法厲凡不甚真心地說,“還要我繼續(xù)演出嗎?”

  老頭的臉漲成醬紫色,根本連話都說不出來。

  陣法厲凡觀察著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地道:“哦,看來老師的意思是我不需要再演了,那么再見,順便提醒您一下,這次我的課堂分數(shù)可是滿分,請一定要記錄?!?p>  老頭再次拂袖而去。

  幾位學(xué)生追在后面喊:“老師啊,今天好像還沒開始上課。”

  “自習(xí)!”

  事情當(dāng)然不會只發(fā)生一次就完了,更何況其中一方和其中另一方都是在找茬的情況下。

  再次的一堂具像化課。

  “陣法厲凡!你給我站起來!你給我把這里和那里都背出來!現(xiàn)在就背!”

  陣法厲凡睜開朦朧的睡眼,看了講臺上把教鞭敲成木屑的老頭一眼。

  “只有小學(xué)生才背課文?!彼f。

  他又倒回了課桌上。

  具像化老頭火冒三千丈。

  “陣法、厲、凡!你給我站起來!”

  陣法厲凡睜開眼睛,不情不愿地看著黑板。

  老頭抓出一支粉筆,在古老的黑板上,又狠狠畫了一道粗粗的橫線,橫線的上方還像上次一樣寫了四個字,不過這回不再是青蛙王子,而是換成了“白雪公主”。

  “我告訴你!這次你別想?;ㄕ?!我這次要看到道具!確確實實看到!但一件真的也不準有!否則我扣光你的學(xué)分!”

  老頭氣哼哼地使勁拍手,早就被淘汰成古董的粉筆灰飛得到處都是。

  陣法厲凡微笑。

  趁著老頭又開始講具像化的偉大原理,劉杉擔(dān)心地戳戳坐回原位的陣法厲凡:“你這次怎么辦,他真的要你用具像化做東西啊。那么多道具……”

  陣法厲凡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那么多道具……道具怎么了?就算創(chuàng)造出全天地日月也不是什么難事,你看著辦好了?!?p>  “全天地日月?”

  陣法厲凡在桌子下狠狠踹了他一腳:“小聲點!”

  “對不起……”

  瞥一眼講臺上一邊講課一邊看著他,臉上還帶著得意笑容的老頭,陣法厲凡又笑了。

  “誰笑到最后還不一定呢?!?p>  梁子越結(jié)越深,這絕對不是好事─只是,不知道是對哪一方而言?

  又一次的具像化課。

  上課鐘聲還沒響,所有的學(xué)生都已對陣法厲凡射去了同情的目光。

  “這回你真的沒問題嗎?真的真的嗎?”

  劉杉快擔(dān)心死了,忍不住反覆地向陣法厲凡確認,如果是平時的陣法厲凡,早就被他婆婆媽媽的行徑惹得怒了,但今天沒有,他笑得很高興─每次上具像化課的時候他似乎都很高興。

  “沒事,你放心,那些東西根本不算什么。他本來不是還想讓我一個人扮演所有配角嗎?不如這回就讓他如意!”

  老頭得意洋洋地跨入教室,驕傲自得的目光瞥了陣法厲凡一下,嘴邊的笑就抑制不住了。

  “陣法厲凡啊陣法厲凡,真不知道你學(xué)分被扣光的時候,你那臉上還笑得出來嗎?哈哈哈哈!”

  臺下無語。這種話不是只在心里想想就算了嗎?怎么就說出來了。

  陣法厲凡冷笑:“多謝老師關(guān)心,不過每次都是這種贏了對我沒好處,輸了我就輸光的賭注,我又何苦和你賭?”

  老頭以為他想以激將法讓自己放棄,冷冷一哼,反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你是怕贏了也白贏是吧?雖然你不可能贏,不過……這樣吧,你萬一贏了,我這堂課就給你七十分,怎么樣?”

  學(xué)生們一片嘩然。七十分?。∮辛诉@七十分,只要不犯什么錯誤的話,陣法厲凡根本連考試都不需要就能通過這門課了!

