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有樣學(xué)樣，也面朝前方目不斜視，
“謝謝?！?p> 清秀少年嘴角輕輕咧了一下又恢復(fù)原樣，
“你怎么進來的？”
杰克把自己在街頭遇到黑瘦子的事情講了一遍。
清瘦少年給了一個“哦”之后就沒有再說話，杰克也有樣學(xué)樣，一路沉默到飯?zhí)谩?p> 所謂飯?zhí)镁褪枪战潜M頭一個非常狹小的房間，里面有著一個小小的廚房，只容得下一個阿姨在里面操作。
少年們挨個去阿姨那里領(lǐng)黑面包和菜葉子沙拉，黑瘦子額外領(lǐng)到一塊酸奶酪，一雙雙眼睛盯著酸奶酪，時不時會有吞咽口水的聲音，而黑瘦子本人也很享受這種注視，這是團伙中地位的象征。
清秀少年和杰克蹲在外面墻角啃著黑面包，兩人依舊面朝前方目不斜視。
“為什么我們沒有酸奶酪？”
“等你混到他的位置?！?p> “剛剛我吃了一只熏雞?！?p> “新人的優(yōu)待。”
……
星沉月落，晨光初現(xiàn)，翠河兩岸又是婀娜動人的一天。
阿芙萊鎮(zhèn)發(fā)生了兩件小事，一件成了居民早晨的談資——昨夜鎮(zhèn)南郊碼頭倉庫失竊；另一件只有兩個人知曉，杰克和清秀少年納塔爾成了好朋友。
作為沃特城下的一個小鎮(zhèn)，阿芙萊鎮(zhèn)自然也是商業(yè)發(fā)達，流動的人口帶來了大量外地人、外國人，宗教和信仰的混亂也造成了大量的孤兒。
據(jù)傳言，阿芙萊魔法學(xué)院在很久以前就信奉過外教，當(dāng)然現(xiàn)在大家都榮歸了光明之主的懷抱，誰會蠢到揪著這點大肆宣揚和帝國的統(tǒng)一過不去呢？
納塔爾被拐入這個犯罪團伙已經(jīng)兩年了，期間他也和其他少年一樣嘗試過各種方法逃跑，結(jié)果大同小異，沒跑多遠就被抓回來狠狠揍了個半死，丟入地牢餓上三天，幾次之后他不跑了。
憑借自己的靈活、敏捷，在給老大賺取一定數(shù)量的財富后，團伙上層成員對他的態(tài)度也大大改善，在這群少年里頗有一些威望。他一直沒有放棄離開這個老鼠窩，去尋找自己的家人。
“早上沒有飯吃的，別在飯?zhí)瞄T口傻等了?！?p> “為什么？”
“早上沒活干，給我們吃這么飽干嘛？”
盡管誤入犯罪團伙已經(jīng)成了事實，但這里至少有東西吃，有地方住，杰克決定暫時先呆在這里。
阿芙萊鎮(zhèn)和老歌斯德城中間隔著千山萬水，已經(jīng)有了一些外出經(jīng)驗的杰克清楚，貿(mào)貿(mào)然上路實在不是明智之舉，眼下和這群少年打成一片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護自己。
風(fēng)雨如舊，日月常新，春種要長成夏樹，離巢的鳥兒終要學(xué)會獨自飛行。
上午是放風(fēng)時間，少年們你一群我一群玩著孩子們的游戲，等待踩點的人回來給他們制定任務(wù)。
昨天那個向杰克比手勢的少年又來了，他從背后跳到杰克身上，想把杰克壓倒在地。
“啪?！?p> 猝不及防之下杰克應(yīng)聲倒地，一群孩子把這個小戰(zhàn)場圍了起來。
“打他！”
“艾力克加油！”
“用力！”
……
一片起哄聲中，叫艾力克的少年和杰克在地上扭打成一片，衣服、褲子、頭發(fā)上全占滿了泥土灰塵。
杰克死死忍住用魔法反擊的沖動，這里不比在深淵，光明教堂就明晃晃地開在小鎮(zhèn)中心，沐德老師的話猶在耳畔回響，暗元素冥想法已經(jīng)學(xué)會，沒必要功虧一簣。
扼住那一點點僥幸的想法，只用了一個風(fēng)系的加速，但這對膠著的肉搏并沒有太大作用……
“沖一下傷口。”
納塔爾不知從哪里打來一桶水，蹲在墻角的杰克默默接過水桶開始沖洗手上、肩膀、腿上混合著泥巴和血跡的傷口，好在雙方都不是已經(jīng)發(fā)育完全的男人，傷口很淺，多是指甲和牙齒留下的。
“如果我那時候幫你的話，艾力克的人也會上來幫他。”
“我明白。”
杰克止住怕他不明白欲再解釋的納塔爾，
“我不說話只是因為沒什么好說的，并不是不想理你，我相信你。”
納塔爾抬起頭看著遮蔽放風(fēng)小院天空的油布、干草，清秀的臉在透過干草縫隙的陽光下竟有些耀眼，
“艾力克還會再找你麻煩，直到你被整趴下，或者乖乖當(dāng)他的狗腿子?！?p> “我猜每個新來的都會得到他的‘優(yōu)待’?！?p> “你可真是個小聰明蛋，蒙特里奇先生要是知道了得多開心，他會把你介紹給他的好朋友們，然后把你的屁股撕成兩半?！?p> 納塔爾是這里少數(shù)幾個還會開玩笑的孩子，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太陽每次從這座被油布和干草遮蔽的院落經(jīng)過，總會想辦法擠進去摸摸他的臉。
也正因為如此，杰克“原諒”了他有點清秀的長相。
“那個滿臉坑的矮子？”
杰克大概知道屁股撕成兩半是什么意思，再想到這位蒙特里奇先生讓帝國最能干的外交官都不敢恭維的長相，忍不住往旁邊吐了口水。
“噓——你聲音太大了，要是被艾力克和他的同黨聽見，你的屁股就真的要沒了?！?p> “他們還兼職告密？”
“這算什么，如果矮土豆想要他的屁股，他會高高興興地爬著過去?！?p> “……”
杰克飛速瞥了旁邊的伙伴一眼，欲言又止。
感受到異樣的目光，納塔爾清秀的臉有些泛紅，說話也破天荒地支支吾吾起來，
“你不要瞎想，我的還在，哦，不是，我是說……哦，天，光明之主在上，我怎么跟你聊這些東西?！?p> 杰克敏捷地躲過這只動機太過明顯的咸豬手，飛快跑到院子里，納塔爾在后面緊追不舍。
云影從院頂飄過，像個慈愛的老者，看著他的兩個小孫子在院子里胡鬧，和鄰居驕陽點點頭，又邁開了慢悠悠的腳步。
還是原來的墻角，氣喘吁吁的杰克扶著墻。
氣喘吁吁的納塔爾剛想扶著前面的屁股，被杰克扭了下腰嫌棄地躲了過去，他只好多走一步去扶墻。
過了一會，平復(fù)下來的納塔爾戳了戳杰克，低聲地在他耳邊，
“喂——告訴你一個秘密，矮土豆準備把我賣到鎮(zhèn)北郊去?！?p> 為了徹底打消這位好朋友的懷疑，納塔爾只能道出自己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