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都是糖葫蘆惹的禍
換了宿舍,南北對立,阿絳和鳳祝祝的宿舍,好巧不巧就在雪止和玄風的對面,開門就能看到。
阿絳眼不見為凈,換了宿舍,啪的一聲關上門,玄風一看對面是她,也是一臉吃了屎的表情,用力關上門,沒對面響,推開門又用力關了一次,這才滿意。
阿絳吸了吸鼻子,把自己拋到床上,人還在空中,鈴鐺聲響,紅光一閃,人消失不見。
十方剎。
寢殿內(nèi)傳來悶響,接著是少女的痛呼。
阿絳惱怒地瞪著長幾上伏案寫字的男人,咬牙切齒:“就不能先提個醒嗎?”
神湘身上穿著簡單輕薄的素色白紗,又絲毫不女氣。
他抬手,白玉修長的指尖在案幾上敲了敲,并未理會阿絳的抱怨:“過來?!?p> 阿絳不情愿地挪過去。
他放下筆,見她還穿著白天蹴鞠的衣服,頭發(fā)亂糟糟的,馬尾也松了,臉也花了,整個泥打滾的皮猴子,忍不住皺眉:“怎么還沒沐???”
阿絳:“剛剛搬了宿舍啊?!?p> 神湘支著白玉骨筆,把人推遠了些,臉色冰涼:“去洗澡,回來再說?!?p> “嗷……”阿絳摸了摸鼻子,熟門熟路的按了旁邊的燈柱,地面的白玉磚向后退開,露出底下一方湯池,四周有溫軟的靈泉涌入,霧氣漸起。
紗簾落下,隔出一方浴室。
阿絳大咧咧地脫了衣服,坐入湯池里,散了馬尾,連人帶頭一起沉入湯池中,在水里吐泡泡,發(fā)出咕嚕嚕的聲音。
神湘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別貪玩。”
阿絳從水里撲棱出個腦袋,“嗷”了一聲,洗到一半,突然看向不遠處伏案寫字的神湘:“我沒帶衣服過來。”
神湘抬手一揮,一套白色衣袍放置在池邊,阿絳嘿嘿一笑,把自己洗得白白香香的,抓了神湘的衣服套上,白嫩的腳丫子踩在暖玉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漬。
她湊過去:“你找我做什么?”
神湘放下筆,把手探到她眉心紅蓮印記處試探。
眉間冰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瞇了瞇眼睛,沒閃躲。
神湘收回手:“今日起,每天抄一篇冰心訣,不抄完不許睡覺?!?p> “???”阿絳愣了下:“為什么?”
神湘:“好勝心太重?!?p> 阿絳:“我……”
神湘:“去吧。”
阿絳哭喪著臉:“主人~”
神湘將她拂遠了些:“凝神聚氣,靜心守性,勿要浮躁。”
阿絳扁了扁嘴,盯著他肩膀邊懸浮的紅蓮飄啊飄啊,她的心也跟著飄啊飄啊,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神湘在旁邊打坐修練,阿絳個子小,小胳膊小腿的,只占用一點長幾,她認命地拿起他剛剛用過的筆,找了紙出來,默寫冰心訣。
神湘在旁修練,神力波動,靈氣噴涌,他性屬水,阿絳屬火,本該是相克的屬性,好在她是他的靈寵,有靈契相通,這噴涌的水靈氣克不到她身上。
阿絳一邊抄一邊哀怨,早知道身邊這人這么深不可測,她當初就該躲得遠遠的,也不至于被人抓了,成了家養(yǎng)靈寵。
“唉……”再一次深深地嘆了口氣,阿絳認命地繼續(xù)默寫冰心訣。
背了無數(shù)遍的冰心訣,早已熟爛于心,不過腦子,也能逐字逐句寫出來。阿絳忍不住神游天外,想起了曾經(jīng)無憂無慮,逍遙天地間的快樂日子。
她只不過是下山搶了人類幼崽兩串糖葫蘆,就被神湘盯上,追了她五座城,還掏了她的內(nèi)丹,然后她偷上洛山,奪回內(nèi)丹,又被掏內(nèi)丹,又偷回來,又被掏走,又偷回來,又被奪走,又偷回來,然后中計,簽了靈契……美好時光再也回不來。
“唉……”阿絳長長的嘆了口氣,都是糖葫蘆惹得禍。
“阿絳?!笔巧裣娴穆曇簟?p> 阿絳哀怨地撇下一筆:“干嘛……”
“專心?!?p> “……”
抄完了冰心訣,祝融送了晚膳過來。
阿絳坐在桌邊,又快又小口的進食,怎么說,這洛山好歹伙食還不錯,也算是被拴在神湘身邊的唯一慰藉了。
神湘見她吃得歡實,皺眉:“不可太貪口腹之欲?!?p> 阿絳點了點頭,又塞了塊糕點。
祝融敲門進來,行了禮,神色恭敬:“一個月后要放新入門的弟子下山進行入門試煉,我和句芒選了幾處地址,來給神尊過目?!?p> 阿絳沖祝融笑瞇了眼睛:“祝融哥哥真是辛苦了,這么晚還在忙公事?!?p> 祝融也笑。
神湘看了她一眼:“吃飽了便回吧?!?p> 阿絳應了聲,揣了兩塊糕點,捏了個訣,消失在原地。她雖然是神湘的靈獸,但是兩人關系并不親近,神湘像個老古板似的,規(guī)規(guī)矩矩,克己復禮。
整日里,不是讓她抄書,就是修煉,再則就是無盡的限制,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整天呆在十方剎里,修得跟座不食人間煙火的玉面菩薩似的。
回到房間,鳳祝祝正在搗鼓她的草藥,看到阿絳,愣了一下:“你怎么穿了一身男子衣袍?”