  “好,成交!”陣法厲凡非常爽快。

  “好……非常好……哈哈哈哈……非常好!”老頭的臉那個笑??!他笑得實在是太高興了,讓人害怕他那一口殘缺不齊的牙,是不是會忽然從嘴里掉出來。

  陣法厲凡微笑,不,應(yīng)該叫做“陰笑”著走上講臺。

  “老師,七十分。”他再次確認。

  老頭猛點頭:“是啊是啊,絕不食言!”

  陣法厲凡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不足半個手掌大的東西,狀似喇叭,后座有一方形小盒。

  當(dāng)看清那個小東西到底是什么以后,具像化老頭的笑容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消散了,而他的嘴和眼睛在同時卻越張越大。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老故事了,雖然我只找到老式版本的,不過應(yīng)該也沒什么吧。”陣法厲凡嘴里說著,手下在方形小盒的屁股后面一按。

  一個美麗的卡通女人坐在窗邊,一邊織布一邊唱:“我要生一個女兒,她有黑夜一樣的眼睛,血一樣鮮紅的嘴唇,白雪一樣可愛的肌膚……”

  “如果你覺得這不是真人的話!”

  陣法厲凡又按了一下。

  美麗的白雪公主像小兔子一樣,可憐地跪在獵人面前:“求求你,放我走吧!”

  “還不滿意的話,耒縣周族還可以換的……”

  他再次按下。

  美麗的公主變成了一個忸怩作態(tài)的大漢:“討厭啦,人家是白雪公主。”

  寒風(fēng)吹過……

  陣法厲凡晃了晃手中的東西,強壯得像熊一樣的白雪公主的影像在空中跳來跳去。

  “白雪公主不愧是經(jīng)典作品,版本很多。如果老師還想看別的,我可以把這個立體投影儀借給您。

  “不過這東西是我從圖書館借來的,如果老師喜歡,我可以向圖書館買下來,以感謝老師送給我的七十分。只用了這么簡單的題目課程就給這么多分,真是讓人不好意思?!?p>  老頭望著他的眼神……那么悲憤……那么悲憤……悲憤得陣法厲凡都不好意思了。

  他試探地問:“要是您嫌給得多的話,要不我退給您十分?”

  老頭一口血噴出……

  一片混亂。

  學(xué)生群中有人慌忙大叫:“來人哪!快叫族醫(yī)!老師變成噴泉了!”

  俗話說,報復(fù)是無止盡的……

  又是一堂具像化課。

  陣法厲凡睡得依然很香。所有學(xué)生們都正襟危坐,連別的年級、別的班都有人跑了來,把本來就不太大的教室擠得滿滿的,也不知是要停課還是來看戲。

  課程,已經(jīng)進行了二十分鐘。

  教室里靜悄悄的,從剛才開始老頭就已經(jīng)莫名地停止了講課,周圍簡直靜得能聽見繡花針落地的聲音。

  老頭手里拿著書,惡狠狠地看著睡得香甜的陣法厲凡。

  “陣法!厲!凡!”

  窗外經(jīng)過的鳥劈里啪啦往下掉,窗戶“啪喳”一聲裂了兩扇。

  所有的目光唰地一聲全部集中到了陣法厲凡身上─其實從剛才起,絕大部分的目光也都在他身上。

  在眾目睽睽……不,眾望所歸中,陣法厲凡從桌子上直起了身體。

  “老師……有何指教?”陣法厲凡的眼睛非常清明,根本看不出是幾秒鐘前還在打瞌睡的人。

  “老規(guī)矩……節(jié)目?!崩项^笑得很幸福,好像早已勝券在握。

  陣法厲凡按了按太陽穴:“老師這回又想看什么?美女與野獸?小美人魚?”

  老頭笑得整個臉都只剩下了一張黑洞洞的嘴,看來他真是篤定自己會贏。

  “陣法厲凡,我告訴你,我這回不會讓你?;ㄕ械模崩项^說著,忍不住便仰天大笑,“我終于發(fā)現(xiàn)問題了!上兩次都是讓你準備得太久,被你鉆了時間的空子,讓你和別人商討出那種該死的辦法!

