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意志

　　轟隆?。?！

　　一聲驚天巨雷炸響，古暉仰頭凝視蒼穹，劍眉微蹙，面色肅穆沉重。

　　夜空之上，風(fēng)云匯聚，黑壓壓的劫云從四面八方翻涌而來，轉(zhuǎn)眼已盤成了個巨大漩渦。

　　不疾不徐，穩(wěn)穩(wěn)周轉(zhuǎn)，所蓋之處，遮天蔽日，氣勢攝人心魄！

　　古暉目力全開，只見那漩渦中央處，一個漆黑空洞卻是正對著自己。

　　即便天地之隔，仍顯得龐大無比，好似一只蒼穹巨眼，正靜靜注視這片渺小塵世間。

　　神秘，深邃，肉眼無法看穿絲毫。

　　“當(dāng)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同樣凝視著你！”

　　古暉全身繃緊，心底陣陣悸動顫抖，仿佛正被某種神秘莫測的大恐怖緊盯不舍，牢牢鎖定。

　　“天劫雷劫絕非如此，這般威壓，便是真正的天罰天譴么……”

　　古暉狠狠一咬舌尖，從那股令人心神戰(zhàn)栗，精神崩潰的氣勢壓制之中努力保持片刻清明。

　　此番已然是他記憶中第二次見到這天譴，第一次以神念體短暫體會，并未來得及細(xì)看。

　　今次真正正面對上，親眼目睹其如何形成，即便管中窺豹，略見一斑，但，心中的感觸卻愈發(fā)清晰深刻。

　　“常言道，天意不可違，然，修煉卻須逆天而行。天譴且如此，這修行……”

　　古暉昂首望天，眼中倒映著那顆深邃“巨眼”，神色莫名，沉默不語。

　　長發(fā)亂舞，衣襟獵獵，瘦小的身軀于飛沙走石之中站的堅挺筆直。

　　片刻，狂風(fēng)之中蕩漾一聲輕語：

　　“天若阻我，便逆了這天！”

　　話音剛落，只聽唰的一聲，這少年身影已瞬間消失在這片天地間……

　　…

　　神灰空間內(nèi)，感應(yīng)著周身那股鎖定氣機(jī)漸漸淡化消散，古暉這才狠狠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在剛才，眼見天頂那巨眼大勢已成，正欲降下天譴，他心中明了，再不逃，怕是要尸骨無存，灰飛煙滅了，再無一絲逆天的可能……

　　如今尚且年幼，大可不必急于這一時。

　　“只不過，這神灰還真有些非凡之處，連天地氣機(jī)也可盡數(shù)遮蔽，抵擋在外，確當(dāng)?shù)闷疬@‘神級’二字！”

　　他心里明白的緊，那股隱約鎖定之偉力，若無特殊手段，便是躲到天涯海角，也仍會精準(zhǔn)落下，絕無逃脫之機(jī)……

　　念及于此，似是想起什么來，古暉腦海之中忽的靈光一閃，余悸未消的水靈大眼漸漸亮了起來，面色也跟著古怪莫名。

　　“調(diào)戲……天譴？”古暉喃喃自語，眼神閃爍，若有所思。

　　……

　　距此地不知多少萬里，北湖州西北邊陲，一處世外之地。

　　青峰之巔，群峰林立，高聳入云。

　　一座最高石峰之上，竹影交疊，竹林深處，一間古樸竹屋外，燭光搖曳，依稀傳出兩道話語聲。

　　“掌教，您找我？”

　　屋內(nèi)，一中年男子一襲墨青色長袍，拱手一禮，溫文爾雅。

　　“師弟，你來了。坐吧，此時就你我二人，不必多禮?！睂γ嬉荒凶訑[了擺手，語氣隨和。

　　竹屋內(nèi)，東側(cè)一張矮長木桌，兩側(cè)地面各放著一個蒲團(tuán)，散發(fā)悠悠草木清香，靜氣安神。

　　聞言，青袍男子點點頭，也不客氣，輕撫衣擺，于跟前那張空蒲團(tuán)上盤膝坐下。

　　見二師弟抬頭疑惑地望向自己，那被稱之為“掌教”的男子也不兜圈子，直奔主題，不急不緩問道：

　　“二弟，聽說你讓月月下山了？”

