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主人我錯了
見她坐著不動，又問：“你怎么還不睡？”
鳳祝祝抬頭看她：“我還要煉藥呢?！?p> “又煉藥？”阿絳皺了皺眉頭，顯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鳳祝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心啦，這次不臭的！我從古書上看到的新藥方，煉的是藥香，能勾起人內(nèi)心最不愉快的回憶，緩慢在其腦海中制造幻覺，擾亂其心神?！?p> “這么有意思？”阿絳好奇地湊過去：“煉好了給我玩玩？”
“好呀！”鳳祝祝微笑：“不過這藥對敵脫身，拖延時間還行，不能拿來捉弄人。”
阿絳擺擺手：“放心啦~”
隔日，十方剎。
深呼吸，阿絳暗暗給自己打氣，免不了就是一頓揍了。
今日她特地穿了緋紅的居家蘿裙，裙擺襯地，腳上一雙紅色的繡鞋，馬尾放下，挽了兩個乖巧的花苞發(fā)髻，耳邊綴著兩個紅色流蘇，劉海細(xì)碎遮住額頭，一派乖巧天真無比單純?nèi)侨藨z愛的討喜福娃娃模樣。
推門進(jìn)去，神湘已經(jīng)在殿內(nèi)了，旁邊立著祝融，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阿絳。
阿絳摸摸鼻子，乖巧地跪了下來：“主人……”
神湘頷首，示意祝融過去。
阿絳知道逃不過了，只得伸出雙手，等著挨罰。
祝融手握戒尺，雖是不忍，但神尊之意不可違抗。
戒尺上刻著神諭，對妖魔有灼傷之效。
“啪”的一聲，一戒尺下去，阿絳兩只手心被灼傷，滲出血漬。
神湘：“你可知錯？”
阿絳咬牙，身體顫了顫：“知錯，不該對凡人妄動殺心?！?p> 戒尺一下一下抽出去，阿絳的兩只手心很快被灼爛，血肉模糊。她疼慣了，眉頭也不皺一下，唇色略蒼白了些，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盯著神湘。
堂上的男人身覆白衫，暗云紋浮動，襟前銀色月牙扣，腰墜白玉環(huán)，頭頂玉冠束發(fā)，面若寒月，皎皎白雪，看也不看底下跪著的紅色小福娃娃。
一百戒尺打完，阿絳早已疼了一身汗，臉色蒼白地跪在殿內(nèi)。
神湘低頭處理公文，聽到聲音停了，便道：“去書房抄一百遍冰心訣，十日不準(zhǔn)進(jìn)食，抄完便在殿外跪著吧?！?p> “是……”阿絳起身，鈴鐺脆響，轉(zhuǎn)身離開。
祝融收回戒尺，心疼地看了一眼阿絳，又轉(zhuǎn)頭看神湘：“神尊，她身上前幾日被那魔修種下的毒還未痊愈……”
神湘執(zhí)筆動作未停，也未給出回應(yīng)。
祝融不敢多說，只好退立一旁。
他也知道，阿絳這次，是惹怒了神尊了，對凡人妄動殺念，是大忌，會讓她之前的修煉功虧一簣，紅蓮心臟被妖氣侵染。
阿絳手心被打爛了，血肉模糊的，抄書的時候故意擠了些血漬在紙上，看起來慘烈又可憐。雖然知道神湘不會因此心軟，但她這么遭罪，好歹直觀讓他感受感受。
阿絳專心擠了擠，抄好的冰心訣上血跡混著墨漬，臟兮兮的，字也歪歪扭扭，虛浮無力的模樣。
祝融把抄好的冰心訣遞到神湘案幾上時，正欲借著這血漬替她求幾分情。
神湘頭也沒抬：“心思不純，再抄百遍?！?p> 祝融張了張嘴，就這么給打發(fā)回來了。
阿絳咬牙切齒盯著桌上被退回來的冰心訣，端走時什么樣，回來還什么樣，神湘翻都沒翻！氣死人了！別讓她有朝一日翻身做主人！
阿絳怒氣沖沖地給自己重新磨墨，但到底也沒再耍心眼，黑著臉老老實實抄了一百遍冰心訣，跪到殿外。
……