  “不過這回不會了!你現(xiàn)在就給我表演!哈哈哈哈!不準用任何道具!不準用任何儀器!我要看到舞臺上的所有東西!但是─一件也不準是真的!劇目你隨便挑!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陣法厲凡拈起筆,在指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老師啊,我想請問一下,什么叫具像化能力?”

  老頭大概真的心情很好,所以也沒有對這個基本中的基本問題生氣,而是爽快地答道:“連這個都不知道嗎?所謂的具像化,就是用精神力量把精神中勾繪的東西現(xiàn)實化,能看到、能碰到、能摸到!

  “有些人的具像化在現(xiàn)實里就可以進行,有些人的具像化必須通過夢的媒介!這可是很高級的能力!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么就是不喜歡學(xué)……”

  陣法厲凡不耐煩地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要一個具像化的節(jié)目是不是?”

  老頭肯定地點頭:“沒錯!”

  陣法厲凡的唇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你想看……那自然就看得見了……”

  電光石火間,他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老頭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動了。

  陣法厲凡微笑地看著他,他呆若木雞地看著陣法厲凡,四目對視,哪管天崩地裂,哪管??菔癄€……

  劉杉大驚失色,低聲道:“厲……厲凡……你難道是對他……你不會是對他……”

  陣法厲凡冷笑,聲音在教室里悠然回蕩:“你就大聲說出來吧,我對他用了催眠術(shù),他現(xiàn)在正看著他想看的任何節(jié)目呢,怎么樣?有什么不對嗎?”

  劉杉語塞。

  是,沒什么不對,老頭只說過讓他用具像化,可沒說是在什么情況下?,F(xiàn)在“陣法厲凡”正在他的催眠意識中使用具像化,誰也不能說他沒完成課題。

  而且催眠術(shù)和具像化是同宗不同族的能力,反正同樣是讓人能看到、能碰到、能摸到,唯一不同的只是一個是真的,另外一個是假的罷了。

  學(xué)生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可憐的老頭。身為老師,居然會被自己的學(xué)生強迫催眠,這也實在有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星師二級分鐘后,催眠術(shù)自動解開。

  老頭看了看周圍,表情似乎有點茫然。

  “老師?你怎么樣?沒事吧?”陣法厲凡看他好像還沒醒的樣子,有點疑惑地問。

  老頭慢慢地舉起雙手……忽然,兩只橘子皮一樣的老手上翹起了一對蘭花指。

  “媽媽!他們欺負我!”他一邊悲傷地大喊,一邊造作地奔了出去,手里依然漂亮地捏著那一對蘭花指。

  天哪!他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教室里像炸開了鍋一樣,有幾個人追了出去。老頭人老,速度倒不老,竄出去很快就不見影子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也沒人知道他怎么恢復(fù)正常的。

  大家唯一知道的是,從那之后,具像化老頭再也沒有為難過陣法厲凡,也沒有再給任何學(xué)生出過任何難題。

  不過,從那以后,他從此在講課的時候都戴上了一支墨鏡,不管誰引誘都永遠也不再拿下來。

  “……你到底讓他看見了什么?”劉杉實在忍不住問。

  陣法厲凡微笑:“這可是……秘密啊。”

  那是胡說八道!

  他催眠的是那老頭的精神,那老頭的精神天地日月只在他一個人的眼中,就算陣法厲凡本事再大,能進去老師的精神天地日月嗎?他只不過是在引導(dǎo)而已,至于老頭最后被引導(dǎo)到了什么地方……那就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這天地日月上沒人不會笑的?!?p>  “這天地日月上有人不會笑才見鬼!”

