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我不是你的皇姐
“陛,陛下?”
皇甫毓嘴角抽搐,語不成調(diào)。
他挑著紅艷艷的眼角,雙瞳瀲滟得仿佛盛了一江春水,語調(diào)亦是柔軟繾綣,像是狐妖在誘惑夜行的書生一般在她耳邊低語:“你做我的皇姐,我便什么都聽你的?!?p> “陛下不覺得您這番話很荒唐嗎,您把自己當(dāng)成什么了?”皇甫毓猛地轉(zhuǎn)過頭,對上了那雙讓人心魂動蕩的眼眸。
“荒唐,呵呵呵……”少年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他生得絕美,笑起來更是美得讓人心折,鳳眸彎成了一雙新月,把原本的陰霾和戾氣盡數(shù)掃去,顯得明媚又燦爛。
“朕自小便學(xué)會克制自持,喜怒不形于色,既使對著極其厭惡之人和事,也不會表露半分,直到了如今,也不由朕任性荒唐一次嗎?”他埋在她的頸窩處,緩緩地說道。
皇甫毓抿緊了唇,想到他年少時(shí)那段艱難歲月,不由得還是會心疼。
下一刻,她的腰間纏上一雙臂膀,少年緊緊貼著她的頸窩,噴灑出的熱氣讓她的脖頸蔓延上霞似的紅。
他們依得那么近,濃郁又清冷的香氣充斥著她的鼻間,令她避無可避,就此沉溺,幾乎神魂顛倒。
柔軟的唇瓣貼著她的皮肉囁嚅道:“所以皇姐愿意么?”
只這一句話,就讓皇甫毓的神思瞬間恢復(fù)了清明。
“我不是你的皇姐!”她猛地閉上眼,打斷了他。
“錦華公主已經(jīng)去了,臣女是高家三房的庶女高元蔻,不是陛下的皇姐!”
皇甫毓聽到自己用艱澀的聲音說道。
耳邊傳來深深淺淺的呼吸聲,沒有預(yù)想中的暴怒,反而安靜得有些詭異。
她遲疑地打開了眼簾,卻見到皇甫胤坐起了身,正深深地看著她。
皇甫毓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是啞然。
“既如此,你回去罷?!?p> 剛才語調(diào)耍賴的少年仿佛突然變回了那個(gè)高高在上的帝王,只見他緩緩地轉(zhuǎn)過頭,蒼白的側(cè)臉隱在烏黑的發(fā)簾后,看不清他此時(shí)此刻的神情。
皇甫毓的心突然變得空蕩蕩的,她凝視著他瘦削的背,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想去觸碰他,但是仿佛有什么無形的屏障橫亙在他們之間,讓她的手懸在半空中,卻怎么也不敢再近他半寸,最后手指微微蜷縮,挫敗似的垂了下去。
他到底還是沒有回過身,過了許久,只聽到冷寂的聲音響起:
“放心,既然朕見過了你,自然是會放過元慕白和天香坊那些人。”
皇甫毓喉頭一緊:“陛下您的病……”
“留下解毒的方子?!彼卣f完便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進(jìn)了內(nèi)殿。
“……是!”
皇甫毓望著那抹伶俜的身影,隨后深深伏下了身子。
一滴淚悄然無息地砸落在那貼金蓮的地磚之上。
宋幕一向做事極周道,也絕不多話,自她出了太極殿便弓身垂首一言不發(fā)地送她到了宮門前,用早就備好的一輛青簾馬車送她離開了皇宮。
坐在馬車上,皇甫毓情緒還是莫名地低沉,腦海中不斷閃回著皇甫胤的模樣,擾得她呼吸沉重起來。
就在她心神不寧之時(shí),馬車停了下來
“姑娘,國公府到了?!?p> 因她如今得了郡主身份,出入也自由了許多,也不時(shí)會有京中貴女邀請她參加宴會什么的,而陸氏自那日從佛寺回來后便是稱病不出,所以也不會有人深究她外出去了哪里。
她這剛一回到秋水苑,就看到東南西北和繡球都站在前院,有的在不安地東張西望,有的則是來回踱步,在聽到動靜后猛地朝她看來。
“這是什么陣仗啊?”皇甫毓也是嚇了一跳,隨后笑吟吟地步入了院門。
“小姐你去哪里了!”
繡球率先撲了上來,小嘴一癟,皺著一張臉,眼眶瞬間盛滿了晶瑩,仿佛下一秒淚水就要傾瀉而出。
她不禁莞爾,伸手捏了捏繡球圓潤的臉頰,安撫道:“今日我突然記起要陪安福縣主去挑首飾衣服,我去得急,這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就去了?!?p> “郡主也是太急了些,奴婢們擔(dān)心極了,又不敢妄自到處打聽怕惹了麻煩,北兒還想著再晚些就去稟了國公爺和大夫人去尋人呢!”東兒撫著心口,松了口氣說道。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郡主沒事就好,您可不曉得,您再不出現(xiàn),繡球可是要爬樹出去尋您了?!蹦蟽荷锨?,雙手合十地說道。
“抱歉,讓你們擔(dān)心了。”皇甫毓?jié)M是歉然地看著自己的幾個(gè)侍女,掠過她們或擔(dān)憂或欣喜的面容,心中不禁淌過一絲暖意。
回到了房間,皇甫毓感到自己全身像是忽的卸了力,腦子脹得不想思考什么,正當(dāng)她想脫了外衫上榻小憩一陣,突然腦后襲來一陣涼風(fēng)。
她回過頭,看著大敞的窗,抬步走上前,可剛走到窗邊,她就驀地看到一道影自眼前閃過,令她眼底寒意頓生,連連往后退了兩步,一把抓起妝臺上放著的幾枚簪子握在手中打算必要時(shí)做暗器之用。
一陣勁風(fēng)從她的后方襲來,皇甫毓不多想正要出手,卻直直對上了一雙寒星般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