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字懷瑜。、、楚兄,我是說我有事、、”顧瑾才說半句,她的話再次被打斷了。
“懷瑜?。∥砧獞谚?,這名字配顧兄還真是相得益彰!”紫衣男子笑著贊道。
顧瑾很無語,她也遇到過許多人,但沒有一個如這位楚公子這樣難纏的。
“我有一事不解,還請顧兄指教?!背诱f道。
“楚兄請講?!鳖欒軣o奈,只能回道。
“顧兄應該不是什么豪門貴胄出身,五百兩銀子你全押在自己身上,顧兄莫非對自己的才學極為自信,覺得自己必得頭名解元?”楚公子問,眼中帶著幾分探究。
這話在賭場里已經問一遍了,紫衣男人卻還要再問一遍。
顧瑾心里煩躁,想著客套話該怎么說,可是無意間眼角瞟到了楚公子腰間系的荷包,顧瑾的眼睛不由得一凝。
荷包的花樣無奇,不過是普通的五福捧壽花樣,但那布料卻是、、、
顧瑾垂下了睫毛,剛想的客套話被她給咽回去了,她心思飛轉,睫毛微微顫動幾下,再抬頭時神色卻和剛才有些不同了。
“不,不是解元、、”顧瑾道。
楚公子微微皺眉,卻聽顧瑾又道。
“是連中三元!”
顧瑾笑了,笑容中全是自信,眼中波光流轉。
“你這小子好不知羞,試都沒考呢,你就說自己能連中三元?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焙谝聣褲h忍不住開口譏諷,在他看來顧瑾實在張狂過了頭了。
“不信就算了!”顧瑾也不惱,她挑了挑眉毛又道“你這人的腦子就不如你家公子好使,我勸你也去賭場中押我五百兩銀子,到時候保證你穩(wěn)賺不賠?!?p> 黑衣壯漢被顧瑾這話氣的半死,他再想開口罵上顧瑾幾句,卻見自家主子朝他飄來了一個眼神,黑衣壯漢口中的話頓時就被噎回去了。
“你也知道左弘文的父親乃是今科鄉(xiāng)試主考官,你覺得你能比的過左弘文?”楚公子問。
他說的“比得過”不僅僅是才學,不過他認為自己不需說透顧瑾也能明白。
“左弘文不過是個蠢物,不足為慮!”顧瑾嗤笑一聲道。
顧瑾鮮有這般言語尖銳的時候。
“哦?這卻是為何!”楚公子饒有興致的問。
顧瑾抿了抿嘴。
“當今皇上新登基,這是皇上登基以來首次選才,因此必然重視、、”
顧瑾說道。
楚公子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科舉更是國家根本,是為國取士之路。自古以來科場舞弊都是大罪,人家舞弊瞞著掖著還來不及,偏偏這左弘文到好,只恨不得張揚的全天下都知道他爹會為他謀個好前程,你說他是不是蠢物?”
“確實蠢的厲害!”楚公子微微勾唇,眼中卻無笑意。
“那你說皇上為何放任至今呢?”楚公子又問。
“恐怕皇上也有考量吧!”顧瑾沉吟后說道。
楚公子搖了搖頭,現(xiàn)在顧瑾的回答他并不滿意。
“皇上有什么考量呢?”楚公子追問。
“可能是朝政所需、、”顧瑾睫毛微動道。
“顧兄是聰明人,即已說了,又何必藏著掖著?”楚公子笑了,他目光灼灼的盯著顧瑾。
顧瑾和楚公子四目相對,過了片刻,顧瑾終于垂下了眼睛。
“我猜、、這左弘文之父、、可能與肅親王走的很近、、”顧瑾慢慢的說,她的聲音不大,但是每個字說出來顧瑾卻都覺得舌頭發(fā)麻。
這話沒頭沒尾卻很直白,能聽明白的人都聽明白了,便是那黑衣壯漢也是滿臉驚愕。
“哈哈、、、哈哈哈、、、”楚公子笑了起來,和之前他掛在臉上的笑容不同,這個笑真誠肆意了許多。
“顧瑾,你很好!你是真聰明!”楚公子大笑說道。
顧瑾不說話,大熱的天,她只覺得后背冷汗直冒。
“我什么地方讓你看出破綻的?”楚公子又笑道。
顧瑾的態(tài)度前后差距太大,如此轉變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看出他的身份了。
“您戴的荷包是、、火浣布做的吧、、”顧瑾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發(fā)緊的說道。
她做繡娘時曾經有幸見過一次火浣布,因此知道這東西乃是貢品,是御用之物。
“僅此?”楚公子又問。
“您的這位隨從不是尋常人!”顧瑾繼續(xù)道。
楚公子點了點頭。
“更何況您姓楚,楚乃國姓!”顧瑾又道。
如果說這幾件事只是她只是懷疑,當楚公子連番追問她的時候,顧瑾就幾乎能確定了。
楚墨,當今皇帝楚墨、、、
顧瑾的頭有些暈,眼有些花,她實在沒想到竟然會遇見皇帝。
楚公子看著顧瑾的目光中帶了幾分欣賞,他身邊有很多聰明人,但如顧瑾這般聰明的卻不多見。
“我很喜歡你、、”楚墨說道。
顧瑾的臉一下紅了。
她云英未嫁之時曾幻想過未來的夫君對她說這句話,如今她終于聽到了,只是這話卻是在大街上聽見的,雖然對方也沒旁的意思,但顧瑾卻還是有點囧。
楚墨根本沒多想,顧瑾的臉紅在他看來只是因為緊張激動而已。
“你很聰明,希望你的才華能配得上你的聰明,這票據(jù)便賞你了,待到兌銀子之日,你用這錢請朕喝酒。”楚墨靠到顧瑾耳邊,聲音很輕的說著。
————————————————
顧瑾手里捏著那薄薄的紙,眼睛看著楚墨離去的方向久久不動,直到現(xiàn)在她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手里的賭場的票據(jù)卻證明這不是幻覺,她真的見到當今皇帝了。
今天她可謂是豪賭一場,不但壓上了她所有的銀子,她還壓上了她未來的前程。
成,得圣寵!敗,失帝心!
后悔嗎?
她不后悔!這是一次機遇,而機遇總是危險與幸運并存的。
她的哥哥是個人渣,但是哥哥有句話卻說的對,官場上沒有背景的人活的會很艱難,也正是因此,她的哥哥才想把她送人做妾,黃濤才會對左弘文阿諛奉承,甚至打算考中功名后換個能給他帶來助力的妻子。
仕途不僅僅只是寫好錦繡文章便可,仕途是刀光劍影,是生死間搏富貴,多少如冷清寒那般的才子進入官場后卻步履維艱,如今她有機會搭上皇帝的這艘船,如此機緣,她賭一把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