  可是現(xiàn)在這個天地日月……

  相信嗎?能夠看見鬼的人的比率正逐年上升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達到了百分之二十星師二級點一七。

  所以上面那句話就變成了假論。

  也就是說,這天地日月上真的有人不會微笑─顏面肌肉壞死的人例外。但這里要講的只是不“會”微笑,連笑也笑不出來的人。

  一個壁中帝主。

  天地日月有名的變態(tài)。

  在這個學(xué)院里,每個學(xué)期都會有幾個學(xué)科的課程讓人很頭大,這個學(xué)期的“頭大課”,名字叫做“弱點隱藏”。

  因為在星異戰(zhàn)斗中,對方很有可能通過各種手段探知你的弱點,比如感應(yīng)師、竊鬼之類,因此要隱藏自己的弱點是很重要的事情;別的學(xué)族應(yīng)該也知道它的重要性,只是沒有辦法像這個學(xué)院一樣開這種奇怪的課程。

  所謂的弱點隱藏,不是指弱點克服,族長的理論是“弱點就是弱點,如果能克服的話就不是弱點了”,所以從來不鼓勵別人去克服,只要求學(xué)生學(xué)會隱藏。

  可是就算是隱藏,也有一些事情是和克服沒什么大區(qū)別的,就好像東明饕餮害怕僵尸一樣,如果他在僵尸身邊還能裝出不怕的樣子,基本上也就沒什么大礙了。

  壁中帝主的大致情況也是如此。

  弱點隱藏課的老師是一位很自戀的中年人,最喜歡的事情就是一天換一件衣服,然后一上課或者在路上碰到學(xué)生,就興高采烈地問人家他今天是不是很帥。不過他講課還算不錯,所以雖然很煩但是不算太討厭。

  “……所以說,弱點這東西是與生俱來的,因此耒縣周族不要求大家能克服,只要能隱藏就算合格……”

  那個自戀狂梳著油光閃亮的大背頭,西裝革履地站在講臺上講課,他身后的大銀幕上一張一張放著講課用的資料。

  馬上就是圣誕節(jié)了,外面飄著鵝毛大雪,教室里被中央空調(diào)的供暖熏得熱烘烘的,學(xué)生們都穿著T恤或者襯衫,習(xí)以為常地看著那位好像已經(jīng)沒有熱感應(yīng)器的老師。

  “教室里這么熱,這個自戀狂為什么一點都不出汗呢?”劉杉問陣法厲凡。

  “大概因為變態(tài)是沒有熱神經(jīng)的吧?!标嚪▍柗沧哉J沒有弱點,所以根本不想聽這堂課,這么舒服的溫度,他只想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

  “那,變態(tài)有嗎?”劉杉繼續(xù)問著無聊的問題。

  “大概也沒有吧?!?p>  要是幸運遇見的是能力不如他的,最多尖叫一聲變態(tài)然后逃走,要是不幸遇見了比他能力還強的……

  對不起,在這個學(xué)院里的學(xué)生是絕對不會客氣的,先揍一頓再說!

  劉杉無聊地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壁中帝主居然陰森森地瞪著電子螢?zāi)话l(fā)呆,他盯了她星師二級分鐘,她居然連眼珠子都沒有轉(zhuǎn)過。

  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雖然她性格的確很陰沉,但還算是個好學(xué)生,認真聽講的程度在全學(xué)院來說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厲凡,厲凡,”他戳戳快睡著的陣法厲凡,“你看壁中帝主在干什么?”

  陣法厲凡把快黏到一起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看向壁中帝主:“嗯……她學(xué)習(xí)很認真啊?!?p>  “你再仔細看看啊!她這樣子哪里認真學(xué)習(xí)了!”劉杉很想使勁捏一下陣法厲凡的大腿,讓他的神智清醒一下,不過他不敢,只敢抓住他的胳膊左右搖晃。

  陣法厲凡被他晃得頭都昏了,氣急敗壞地啪一巴掌拍過去:“晃晃晃!我讓你晃!別人要睡覺你看不見嗎!蠢材!”

  教室里剎那間一片寂靜,那位可憐的老師站在講臺上,氣得把激光筆掰成了三段。

  “你們……就是這么認真聽講的嗎?”老師的聲音悲憤不已,說了這么一句之后,猛然面向電子螢?zāi)还蛟诹说厣稀?p>  “天啊!難道這就是天妒紅顏!因為我這么英俊、這么瀟灑,這群學(xué)生就如此嫉妒我!天??!為什么這么不公平!難道說只要有了完美的容貌,就一定要受到人類的排擠嗎!天啊……”

  陣法厲凡的臉和其他所有學(xué)生一樣,開始不停地抽搐:“這下好了,他又會發(fā)表詩篇直到下課了,到底是哪個變態(tài)讓他來上這種課的??!”

