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玲的口氣變得冰寒:“然后那些受苦的百姓繼續(xù)忍著,魚肉百姓的官宦繼續(xù)狂歡,等什么時侯船快沉了你這種人再振臂一呼改朝換代當英雄?”
蘇燦實在忍不住了,向著宛玲大吼:“嚴晶心,醒醒吧,這是夢境!”
如霜和如翠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蘇燦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
可嚴晶心卻是一驚,好像跌入了一個無底的漩渦。
她醒了過來,看了看床頭的手機,才六點了,今天不用去學校,放大假了,可以安心睡回籠覺。
可嚴晶心躺著睡不著,她就眼睜睜地瞪著天花板,那盞吸頂?shù)慕M合式護眼燈都快被她瞪爛了。
燈罩真的動了動,因為她不小心調(diào)動了氣勁,隨著她的呼吸噴發(fā)而起。
她在一路推敲復盤,過往數(shù)年的回憶被她一點一點地拼揍起來,越想就越像。
首先,動機魏溯難有,他從小就打不過自己,所以……
做案時間他也有,特別是最近發(fā)生在魏溯難身上的事情,一點一點地跟夢境的情節(jié)印證了起來,嚴絲合縫。
變得力氣大了,手有勁了,動作更靈巧了,受傷了,每一點變化,都可以跟夢境掛上勾。
然后好像這小子最近敢跟自己翻臉跟自己兇了,應該是有武功在身覺得膽氣壯了。
還調(diào)侃諷刺過嚴晶心,也跟她呲牙咧過嘴,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身邊的藏著一條狼呢?
再想到夢境里他的作派,嚴晶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整天沾花惹事四處留情,見一個撩一個,哎喲,想到魏溯難竟然觸碰過自己,嚴晶心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這不是重點,他就算把全天下女的都泡遍也不關(guān)自己屁事。
重點是嚴晶心想起了夢境中沒有留下記憶的備胎男,不會那個也是魏溯難吧?
嚴晶心一陣羞惱上頭,自己竟然差一點對這樣的人有了感覺,完了!
這個不能說出口的心底的秘密才是最讓嚴晶心難受的地方,自己怎么會對媽寶男來電?!
錯覺,一定是錯覺,都怪猥瑣難,是他給自己設下了圈套,就是這樣!
嚴晶心爬了起來,披上了衣服就出了她的房間,沒走遠,只是呯呯呯地拍起了嚴勵的房門。
等嚴勵睡眼惺忪地打開門就被嚇得一跳:“心心,出了什么事?”
然后嚴勵就感覺一股冷冽的殺氣迎面劈來:“那塊墨玉是不是還有一塊?另一塊在誰手里?”
嚴勵頓時清醒了:“是還有一塊,爸爸送人了,送給了……那誰……”
嚴勵期期艾艾地想蒙混過關(guān),可嚴晶心卻把答案給續(xù)了上來:“送給了魏潮難對不對?無聊!”
嚴晶心扭頭回了房間,也沒生氣到把門摔上,可嚴勵愣是沒敢往前湊,只是嘆氣搖頭,到底誰是老爸誰是女兒呀?
嚴晶心怎么猜出來的,魏溯難氣急之下露出了馬腳。
首先,跟嚴晶心作對的人一定有相應的媒介進入夢境,在明白現(xiàn)實中無法修煉真氣必然有固定來源之后,嚴晶心就鎖定了墨玉。
然后在夢境里她見識到打狗棒之后,嚴晶心意識到特定的玉石可以承載真氣,那么夢境應該也是墨玉引起的。
最后也最重要的一點,對方知道她是嚴晶心,自然而然就能推斷出一直跟她作對讓她不自在的人是誰。
有著同樣材質(zhì)的介質(zhì)又知道她的名字,很容易就聯(lián)想到墨玉不止一塊,還在熟人手里,那就多半是嚴勵多事。
最讓嚴晶心羞惱恚怒的是,老爸把一對的墨玉給了一半給猥瑣難。
誰要他們多事的,她可不愿跟還帶著奶味的媽寶男湊一對,這才是她認為嚴勵無聊的原因。
多惡心啊!一想到自己很長時間的一舉一動都被猥瑣男看在眼里,嚴晶心就感到一陣惡寒。
不行,不能這么算,得堵他去,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
嚴晶心穿好衣服便匆匆出了門,等嚴勵在陽臺上看到她出小區(qū)的身影時,他趕忙打通了電話通風報信。
“難難,心心去你家了……什么?你知道?你小心,她好像很火……對對,她知道了墨玉的事……你別跟她犟嘴,就讓她把氣出了,就當叔欠你一回。”
掛斷了電話,不放心,嚴勵又給魏嘉新去了電話,又把兩小可能會大吵一架的事通報了一遍。
這通電話讓魏嘉新嚇了一跳,還以為魏溯難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弄明白是兩小分“玩具”不均之后,魏嘉新還開了玩笑:“現(xiàn)在上大學可以結(jié)婚了喲,就是年齡不夠……”
這都什么時候了,連老魏也不著調(diào),嚴勵又找荊枯尋求精神撫慰,可荊桔聽了也不當回事。
“她爸,心心現(xiàn)在也不定能打贏難難呢,難難一直沒有停下習武,不比我的隊員差,你就安心吧,在家乖乖的,回去給你獎勵,我這還有事,掛了!”
