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后院小樓,二樓臥室。
自六日前發(fā)生了那禍事,一連幾日來,或晝間,或晚膳時分,韓梓馨皆是會見到她那寶貝兒子過來陪她解悶,討她開心。
此時她的丫鬟吃過晚飯回來已有些時候了,可仍不見古暉的半點兒影子,心中倒是奇怪:“似乎一整天都沒瞧見這熊孩子了,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p> 見夫人不時望著門外呆呆出神,那丫鬟也是個心思敏捷的人兒,尋思著寬慰幾句:“夫人在擔心小少爺嗎?可你不是說……”
“那倒不是,只因今日還不曾見到他罷了。”也不等那丫鬟說完,韓梓馨便搖了搖頭,美眸泛起一絲波瀾,似是想起了那交易,立時岔開了話頭,“想必是他那幾個哥哥姐姐又去找他玩鬧,瘋過了頭,忘了時辰吧?!?p> “嗯,那倒是有可能的?!蹦茄诀呶孀煨χc了點頭,心知其他幾個少爺小姐們和暉少爺平日里最是要好,除了修煉,一得閑便去鬧他,卻并未察覺到夫人的異樣。
那丫鬟似是想起了什么,忙道:“不過先前晚膳的時候,我聽有幾個下人說起小少爺,說是午時那會,有人見到小少爺去了他們睡的那邊屋子,可逛了沒一會子便走了?!?p> 頓了頓,轉(zhuǎn)而神色漸漸古怪,接著道:“說也奇怪,又有個小丫頭,說她本是去后山修煉室給二小姐送玄石,可剛往回走,隔著大老遠,夫人,你猜她瞧見了誰?”
“你都恁般說了,還叫我來猜?”韓梓馨輕笑著反問道。
見自個兒故事仍是沒暉少爺往日里給他母親講的那些好,那丫鬟吐了吐舌頭,干笑了兩聲,也不賣關(guān)子了,奇道:“嘿嘿,正是小少爺,夫人,你說小少爺他這繞了一大圈的又跑去后山,是做什么?”
她心中好奇,從小樓到那里,男仆們住的地兒可不順路。
“嗯……”韓梓馨柳眉微蹙,若有所思,隨即神色恢復自然,朱唇微啟,輕飄飄吐出了一句話,“應(yīng)是去殺那古小白吧?!?p> 放著其他地方不走,偏偏要往這下人住的地方逛去,又憶起夫君與他們母子倆說過那中毒之事的緣由,她便是第一個想到了此人。
“啊……”那丫鬟登時雙目瞪圓,聲音拖的老長。
望著夫人那依舊溫婉平和,恬靜嫻柔的絕美俏顏,她心底不禁涌起一股寒意,花容失色,暗暗心驚:“這便是古家主母么?”
見這小丫頭一驚一乍,似是被自己嚇破了膽兒,韓梓馨也是無奈,心下嘆息,這小丫頭……還是蠻好的,心思單純,天真淳樸。
往日里只見過她韓梓馨性子柔和的模樣,不過是因她夫君的寵愛,自己對兒子又是溺愛萬分,只需安心站在身后照顧這個家便足矣,可如今提起那些個將她逼入絕境的妖魔鬼怪,她恨不能與其同歸于盡。
死個下人或能讓她傷感幾日,倘若死了深仇大恨的古小白,可不就是風輕云淡,理應(yīng)如此么?不過得知似乎并未找到古小白,料想是給他提前逃了去,她甚至覺得有那么些遺憾。
打發(fā)丫鬟回屋休息,韓梓馨這才靜臥而思,然而輾轉(zhuǎn)反側(cè),只余幾聲嘆息。
這般模樣可早已不是頭一次了,卻非因心底的猶豫糾結(jié)。
那日與生意人談過交易,她已有了決斷。兒子與丈夫便是她生命之全部,豈會背叛了愛人?又怎會只顧舍掉孩子?
唯有一死,方能守住她的信仰!正是:
“生死一諾重千金,
怎料陰謀禍更深。
三尺白綾報夫主,
休得污體護貞心。”
本想臨終前再好好多看她孩兒一眼,怎料這個節(jié)骨眼上竟是閉了關(guān),她心情好不復雜,不知該是喜是憂。
兒子并未因中毒而意志消沉,自是歡喜的。然這憂愁之處,顯是既不舍,又憐惜,還心酸。
不怪韓梓馨如此,她見那人有恃無恐,想必定是有所依仗,她從不低估任何敵人,自己九成九是沒其他活路的了。
她也未曾敢與古星河提起,倘若他暗中跟了去,那現(xiàn)身之時亦是解藥盡毀之時。
那解藥又是否有貓膩?可不論有無,這便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寧愿死也不愿在后悔中了卻此生。
念及生離死別,韓梓馨伸出光潔白皙的手掌朝著身旁探了過去,空空如也,似是暖的,又更似是涼的,這心里也跟著空落落的。
夫君被她打發(fā)走了,兒子今日也不曾過來看她,可偏偏明日之后便再無相見之期。
只道是:
“梓鄉(xiāng)馨花歲歲開,
鵲橋重圓年復年。
聞香賞月空余羨,
君問歸期未有期。”
心中凄苦了一時,可轉(zhuǎn)念一想,只犧牲自己,卻護了生命中最重要之人,又覺其余一切皆不重要,只老天保佑這兩人余生平安順意,諸事順遂,她便心滿意足。漸漸地,眉梢舒展,她臉上又有了笑容。
正是哭一回,嘆一回,喜一回,又愁一回,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女被那薄情郎隨意拋棄之態(tài),狀若癡傻,態(tài)似瘋癲。
如此這般胡思亂想了一會,心知這半夜怕是睡不著了,韓梓馨又下了床,磨墨執(zhí)筆,紙上點點淚痕。
一夜無話。
次日,天邊微亮,韓梓馨已早早起身梳洗,下至二樓卻見兒子竟是一夜未歸,心中納罕:“暉兒這是受的什么刺激了?明知今日便是封印失效之期,我又未曾告訴他解藥交易之事,再如何修煉也是徒勞,將自個一人關(guān)起來做什么?”