  劉杉的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干干地笑:“這個……不過其實他算不錯,每次進行自戀演說之前,至少一定會把課講完?!?p>  陣法厲凡氣得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不過當(dāng)他眼光轉(zhuǎn)向剛才劉杉讓他看的地方時,也微微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哦……你剛才就是讓我看她嗎?果然是很難見到的情況吶?!?p>  從剛才開始壁中帝主的眼睛就一直在盯著一個點,現(xiàn)在仍然盯在那個點上,連一點點微小的變化都沒有。這別說是壁中帝主,就算是個正常人,發(fā)生這種情況也是相當(dāng)不尋常的。

  完全無解的問題。

  好奇歸好奇,正常人誰也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去問壁中帝主本人。陣法厲凡和劉杉自認不是非正常那邊,因此也不想多管閑事,下課的鐘聲一響,便把那個還在自憐自哀的變態(tài)晾在講臺上,跟著大家一起出了教室。

  每個人的弱點都不同,考試要怎么安排才好?難道要由感應(yīng)??频慕虇T一個一個感應(yīng)出大家的弱點,然后一個一個進行針對性的考核不成?

  “如果要一個一個查找弱點,這可是很沒有職業(yè)道德的事情吶?!?p>  只要教員能查找出弱點,那么其他人必然可以通過各種途徑知道這一點。這等于感應(yīng)教員們把自己的學(xué)生全部曝光在太陽底下,讓敵手來殺他?,F(xiàn)在或許沒什么,但以后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成為殺人的間接利器。

  “不過這也說不定,這個學(xué)族的變態(tài)們要是無聊到了一定程度的話,沒準就會這么做的?!?p>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無聊的話,正準備走下那長得讓人恨不得去死的陣法梯,身后忽然傳來了一聲陰惻惻的呼喚:“陣法厲凡,劉杉……”

  那種聲音比起厲鬼索命差不了多少,不幸的是又從劉杉的正后方發(fā)出來,可憐的劉杉僅僅來得及慘叫一聲就一腳踩空,帶著叮鈴匡啷的聲音翻滾了下去。

  更不幸的是,他們原本緩慢地走在所有人的后面,這會兒最后一個人都離他們很遠很遠,那種螺旋狀的陣法梯連可以遮擋的東西都沒有,上面兩人只聽到劉杉悠遠的慘叫聲不斷傳來,不僅沒辦法救,而且看來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的樣子。

  陣法厲凡回頭看著仿佛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女人,皺眉道:“壁中帝主,你什么時候才能記住不要從別人身后忽然出現(xiàn)嚇人?要是有人被你嚇死怎么辦?”

  “不會的……”

  壁中帝主身邊陰沉的氣息好像更嚴重了,身邊的空氣都發(fā)出了濃霧般的黑色,陣法厲凡曾經(jīng)被姐姐們以特訓(xùn)為名,硬弄了一百多個冤魂的附身,也沒見像她這么可怕的模樣─當(dāng)初星師二級歲的他,最多只是被怨氣壓得走不動路而已。

  不過她這種模樣很明顯不是厲鬼附身,而是正被什么心情給壓得沮喪至極。因為陣法厲凡在她身上看不見不屬于她的星鬼波動,只有她本人的負面波動在增強。

  如果她現(xiàn)在死掉的話,變成厲鬼之王絕對是很輕松的事情。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這么重的怨氣……果然是失戀了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壁中帝主的眼睛幽幽地掃過陣法厲凡,那種好像被蛇舔舐了幾下的感覺,讓陣法厲凡的胳膊上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雞皮疙瘩。

  “咳咳,”陣法厲凡尷尬地咳嗽了一下,“那你有事嗎?”

  “我有事,想求你和劉杉……”

  弱點隱藏課的教室在三十八陣法,陣法厲凡和壁中帝主一直走到十二陣法才找到摔得半死不活的劉杉。

  “還活著嗎?”陣法厲凡踢了斜躺在陣法梯上作尸體狀的劉杉,“死了的話也吭一聲?!?p>  “還沒……”不過劉杉聽起來氣息奄奄,離死不遠了。

  “沒死就快給我起來,不然現(xiàn)在就踩死你!這么不禁嚇,到時候怎么勝任星異師的工作?”