　　“是…嗯？”青袍男子一聲輕“咦”，“大師兄，此事你已知曉了？我還未及稟告，本想著明日天明……”

　　“誒，我今夜叫你來，可并非問罪?！闭平毯呛且恍?，打斷了話頭。

　　“師兄是從何處知曉此事的？”見師兄神色言語間確無問罪之意，青袍男子稍稍松了口氣。

　　“我此刻找你來，便是為了此事?！闭平陶Z氣平穩(wěn)，聽不出絲毫異樣。

　　“哦？下山之事有何不妥？師兄但說無妨?！鼻嗯勰凶友凵裎⒛?，問道。

　　事關(guān)寶貝女兒，可不得問個清楚明白。

　　“今日老祖講道，中途心有所感，略卜一卦，知你女兒出門在即，吩咐我前來告知一二……”

　　說著，掌教端起身前矮木上的清茶抿了一口。

　　見對面大師兄慢條斯理，頓住話頭，青袍男子有些繃不住了，忙道：

　　“師兄，老祖這次可又算到了什么？卦象是兇是吉？此番告知于我，是否因此去一路多有不測？”

　　“師弟勿亂心神，且聽仔細(xì)，老祖只稍作預(yù)測，并未算得細(xì)枝末節(jié)。不過，卦象兇吉倒是無誤。依老祖所言，月月此行，恐有大兇之兆……”

　　“什么？！”

　　青袍男子一個激靈，直打斷師兄話語，險些從蒲團(tuán)之上跳將而起。

　　年過半百，唯得一獨女，聞此兇卦，豈能坐得安穩(wěn)？

　　“師弟，為兄叫你勿亂心神，我還未說完?！闭平虛u頭，眼露無奈之色。

　　“卦雖大兇，但，兇之極，卻隱有一線生機(jī)。正所謂陰極生陽，否極泰來，置死地而后生。

　　“這卦便是說，此行一路坎坷，幾多波折，但終是絕處逢生，化險為夷……”

　　見師弟暗暗松了口氣，卻仍是面有隱憂，掌教放下手中清茶，沉聲道：

　　“師弟，回去記得仔細(xì)叮囑月月，路上謹(jǐn)慎小心自不必說，若遇險境，甚至絕境，切不可輕易放棄求生希望，若遇貴人相助，更不可刁蠻任性，誤了自個性命?！?p>　　“那個……師兄啊，如你所說，此行磨難重重，更有性命之憂，何不干脆勸阻月月，避過此劫便是？”青袍男子神思不寧，有些著急問道。

　　“呵呵……”掌教輕輕一笑，“初聞此事，我亦如你所想，但，老祖還是老祖，你道他如何說？”

　　“如何？”

　　“老祖說，‘吾輩修行，朝聞道，夕可死。然此間只有驚無險，絕處逢生，并非身死道消，何懼之有？不經(jīng)生死掙扎，又如何堪破生死，打磨心境？’

　　“師弟，這片大山安逸太久了，弟子們…也是該出去好生歷練了！半月前老祖所卜之卦，你可還記得？”

　　“師弟記得。”青袍男子漸漸冷靜，面色沉凝。

　　“是啊，九星連珠，妖孽將出…千年難遇啊……這世道，不久又將掀起風(fēng)浪，屆時又會有多少天驕英豪趁勢而起？”

　　“這片天地，終歸是年輕后輩的天下……”

　　轟隆隆！

　　正這時，一道悶雷之聲滾滾而來。

　　嗡……

　　隨即，不待青袍男子二人作何反應(yīng)，空間一陣漣漪蕩漾，波紋中一道人影顯出身形。

　　“老祖？！”

　　看清來人，掌教二人頓時一愣，面面相覷。

　　青衫長袍，仙風(fēng)道骨，兩鬢微白，臉上卻毫無歲月痕跡。

　　“方才那道悶雷，你二人可曾聽到？”

　　老祖并未理會二人行禮，直問道。

　　“回老祖話，清晰入耳！”掌教拱手道，“可是有玄獸渡劫？或是何人在渡魂劫？”

　　“都不是……”老祖遙望天際，目光似乎穿透虛空，似要一眼看出端倪，沉聲道：

　　“那般氣息，威壓，絕非天劫可比。我隱有感應(yīng)，那似乎……是一股天地意志！”

　　老祖皺眉沉吟，“究竟何事何物，竟能引動如此恐怖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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