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漢羅漢,快醒醒。”
白鵬飛感覺有人在拍他的臉,下意識推開那只冰涼的手,很快卻感到手臂上被放了一大捧冰冷的東西。
白鵬飛被凍的一個激靈坐起來,睜開眼,只見自己面前站著一個衣服破爛,臉頰凹陷的青年,他正拿著一捧雪在他身上摩擦。
白鵬飛嚇了一跳,連忙推開他。
“你干什么?”
自己這是遇到瘋子了?
轉(zhuǎn)頭看向四周,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身處一處仿古影視城里,背后是一道不見盡頭的高大磚砌城墻,眼前是亂林子和結(jié)了浮冰的小河,地上還留著殘雪。
自己不是剛和一位曲藝大師在酒桌上大醉一場,正準備和他們一起去洗浴中心進行下一階段的活動嗎?怎么到了這里。
白鵬飛又一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套著一件襤褸的長袍,他突然又注意到自己的手,突然發(fā)現(xiàn)他幾十年來看慣的短粗手指不見了,現(xiàn)在他這雙手雖然沾滿厚厚的污泥,卻明顯的修長漂亮。
這不是他的手呀。
那青年卻很開心,笑道:“你總算醒了,我還以為你凍死了。”
白鵬飛疑惑問道:“我這是在哪兒?”
那青年聞言一呆,臉上神情又變得焦急,道:“你不會凍糊涂了吧?咱們到臨安了呀?!?p> 大約二十分鐘后,白鵬飛走在冰冷的爛泥地里,才終于確定自己是穿越了。
除了身邊那個大高個之外,更好的證明是那段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的,一個名叫白羅漢的十七歲青年的記憶。
他現(xiàn)在身處的朝代叫做申朝。
這個世界的歷史直到北宋都和他來自的原世界大同小異,但宋遼金之后,這個世界的北方出現(xiàn)了一支蕭慎族,就像原時空的蒙古一樣蕭慎人統(tǒng)一了草原,還征戰(zhàn)到了歐洲。金滅北宋,蕭慎和南宋合滅金國,之后蕭慎又滅了南宋,取蕭慎的諧音“申”建立了申朝,建元于大都,去今已經(jīng)七十年了。
白鵬飛第一次看到這段歷史時也是有點懵,他也不清楚這個蕭慎是不是原時空中蒙古的一部分。
這個申朝和原時空的元朝一樣,因為統(tǒng)治者不信任中原的文官體系,導致許多文人只能靠寫作戲曲謀生,建元七十載,曲家輩出,戲曲演出活動風靡南北。
此時全國藝人極多,平民百姓也有看戲的習慣。
白鵬飛的前身白羅漢和救他的喬驢兒都是北曲藝人,還是師兄弟。
因為北方大災加上起義不斷,兩人的班子散伙,他們只能到南方來投師叔求生。
兩人從深秋一路走到隆冬,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路上走了兩個多月,到了臨安城的城墻下時,白羅漢終于挨不住了,在城墻下凍累而死,于是就被他魂穿了。
得知自己的狀況,白鵬飛心里直叫倒霉。
前世他好不容易才混出頭,好日子還沒過幾天,怎么就穿越了?