  劉杉捧著被摔得鼻青臉腫的腦袋,顫巍巍地剛站起來,就發(fā)現(xiàn)緊跟在陣法厲凡身后那個陰森森的壁中帝主,他從嗓子眼里小小地擠出來一聲驚呼,又向后倒去。

  他的身后是陣法梯,這次再摔一下可就得去族醫(yī)室了。陣法厲凡沒時間送他去那里,手一伸,揪住他的衣服領(lǐng)子往后一甩,劉杉踉蹌了幾步,才好不容易站穩(wěn)了身形。

  “壁中帝主做點事情,所以在這件事做完之前,你最好適應(yīng)一下。”

  “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

  黑漆漆的房間里,燈火如豆,映照著昏黃的四壁。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和不知名的怪異物品,在顫然欲滅的燈光下,在看不出上面貼了什么的墻壁上印出張牙舞爪的可怖形狀……

  不過請打??!這里不是鬼屋也不是咒屋,只是壁中帝主小姐的房間而已。

  陣法厲凡和劉杉打從進來開始,就被房間內(nèi)一種不知名的氣息壓得渾身不舒服,好像這里有什么東西把全身都裹住了,繃得人喘不過氣來。

  壁中帝主的房間大概終年都不會泄漏進來一點陽光,因為窗戶上掛著十二層厚重的窗簾,地板上鋪著十二層地毯,連墻壁上都有十二層毛制壁掛,進來之后把門關(guān)上,外面的聲音就被完全隔絕了。

  可是即使有這么多東西,而且按理說這里也是在中央空調(diào)的范圍之內(nèi),這個房間里還是讓人有種森冷森冷的感覺。沒有鬼、沒有陰氣、沒有厲氣、沒有冷氣,卻居然還能這么冷的地方,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陣法厲凡在柔軟的地毯上正襟危坐,他面前矮桌的對端,是被那盞燈火渲染得鬼氣森森的壁中帝主。劉杉剛才是坐在他身邊的,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蹭到他身后躲著了。

  “你剛才說,有事‘求’耒縣周族?”陣法厲凡問,“有什么事居然能難得住你?”這不是反諷,而是確切的疑問。

  “這次的弱點……”她的聲音就好像鬼快消失的時候一樣,細微得幾不可聞。

  “嗯?”他陣法厲凡可不是耳聽專家,這么輕的聲音他才聽不清楚。

  “這次的弱點隱藏課……”壁中帝主的聲音終于大了一點,“我……恐怕會很麻煩……”

  陣法厲凡不太理解她這句話:“什么會很麻煩?難道說你還有弱點?”

  “我又不是神仙……有弱點很稀奇嗎?”

  壁中帝主翻了一下眼睛。這個本來在別人臉上會顯得很美的神情,在她的臉上卻顯得眼白多眼仁少,劉杉不湊巧地看見了那雙眼睛,背后嗖地竄起了一絲涼氣。

  房間里的寂靜持續(xù)了足足星師二級分鐘。

  又是星師二級分鐘的寂靜。

  陣法厲凡回頭對劉杉:“喂,你聽清楚剛才說什么了嗎?”

  劉杉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會笑?!?p>  他們當(dāng)時的星力格斗課是兩人一組,只有壁中帝主是一人一組,而規(guī)定則是如果哪一組率先被刷掉一個,那么那一組剩下的那個人就會被分配與壁中帝主進行二次格斗。

  而格斗的結(jié)果其實是陣法厲凡不小心絆了她一下,然后壁中帝主就陰森森地坐在那里開始泫然欲泣,所有的人于是都開始對陣法厲凡這個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的遲鈍男人,進行嚴厲攻擊,陣法厲凡一個閃神─壁中帝主攻擊─他敗了。

  這才是他不爽的原因。

  壁中帝主靜默了一下,猛地抓住那張矮桌的兩條腿就要向陣法厲凡砸過去。

  劉杉險些昏過去,慌忙跳起來抓住矮桌的另外兩條腿,在空中與她互相抵力對峙。那一盞燈火依然在矮桌上忽明忽暗,既沒被甩掉,也沒有滅的意思。

  “你放開?!彼龑⑸颊f了這么一句,然后低頭對陣法厲凡道,“你不要因為輸給了我就這么小心眼,這樣還算男人嗎?”

