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還有多久???”
拖拉機太過于拉風,林蕙被吹得臉生疼,耳朵也凍紅了,
“小姑娘,別著急,這還得有一會呢,誰叫你要去那么遠的地方”
這不能怪她,本來是要乘坐大巴車的,因為路上堵車耽擱了些時間,何欣女士出門前又拉著她長話大嘮了一通,這才錯過了班車,
“師傅,盡量還是快點吧,這天眼見著就要黑了”
“行嘞”
現在已經五點了,在冬日里這算是傍晚時分了,
她這次是為了完成寒假的一個實踐活動作業(yè),撰寫一篇旅游開發(fā)盛景的課題報告,
故而選擇來到偏遠的茂林鎮(zhèn),體驗一次鄉(xiāng)村生活,
林蕙也是第一次出遠門,還是來到這樣一個跟她生活完全相反的環(huán)境,難免好奇,東張西望,
遠方是青山相連,隔岸相望,若隱若現在冷霧里,道路兩旁栽著綠油油的油菜,高坡地帶挺拔著聳立的柏樹,偶爾還路過荒草萋地,
就是不見一戶炊煙裊裊,
“師傅,您確定沒走錯嗎?我要去的可是茂林鎮(zhèn)”
她在網上查過很多資料,做足了準備,茂林鎮(zhèn)是很多年前開發(fā)出來的一個重點建制鎮(zhèn),
歷史悠久,人文薈萃,地境內青山環(huán)繞,兩溪相抱,魁峰挹秀,風光秀麗,流連忘返,鎮(zhèn)域平坦開闊,商賈云集,市場繁榮,建筑昌盛,鱗次櫛比,
師傅左手摸了摸鼻尖,訕訕笑道:“沒錯的”
縱使路線正確,可沒有見到農戶人家,不免有些奇怪,林蕙緊了緊握著行李箱拉桿的手掌,
她悄悄地拿出手機,遵從內心的第一直覺,準備撥打110,可這山野之地信號極差,
司機好似意識到她的動作,傾過身體想要多走手機,
“??!”,林蕙驚叫出了聲,
“你想要干什么?。俊?p> 司機已經變了臉,不復之前的和顏悅色,面露兇狠,
“放開”,林蕙知道眼前這個人并不是看起來那么心善,“你這個壞蛋,我喊人了”
“哈哈哈哈”,司機猶如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有本事就喊,能喊出人來我跟你姓”
林蕙的力氣敵不過他,兩只手都被他的右手牢牢抓著,
聽到這話,瞬間心的溫度就涼了半截,難怪剛剛一路上都沒有看見什么人,
“你故意的?”
“不知道這點路,我都不敢在這條路上混,誰知道你這么天真啊”
林蕙掙脫不了,看到他的另一只手,靈機一動,去拽方向盤,
“哎,你”
司機右手使了點勁,她感覺自己的手腕快折了,
因為兩個人在扒拉方向盤的緣故,拖拉機在路上竟然開出了S形的路線,伴隨著突突突的聲音,顯得滑稽好笑,前提是如果忽略車上兩個人的斗爭,
這樣下去準出事,司機不得已被迫停車,這一放手,給了林蕙一個機會,
拖拉機還在路上行駛著,從這個高度跳下去,頂多就受點擦傷,
當機立斷,林蕙跳了車,雙手護著頭部,在地上滾了兩圈,沒有絲毫猶豫就往那些田野小路,密林深處跑去,
司機停下拖拉機后跟著追了過來,“小姑娘,天快黑了,你這樣一個人跑了危險得很啊,這里晚上野獸狼群出沒可是常有的事”
林蕙根本就不管后面的人說了什么,總比落在人販子里好,只拼命往前跑,有路就躥,
不知過了多久,后面已經沒有了聲音和人影,
強大壓力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但她知道現在不能停下來,哪怕頭暈眼花,身體累得沒有什么力氣,
最終,天色暮晚,腳下被一根藤枝絆倒,摔下了坡崖,
月上枝頭,為歸家之人照亮了來時之路,
夜晚靜悄悄的,偶爾傳來一兩聲不知道是什么的蟲鳴,蘇承見手里拿著電筒穿過蘇坡,這里是從縣城回去的一條小路,
他很少走這里,今天太晚了,走石子公路耗費時間太久,
路過一個壕溝時,忽然被什么東西抓住了褲腳,
蘇承見被迫停了下來,他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所以并沒有表現出害怕,淡淡地用電筒掃了過去,
只見一只纖細的手伸著兩根冷白手指拽著他的褲腳,
心想:真遇見鬼了?
再往前照,是小臂,胳膊,衣領和一顆頭,
原來是個人?。?p> 上半身虛弱地趴在邊緣,衣服和臉上都被泥土糊臟了,只余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他,可能是因為帶著眼淚的緣故,那雙眼睛含著恐懼,委屈,后悔,
“求求你,帶我回家,我害怕”
蘇承見看見她一開口就落了兩行清淚,嗓音十分沙啞干澀,
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大善人,更不是什么好人,可看見她那一雙眼睛,頭一回心軟了,
他蹲在林蕙面前問她:“能起來嗎?”
見對方點了點頭,就幫忙抓著她的胳膊將她拉了起來,
林蕙還有點腿軟,大概是蹲久了,還有點麻,在原地又捶又揉的緩和了一會兒,
而蘇承見就站在一旁等著她,
等麻木的感覺過去了,林蕙直起身子,蘇承見才說:“走吧”
蘇承見走在前面,林蕙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手電筒照著回家的路,月光照亮了那人的身影,
那會還沒有從這狼狽不堪的一天中緩過來,所以對于眼前這個人并沒有留下深刻的印象,但現在仔細一看,發(fā)現這人挺高的,自己堪堪才到他的肩膀,
但因為他救了自己,所以林蕙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
周圍有些地方是亮的,有些地方是昏暗的,還時不時發(fā)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因此林蕙的雙手也不知何時圈上了蘇承見的手臂,
剛剛還是前后的順序,現在好像也是,但距離更近了,幾乎是貼身走的,腦袋也靠著,可以說是一排了,
每次一有異動,蘇承見就感覺自己左手臂又被捆緊了一些,
好不容易過了蘇坡,走到了村口,突如其來的一聲狗叫,讓身側之人大驚失色,叫了一聲,
這下狗吠更張狂了,
“你能不能先下來”
林蕙太害怕了,下意識地就跳到了蘇承見的身上,雙手抱著對方的脖頸,雙腳圈在了腰上,整顆腦袋埋在他的肩窩里,
“不行,有狗,我害怕”
聲音都是悶悶的,她小時候被狗咬過,有心理陰影,聽見狗叫就怕得不得了,心一顫一顫的,更別說現在大晚上了,
“有繩子栓著的”
蘇承見有些無奈,既不能抱著她,又不能把她放下來,
“不要,我真的怕狗,你把這段路走過就好了”
她還記得以前有一天晚上和同學出去玩,也是大半夜的有一條狗拴在路邊,她怕得僵硬在原地,也是一個同學護著她走過那段路,
狗叫聲沒有停,林蕙也沒有松手,蘇承見只能關掉手電筒,雙手環(huán)上了她的脊背,抱著她繼續(xù)往前走,“真是怕了你了”
走遠后,一直到聽不見狗叫聲他才停下來,
“行了,沒事了,下來吧”
身上的人沒有動靜,偏過頭去看她,感覺到脖子傳來均勻溫熱的呼吸才明白,人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