前世的白鵬飛從小父母雙亡,自幼就被當監(jiān)護人的親戚丟到寄宿制的戲校讀書,十六歲就離開學校到社會上打拼。
他是學評書出身,后來為了謀生又學習了評戲、京劇和梆子,到處給人演出,最慘的時候連著三天沒錢吃飯。
前世直到二十八歲白鵬飛才終于拜在某個鼓書大佬門下做了徒弟,而后漸漸得到了機會,得以在電視臺的晚會和綜藝里表演一些小品和短句,后來伴隨著短視頻平臺的興起,才算通過搞笑短片火了起來。
穿越前白鵬飛已經(jīng)開了自己的公司,帶了不少藝人,還拍過幾個頗賺錢的跟風影視劇。
他一點也不想穿越,特別是前世雖然年紀不小,穿越前他卻才剛結(jié)婚,老婆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顏值高,身材好。
白鵬飛自己生得其貌不揚,又比對方大了十多歲,想著人家小姑娘愿意跟著他不容易,已經(jīng)暗自發(fā)誓好好過日子,不再出去瞎混。
可穿越前一個曲藝前輩來本地,他不得已去陪酒,卻沒想太久沒喝酒了,一場大醉后白鵬飛就在車里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jīng)在而今的身體里了。
想起剛懷孕的老婆,白鵬飛就懊惱不已。
穿越倒也有些福利,白鵬飛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對于于前世所見過的東西記憶無比清晰,特別是他前世所看過的書,哪怕只是隨便翻過幾頁的,現(xiàn)在都能清清楚楚的回憶起來。
前世白鵬飛在網(wǎng)上看過有些人擁有照相機記憶,能做到過目不忘。他感覺自己穿越之后對于前世看過的書籍就形成了這種記憶。
前世的白鵬飛看過不少書和影視劇,戲曲劇本和小說塞了滿滿一腦袋,現(xiàn)在全都記得清清楚楚,想來在這個時空混出頭也不難。
“羅漢,你走慢些?!闭剂块g,身后突然傳來喊聲,白鵬飛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因為腦中有事,腳下不自覺走得飛快,喬驢兒正艱難的跟上。
白鵬飛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好在自己穿越前還留下了些錢給老婆和孩子,哪怕自己走了,那些錢應該也能讓他們安穩(wěn)生活了吧?
無論他多不舍,如今也已經(jīng)無法改變事實,他現(xiàn)在也只能在這個時代奮斗下去了。
“別叫我羅漢了,”他對喬驢兒說,“以后叫我白鵬飛吧。”
喬驢兒一愣,好奇道:“白鵬飛?這名字怪好聽的,誰給你起的?”
白鵬飛道:“我自己起的,我們到了臨安,也該換個響亮的名字了。”
喬驢兒想了想,連連點頭,道:“是啊,我們到南邊說不定就有戲唱了,是要有個叫得響的名字。不若我也起一個吧……你說我叫什么好?”
白鵬飛看著眼前呆頭呆腦的同伴,有點無語。
白羅漢在戲班里學的是末,也就是后世的生,主要演一些男性文士的角色,而喬驢兒是他的師弟,他學的是凈,也即后世的花臉,主要演強盜和武將之類的武人。
白鵬飛問:“你喜歡唱哪個人物?”
喬驢兒回答:“我最喜歡唱楚霸王,多威風?!闭f著還在寒風中拿了個扶劍揚手的霸王身段。
楚霸王,那得是金少山啊。
白鵬飛想著前世的花臉大王,對喬驢兒道:“那你就叫喬少山吧,意頭好。”
喬驢兒雖然沒弄清哪里意頭好,但念了兩遍新名字,覺得挺好聽,于是高興道:“那我以后就叫喬少山了?!?p> 兩人沿著城墻走了半個時辰,終于來到了臨安城的一座城門下,只見城門十分熱鬧,進城的商隊遠遠排出幾里,等待收稅放行,過往行人摩肩接踵,城門兩邊的關廂開著無數(shù)店鋪。
白鵬飛也是第一次見到古代的大城市,因為沒有高樓,低矮的房屋鱗次櫛比,一路綿延到看不見盡頭的遠方,反而有種別樣的壯觀感。
“哎呦?!?p> 兩人正因眼前場景而呆滯時,喬少山突然喊了一聲,白鵬飛看向他,就聽他道:“我把師叔家住哪兒給忘了?羅漢,啊不……鵬飛,你記得不?”
白鵬飛一聽也呆了,眼前的臨安城少說也有上百萬人口,要是把地址忘了,他們今晚就等著露宿街頭吧。
這時他就見喬少山翻出一張破破爛爛的布條,白鵬飛拿過布條一看,問道:“這不是地址嗎?”
喬少山說:“是地址沒錯,等我找個識字的好心人給咱念一念?!?p> 白鵬飛這才想起來,這年頭的藝人沒什么文化,唱詞都是請人一個字一個字教的,眼前的喬少山和自己的前身都不認字。
他無語的拿起布條念道:“磚街巷,左首第二家?!?p> 喬少山驚道:“你怎么會識字的?”
“我趴學堂外偷學的,要你跟我去聽你又不去?!?p> “有這事?”
白鵬飛不理他大步往前走,喬少山連忙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進入了申朝至正五年的臨安城。
葉聲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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