“偷的,幫我保密。”阿絳隨手扯了個謊,打了個呵欠,掀了簾子回到自己這半房間,掀了被子躺上去,發(fā)出舒服的嘆息,往被子里拱了拱。
……
外門弟子的修煉很簡單,只修習基礎外功,每日晨起做早功,吐納修煉丹元,洛山靈脈充盈,很適合修煉。
阿絳每日跟著外門弟子在山頂,找個露水透徹的地方吐納,她身上沒什么靈力波動,旁人也只道她是初初開始修煉,一起玩過蹴鞠的男弟子慢慢發(fā)現(xiàn),阿絳除了嘴巴欠了點兒,脾氣臭了點,別的也挺好的。
只是玄風,越發(fā)看她不順眼,逮著機會就要跟她嗆。
今天晨課,修習吐納,玄風特意來得早了些,占了阿絳日常打坐的地兒。地方都是大家自行找的,阿絳習慣了每次都坐在那顆樹下打坐,旁人也不會特意去找她坐過的地方。
阿絳和鳳祝祝來的時候,玄風已經(jīng)占了她的地方,一臉欠欠的看著阿絳。雪止碰了碰他:“你明知她脾氣烈了些,故意招惹她做什么?”
又打不過……
玄風高傲地冷哼一聲:“這兒又沒寫那個女人的名字,憑什么她能坐,我不能坐?我倒要看看這是什么寶地呢,修煉十幾天了還能沒點兒長進?!?p> 雪止搖了搖頭。
阿絳翻了個白眼,挪了個地方繼續(xù)打坐。
鳳祝祝也跟著換了地方。
阿絳十指翻飛,紅光在指尖流動,捏了個手勢,掌心紅蓮浮動,緩慢地旋轉,吸收天地靈氣。
雪止看了一眼她掌心的紅蓮,眼神微閃。
玄風不死心,又湊過去:“你說也是奇怪了,旁人修煉,你也修煉,你吸收的靈氣一點兒不比旁人少,怎的身上一點兒修為都沒存住?該不是天生的缺漏,修不了仙吧?”
阿絳懶洋洋地睜眼,覷了他一眼:“關你屁事?!?p> 玄風臉色青白交錯,又很快平復,得意地笑了:“怎么?不會被我說中了吧?難怪沒見你用過仙術,合著是個天殘啊?!?p> 天殘指天生無法儲存修為,雖然一樣修煉,但相當于無,左邊進,右邊出,徒勞費勁。
眾人忍不住打量起阿絳來,從入門至今,他們也都沒見過阿絳使用仙術,哪怕是小小的避塵訣或者是日常的清凈訣。
阿絳翻了個白眼:“白癡?!?p> 玄風:“你若不是天殘,今日就用仙術跟我比試比試,我們同門切磋一下,那我就信你不是天殘,你罵我的話我也認了。”
阿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誰罵你了?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噗……”鳳祝祝忍不住笑出聲,
“再說了,”阿絳收回視線:“我爹不讓我跟傻子玩,你還是離我遠點兒吧?!?p> 雪止卻突然站出來維護玄風:“師妹,你又何必嘴上不饒人,我們都未曾見你使用仙術,有此疑惑,也是常理?!?p> 阿絳打了個呵欠,收了手勢,掌心紅蓮收起:“傻子不會算數(shù),也是常理,我為什么要向傻子證明一加一等于二?多此一舉嗎?”
雪止柔和一笑:“還有十幾日,我們就要下山接受入門試煉了,自發(fā)組隊比賽,一組不超過四人,你若是一直不使用仙術,我們不知道你的實力,也不好衡量是否要與你組隊?!?p> 阿絳被他厚臉皮的程度驚了一下:“你這話說的好不要臉,我什么時候說要與你們組隊了?”
雪止:“難不成你要單打獨斗?”
阿絳指了指鳳祝祝:“我們倆組隊就夠了?!?p> 鳳祝祝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點頭應是。
雪止的臉色更是柔和了幾分:“怕是鳳師妹被你強硬一指,自己也不知道有這回事吧?”
阿絳笑瞇了眼睛:“剛定了,你有意見?”
雪止:“我的意見自然不重要,只是不知道鳳師妹是否心甘情愿了?!?p> 阿絳看向鳳祝祝,鳳祝祝很識相地點頭:“我自然與阿絳一道的!”
阿絳滿意了,看向雪止和玄風,攤了攤手:“這下沒意見了吧,兩位八婆?”
“你說誰是八婆?!”玄風怒目而視,擼了袖子就要跳起來打人了,被雪止一把攔住。
阿絳噗嗤一聲笑了:“有本事你別攔他,看我不揍死這死胖子。”
“你說誰是死胖子!”玄風是真的發(fā)怒了,心一狠,推開雪止,左手往腰間一抹,召出一條水龍,帶著雷霆之勢,直沖阿絳面門。
鳳祝祝大驚失色,運起靈力召出法器,卻趕不上水龍的速度,眼看就要沖阿絳而去,眾人皆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