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開幕

　　店門華蓋上的燈管驟然在黑夜中亮起，‘Oriental Theatre’的字樣在蒙蒙細雨中略微扭曲，淡金色的光輝灑落，照亮了下方來來往往的行人，人們卻沒有對玻璃店門后的世界看上一眼的興趣，匆匆地走開。

　　昔日備受民眾喜愛的東方劇院如今遭到了冷落，前廳里門可羅雀，因為在這個特殊的時期，東方劇院實行了完全預約制，想要進劇院觀看百老匯演出的人只能通過電話和網(wǎng)絡渠道提前至少七天預訂。這樣一來等普通民眾能入場的時候比利時國王已經(jīng)離開芝加哥了，而有能力繞過七天限制訂票的權貴們幾乎不需要中情局費心盤查，如此一來大大減少了工作量。

　　玻璃門被推開，昏昏欲睡的前臺猛然驚醒，迷茫地抬頭看向走進前廳的那幾個人。上一場演出才剛剛開始沒多久，下一場至少在一個小時之后，而東方劇院的規(guī)則向來都是提前最多三十分鐘才允許賓客入場，這個時候居然有人推門進來？

　　進來的是四個衣著考究的年輕人，兩個青年長相俊朗，只是有一個表情冷得像冰。他們臂彎里各挽著一個女子，前臺看向她們的時候愣住了，兩個女孩都只化了簡單的妝容，但那位拉美裔的女孩五官之秀美是他生平僅見，另外那張東方面孔更是完美得讓他一時間近乎失語。

　　“女士先生們，請問你們是遲到了么？”前臺問，“如果是想要現(xiàn)場購票，很遺憾我們這里現(xiàn)在暫時不提供售票服務，如果你們有興趣觀看演出請先提前七天預約?！?p>　　“我們有預訂?！泵婵桌涞孟癖那嗄暾f。

　　“請告訴我您的名字，我需要查詢核對?！?p>　　“楚子航?！?p>　　前臺在電腦上一番操作，抬起頭來：“楚先生，您預訂的四張票都是今晚十一點的最后一場音樂劇演出，現(xiàn)在還有三十分鐘才允許提前入場就座，您是否要過會再來？”

　　“不用了，我們就在劇院里等。”

　　“好的。”前臺微微欠身，“那么請您向里面走，有專門的休息區(qū)域。”

　　一行四人很快消失在轉角，前臺坐了回去，絲毫沒注意到前廳里閃過了一個極淡的影子。

　　偌大的內(nèi)部門廳走廊里只有他們幾個人，寧秋打量四周，他旁邊的三個人也在做同樣的動作，他們都不是古典歌劇和音樂劇的愛好者，第一次走進這家聞名遐邇的劇院，雖然已經(jīng)幾乎把那張建筑剖析圖背了下來，還是不免想要好好看看這里。

　　廳內(nèi)的裝潢富麗堂皇，每一截欄桿扶手都有鏤空雕刻，地面的絨毯上有著繁復的花紋，大理石墻壁上雕刻著佛像，被一盞盞水晶吊燈映成了金黃色，仿佛貼著一層真正的黃金，這只是一家面向所有人開放的劇院，可內(nèi)飾華麗得讓人感覺自己行走在那不勒斯王宮里。

　　“還真漂亮誒?！毕膹浲熘雍?，腦袋轉來轉去地觀察四周。

　　“東方劇院于1926年正式開放，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百年了，是芝加哥歷史最悠久的劇院之一?！背雍秸f，“同時這里也是一座虛擬藝術博物館。”

　　“指揮部，A組已經(jīng)進入內(nèi)部門廳?！比麪柆斒种赴丛诙鷻C上。

　　此刻的卡塞爾學院內(nèi)，中央控制室所有屏幕同時亮著，幾組人守在電腦前緊盯著不斷切換的畫面和數(shù)字，施耐德和曼施坦因站在臺邊。今夜他們不再是以教授組的形式發(fā)號施令，有資格在SS級任務中親自指揮的只有施耐德一人，曼施坦因站在這里只是充當校董會的耳目，作為直布羅陀行動的監(jiān)督者。

　　“觀察你們周圍，記住任何有可能藏匿東西或者人的地方。”施耐德說，“不要百分百信任諾瑪?shù)慕ㄖ饰鰣D，敵人有可能在放置骨殖瓶的四周加裝了鉛層，很可能存在諾瑪掃描不到的死角?！?p>　　楚子航和寧秋點頭，認真地環(huán)顧四周。

　　“B組剛剛接替CIA的值守人員，東方劇院周邊已經(jīng)納入我們掌控，他們會嚴密巡查周圍，如果有問題可以隨時支援?！笔┠偷峦ｎD了一下，“但在內(nèi)部如果有突發(fā)狀況，第一時間還是全靠你們自己，不要掉以輕心?！?p>　　“明白?！背雍秸f。

　　這就是施耐德之前說過的，所謂‘創(chuàng)造空間’的含義，進入劇院的只有他們四個人，這意味著寧秋和楚子航都可以徹底放開手腳，不用有過多的擔心，但同時他們也無法及時地得到最有效的支援。這對于施耐德率領的執(zhí)行部來說已經(jīng)是最大限度的妥協(xié)了，這完全不符合他們歷來追求高效的行動模式。如果不是這次任務在芝加哥的市中心，他們定下的策略必然是以數(shù)個五人一組的小隊配備重火力像推土機一樣碾進劇院，把整個建筑都翻個底朝天。

　　“學院本可以包場，但敵人是藏在暗處的毒蛇，我們不想讓他們受驚?！笔┠偷抡f，“所以需要你們混入普通觀眾里，和他們一起看完最后一場演出，散場的時候藏匿在劇院里，等所有無關人等都離開，任務正式開始?！?p>　　“但記住，這不是一次潛入任務?！笔┠偷吕淅涞卣f，“他們或許是在這棟大樓里設下了埋伏，但這座城市都是我們的主場，如果敵人率先發(fā)動襲擊，立即還擊，不需要猶豫?！?p>　　寧秋心說對嘛，這才是鐵血流氓執(zhí)行部的風格，我可以隨便溜進你的老巢做客，但你絕對不能先動手，如果你敢動我們一下那就是開戰(zhàn)宣言，一旦戰(zhàn)爭大幕開啟那就太好了，執(zhí)行部是一臺真正的重型戰(zhàn)爭機器，能夠經(jīng)受住它碾壓的東西寥寥無幾。到時候白宮和外交部找我們問罪？全都是敵人開的火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寧秋，第一次任務緊張么？”施耐德問。

　　“說實話一點都不，我甚至覺得自己能在里面睡一覺?！睂幥镎f。

　　“很好，你果然是天生的專員，維持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保持清醒，永遠冷靜?！彼膫€人幾乎能想象出施耐德在通訊頻道另一頭微微點頭的樣子，“任務簡述就到這里，我會根據(jù)情況下達指令，完畢?！?p>　　中央控制室內(nèi)，曼施坦因站在施耐德身邊和他一起看著屏幕，諾瑪接通了東方劇院的內(nèi)部攝像頭，畫面上四人依次穿過金屬檢測門，進入候場區(qū)。

　　“這些年輕的孩子能行么？”曼施坦因問，“我不是不信任他們，但這次的對手太詭異了，A組里還有兩名成員是完全沒有接觸過任務的新人，上來就是這樣高難度的任務……我擔心他們會承受不住壓力?！?p>　　“楚子航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我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笔┠偷履坎晦D睛地盯著屏幕，淡淡地說，“看著吧，我有預感，這場任務之后，寧秋會告訴我們真正的S級該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