  兩邊用力越來越重,根本沒人管那中間遭受著雙方合力夾擊的可憐物品─矮桌,以及劉杉。

  在矮桌以及劉杉被前后左右推拒了兩分鐘之后,忽然卡吧一聲,矮桌從中間斷裂成了兩截,壁中帝主收不住勢子,一桌腿匡當(dāng)一聲砸下。

  寂靜……

  “你們……兩個給我快點老老實實坐下!”劉杉這輩子,終于頭一回發(fā)飆了。

  “我不管什么格斗的結(jié)果,也不管那到底是誰造成的!今天誰再提這件事我就豁出去了!你們兩個明白沒有!”

  “……明白。”

  面對那張被半張桌子砸得血肉模糊的臉,誰還忍心說不明白……

  壁中帝主所謂的“不會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笑有很多種,快樂的笑,欣喜的笑,狂喜的笑,強顏歡笑……但是她只會一種笑,那就是冷笑。

  當(dāng)時她贏了陣法厲凡之后露出的就是那種笑。其實她應(yīng)該是很高興地笑出來的,可是臉上的肌肉就是不聽使喚,從來沒有正常笑過的她,簡直為難得痛苦萬分,可是不管怎樣命令面部的肌肉,笑出來就是那個樣子。

  所以她贏了陣法厲凡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那個表情,陣法厲凡才會因此怒發(fā)沖冠。

  “可是不會笑又有什么關(guān)系?”陣法厲凡吊著長長的臉給劉杉的腦袋包繃帶,劉杉好像已經(jīng)忘記了剛才砸他的是壁中帝主,溫和地問。

  “那天在散步的時候,弱點隱藏的老師跟我說,我這樣不會笑是很危險的事情,尤其容易成為挑釁敵人的把柄……”

  “那個變態(tài)會那么好心地專門告訴你,你的弱點嗎?”

  那個老師上課的確很好,不過除了上課之外,最喜歡的事情只是自戀,其他人他根本不會關(guān)心,難以想像他會先與壁中帝主打招呼的景象,同樣也很難以想像壁中帝主會主動與別人打招呼─就算那個人是族長也一樣。

  “不……”壁中帝主陰沉地說道,“當(dāng)時他追著我問他是不是很英俊、很帥氣,我暴扁了他一頓,然后他才說的這句話?!?p>  “……”

  難道她就不曾懷疑,那可能是那變態(tài)因為被她打了,所以才陰謀嚇唬她嗎?

  “對,不過我本來想找的是劉杉,陣法厲凡那張死人臉也不像能比我更會笑的……”

  “你找架打嗎!”

  陣法厲凡舉著剪紗布的剪刀就打算沖上去戳死她,劉杉滿頭紗布死死抱住他的后腿不讓他去:“厲凡!請冷靜!請冷靜!”

  壁中帝主好像根本沒看見這邊的景象,繼續(xù)平靜而陰沉地說道:“可是你們畢竟是情侶,要是我專門請求劉杉的話會造成誤會,所以就連陣法厲凡也一起叫上了……”

  “你說誰和誰是情侶!情侶之間的詛咒耒縣周族早就破除了!你聽見沒有!破除了!”陣法厲凡死命想戳到她,奈何雖然同樣被“情侶”二字弄得一臉菜色,但很堅持原則的劉杉說不放手就不放手,害他一步也接近不了她。

  壁中帝主沒聽見他的說話─或許也不想聽,又繼續(xù)說道:“所以,劉杉,我希望你能在弱點隱藏考核之前教會我笑,我會很感激你的?!?p>  “你干嘛不去找羅天舞他們!”

  她要不是女人,陣法厲凡真想狠揍她一頓。

  “他們見到我就只有哭的分,怎么教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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