嚴勵快卒了!
魏溯難也一樣,他早上一醒過來就知道要壞事,他當時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為什么要把嚴晶心的名字喊出來。
這下好了,真相了,準備面對疾風吧。
以至于他早飯都煮糊了,本來昨天約好了給老爸老媽展示清水拉面的,結(jié)果變成了濁水團面了。
賢慧還一個勁地夸焦香有嚼勁,可魏溯難自家知道自家事,面條是抻拉得不錯,不過那是氣勁的功勞。
至于調(diào)出來的那鍋清湯,鹽放多了,齁死了,再加上煮糊了的面條,哪里能吃?
更慘的是,嚴晶心會不會吃了自己?想像到嚴晶心站在自己面前叉著腰張開血盤大口的樣子,魏溯難就不斷地打擺子。
面條就是因為出神忘了熄火煮糊的,那時電話響了,嚴叔叔來電,讓自己小心。
好幾次魏溯難都想央求賢慧今天請假算了,就說家里的急事,或者兒子病了?大不了自己再去住幾天院?
都不用真生病,魏溯難懷疑馬上自己就可以CALL定120備著了,鼻青臉腫不在話話,斷手斷腳也十分可能。
還是不愿意再當媽寶男的志氣讓魏溯難閉上了嘴,馬上就十八了,得像個真正的男子漢。
背一背迅哥兒的文章壯壯膽吧: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
怎么又是血糊糊的?魏溯難想起嚴晶心鼻血直流的場景,又聯(lián)想到嚴晶心的小拳拳跟自己的鼻頭親密接觸的情形,有些酸,有些痛,眼里多半會冒金星……
等等,倒回去,不是金星,不是痛,不是酸,不是打中鼻頭,是流血!
魏溯難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嚴晶心也是人誒,她也會傷會痛會流血的!
自己現(xiàn)在打不過她,但也沒差多遠,頂多就是氣勁……氣勁,對了,氣勁!
這時電話又響了,是荊桔的,領(lǐng)會精神:爭取不輸,一定不能贏,從小到大都輸,大不了就讓她一下嘛。
掛斷了電話,魏溯難回神了,剛才想到哪兒了?對,氣勁,魏溯難早就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中的氣勁跟夢境里不一樣。
夢境里的氣勁帶不進現(xiàn)實來,現(xiàn)實中就靠著從墨玉吸來的氣勁,嚴晶心有一塊,自己也有一塊,扯平了!
也就是說,嚴晶心在現(xiàn)實中對自己沒有氣勁的優(yōu)勢。
那還怕什么?怕她有牙嗎?魏溯難擼起了袖子,看了看手臂上的那個牙印,那是嚴晶心還沒練成高手時留下的。
當時為什么他已經(jīng)不記得了,但他記得當時是任著嚴晶心咬卻沒還手。
后來就因此對嚴晶心有了心理陰影,總覺得有一個座大山將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
現(xiàn)在這座大山已經(jīng)不比自己高了,他也是高手了。
魏溯難徹底地平靜了下來,門鈴響了。
他知道門外一定是嚴晶心,她有鑰匙卻故意按門鈴,這是想給他心理壓力。
呵呵,論心理修養(yǎng),兩個嚴晶心都比不上自己,魏溯難大喇喇地打開了門,還招呼了一聲:“來啦!”
嚴晶心冷哼了一下,沒出聲,也沒有拉上門,而是直直地盯著魏溯難。
她想著用目光刺到魏溯難不好意思為止,可魏溯難卻并未避開,而是直直地跟嚴晶心對視,目光還很平靜。
當然平靜啦,他有平光鏡嘛,冷洌的目光都被過濾掉了,等于嚴晶心在瞪一塊玻璃鏡片,有能耐就把它熔了,反正再配一塊也不貴。
差不多三分鐘,嚴晶心終于發(fā)現(xiàn)對魏溯難澄澈的目光無可奈何,于是她先張了嘴:“找個地方?”