直至午時,韓梓馨已將整棟小樓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仍是沒見古暉的影兒,也沒胃口去吃什么午飯,站在小樓門前,回頭深深望了那最后一眼,似是要將這熟悉到骨子里頭的地方牢牢印在心頭上,轉(zhuǎn)身朝著后山飄然而去。
將古暉帶去解毒。
……
古家后山,修煉室。
“嗚……”
石室內(nèi),古暉盯著眼前這道能量漩渦已有小半日光景了,一邊操控神灰吸收天地玄氣,一邊腦子里想著事情。
自盤算著神灰日后的恢復之路起,他心中便有了些可行之法,細數(shù)下來倒也是不少。
其一,化身農(nóng)大戶,源源不斷的敵人便是優(yōu)質(zhì)韭菜。
其二,化身“摸金校尉”,戰(zhàn)場殮尸,還得趁熱。
其三,化身玄獸天敵,其玄核類似人族丹田氣海,渾身是寶。
其四,化身打手刺客,靠手藝賺錢討生活。
其五,加入大宗門大勢力,混進那能量濃郁的修煉寶地。
這粗略一想,古暉頓覺往后余生想不精彩刺激都難,不禁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至于這些個法子皆是有個關(guān)鍵之處,那便是自身的實力修為,這才是一切的基礎(chǔ)。不過他此刻倒是不著急,消化了部分的獸神記憶,這修煉之路他心中也是有了些主意。
說來也是奇,想這堂堂獸神,千年前呼風喚雨橫行天下無人能敵,怎料竟是個不可一世之徒!古暉瞧了些過往經(jīng)歷,可把他差點兒驚掉了眼珠子。
這縉云老魔正經(jīng)事兒那是一件不干,除了修煉便是屠殺,而屠殺也不過是換了個法子修煉,吃人吞獸噬天地,但凡蘊含天地能量之物,萬物皆吞。這些倒也罷了,它獸神行事,與我古暉何干?
可偏偏它這修煉狂魔卻絲毫瞧不上人族修煉之法,一身獸族絕學超凡入圣,然而人族功訣玄技,神念秘籍那是一個也無,古暉可是看到了它奪舍時的記憶,什么此世當個人族也還行?
這便是嘴上說著不要,靈魂卻情難自已的說法么?古暉竟無言以對。
不過好在也非全然無望,記憶里它曾得到過一部曠世神訣,不過也因爭奪神訣而落得如今下場。
這兇物雖成功得手,可那時正值生死大戰(zhàn),并無安心修習之機,直至最終與那個男人同歸于盡也未曾如愿,只得臨終之際將其與神灰一并藏于世間某個隱蔽之地,只待日后蘇醒之時,攜神訣卷土重來。
然而世事難料,還未等它醒過來,神灰卻陰差陽錯出現(xiàn)在了他古暉的識海里!這便是前人栽大樹,后人好乘涼,妥妥一個天大的餡餅。故而此時的古暉并不急于從族內(nèi)挑一部功訣修煉。
雖說玄師一路修煉而上,功訣必是越換越強,可古暉又不知那神訣是否格外與眾不同,修習之法有何特殊要求,萬一一個不好達不到修習資格,那簡直是老虎屁股——看得摸不得,太監(jiān)娶媳婦——摸得弄不得。
此時,那神訣藏匿之處古暉也一并從記憶中得知,只待過些時日解決族中一些事物便抽身過去看看,也算代獸神故地重游了。
也因此有了此刻石室內(nèi)的這一幕,古暉想著將化神之術(shù)·造字訣盡早修煉起來,先提升這冤家的實力也是一樣的。
正繼續(xù)消化這千年記憶之時,古暉忽然心有所感,意念一動,面前那道能量漩渦戛然而止,神灰也似乳燕投林,一頭撞向古暉懷抱,轉(zhuǎn)眼便沒入體內(nèi)沒了蹤影。
“咚咚咚……”
石室內(nèi)適時響起一陣敲門聲。
……
陵光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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