魏溯難搶攻得及時:“要不就學校的體育館?放假了那里沒人?”
兩人一前一后前了家,嚴晶心在前面走著閑人退避步,魏溯難在后面溜腿盯梢腳。
就像是一對情兒,女孩生氣了形成了冷氣錐開路,男孩擔心卻不敢上去淘野火,只能在后面跟著,還得假裝無關(guān)。
這個情況瞞不過學校值班室的老大叔,他一眼就看出了苗頭,這是吵架了還是要表白?
不管怎么說,魏溯難和嚴晶心想進體育館還是有優(yōu)待的,學校里誰不知道這倆是種子選手?獎金的種子好不好,還等著生根發(fā)芽呢,教書匠能掙幾個錢?
就是拿鑰匙給魏溯難時,大叔還不忘豎了個拇指別了別眼色,那模樣:同志,我不認識你!
嚴晶心是八卦掌上手,這門技術(shù)她最嫻熟,魏溯難也沒繼續(xù)他在夢境里新學到的降龍十八掌,在現(xiàn)實中沒了充足的氣勁打不出來。
可他學到的還有睡夢羅漢掌呢,再加上虎鶴雙形,也一樣虎虎生威,關(guān)鍵是他也有了氣勁,嚴晶心原來那些陰損小招全都沒有用。
因為魏溯難也知道氣貫全身讓蹭靠滑擦都落空的辦法,反正就是大開大合,不跟嚴晶心玩近戰(zhàn)。
就武學造詣來說,嚴晶心還是遠高于魏溯難的,可現(xiàn)在這家伙不講理,都是遠遠的放招,讓嚴晶心找不到門路。
這樣打,打到天昏地暗大家脫力了估計都分不出勝負,沒有辦法,大家的氣勁是等量齊觀的,在有氣勁的前提下,很多招式就失去了作用。
你來個靠山貼我就平推一掌飄出去就好,你上個纏絲手,我就離得遠遠的旋風腿,那嚴晶心就只能纏個空氣了。
打著打著,嚴晶心臉越來越黑,心中對嚴勵的怨念又越來越大,死爸爸臭爸爸,怎么能把這么珍貴的東西送給媽寶男呢,那以后還不被他欺負死?
終于嚴晶心忍不了了,她把魏溯難逼到了籃球場的一角,一招獅子抱球就圍了上去。
這一招有撲擊,也有抱攔摜摔,這可給了魏溯難一個難題,他也不是不能還手,可到了角落他沒有辦法踏墻飛出。
為什么,墻上掛著一堆燈光音響呢,以他的勁力要一腳蹬上去,都不用要了,總不能破壞公物吧?
不閃避,那就得跟嚴晶心正面交手了,可嚴晶心的招式里就含著抱摔的勢,不是怕輸,而是他總不能去占她便宜吧?
電光火石間,魏溯難想起了荊桔的交待,就是現(xiàn)在了,他選了個最佳的策略,自己拌蒜就摔坐在地,然后他也不還手了,直接舉手投降。
魏溯難就沒想著輕省,他做好了吃幾掌受幾拳甚至被踢幾腳的準備。
他連牙都咬好了,眼鏡也在動手前摘了,就做好了迎接疾風暴雨的心理預設。
可拳腳沒來,等了老半天,魏溯難偷偷地開了一邊眼縫偷瞧,可一看他頭腦嗡的一下炸了。
嚴晶心就像看著生死大敵一樣盯著他,左掌在他面前一尺處,右拳在他正胸口一寸不到。
這不奇怪,他有著氣勁,還跟嚴晶心一般厚,絕對不至于受大傷,最多就是烏青一片擦幾天藥。
可嚴晶心硬是收住了招,還可以從手腳的縫隙看到她眼睛通紅,眼角還有淚滴垂落,魏溯難趕緊將目光挪到地下,可地板上也有幾處淚珠打出的圓漬。
天地良心,魏溯難是真沒覺得自己干了什么傷害嚴晶心的事啊,有氣你倒是打啊,這個樣,魏溯難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魏溯難避開視線的動靜還是讓嚴晶心察覺了,她扯吼了起來:“為什么,為什么不還手?誰要你讓!”
她聲撕力竭的樣子是真的河東獅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