放出去試煉的弟子陸陸續(xù)續(xù)回來，阿絳所在的隊伍最早回來，也最快做完任務(wù)，得了個第一。但因為里面有神湘出手的原因，抹去了第一名的成績，退居第二。
有些偷奸耍滑的，故意給別的隊伍使絆子的，心術(shù)不正，品行不端的，都被刷了下去，逐出洛山，最后還剩下十個人，進(jìn)入內(nèi)門，成為正式的洛山弟子。
進(jìn)入內(nèi)門，還是初級弟子，由上一屆的內(nèi)門弟子一對一帶著，選擇自己要修的課。
鳳祝祝無意外地選了藥修，雪止和玄風(fēng)都選了水屬性，阿絳體質(zhì)特殊，水火木三系同修。
鳳祝祝的藥修不在五行修煉之內(nèi)，除了每日晨課跟他們一起，其他時候都泡在后山跟師兄學(xué)習(xí)藥理，煉藥制藥等仙術(shù)。
阿絳那日對凡人劉蒙起了殺心，被抽了一百戒尺罰在十方剎跪了十天，抄了百遍冰心訣，被放下去跟弟子上課時，身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課堂上的弟子看到門口出現(xiàn)的紅色身影，眼神都亮了起來，玄風(fēng)更是站起來揮了揮手，招呼門口的阿絳，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空位。
阿絳翻了個白眼，找了個角落坐下。
玄風(fēng)討了個沒趣，掃興地坐回去。
講課的是祝融，見人都到齊了，堂下安靜，清了清嗓子：“你們的師兄應(yīng)該和你們說過，每日上午由我們授課，下午回去整理，練習(xí)，隔日與帶你們的師兄對練。第三日繼續(xù)上課，周而復(fù)始。三年后的鴻蒙大賽，你們作為新弟子將要參與鴻蒙大會，與蓬萊，昆侖，蜀山，天諭四大仙門的新弟子們切磋交流。”
玄風(fēng)眼睛一亮：“仙上，取得名次可有什么獎勵？”
祝融笑笑：“前三甲可獲得一方仙府，還有機會被各大掌門看中，選作嫡傳弟子。”
滿場嘩然，那可是一座仙府，可遇不可求。仙府可以說是一方小世界，級別越高的仙府，里面的天才地寶越多，而且靈氣充裕，在仙府修煉，可抵外面三倍功效，還能在飛升的時候幫忙擋天劫。只是想讓仙府認(rèn)主極為困難，且連仙族都趨之若鶩的寶物，普通修仙者幾乎沒有機會能得到。
滿場沸然，弟子們跟打了雞血似的，眼底躍躍欲試。
祝融很滿意這樣的效果，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靜：“想要奪得名次并不容易，這三年需勤勉修煉，努力精進(jìn)修為?！?p> “是！”
眾人齊聲，嚇破了阿絳的瞌睡，她努力睜了睜眼睛，讓自己精神點兒。又吸了吸鼻子，轉(zhuǎn)了個面向瞌睡。水屬性這些基礎(chǔ)知識，神湘早教過了，她不過走個過場。
鳳祝祝天天泡在后山煉藥，甚至都沒時間捯飭自己，以前日日梳的望月髻也不梳了，只簡單束著長發(fā)，裹著圍裙客舍后山兩頭跑。
時不時帶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回來，熏得整個屋子臭烘烘的，阿絳好幾次都差點兒忍不住要打她，見她兩眼淚汪汪的，又實在下不去手。
倒是玄風(fēng)那個小胖子，開始較勁兒修煉后，在祝融手下三天兩頭被操練，竟精瘦了許多，濃眉大眼，細(xì)皮嫩肉，下頜清晰，倒有了幾分英俊明朗的少年郎模樣，又是個活潑話癆，嘴又甜，人緣很是不錯。
雖說鳳祝祝是個戀愛腦，但人長得好看，性格也是溫溫柔柔的，有點兒小白花的意思，倒是很快把雪止拿下，兩人成了新弟子里公認(rèn)的一對金童玉女。
阿絳從十方剎抄完冰心訣回來，鳳祝祝果然還沒睡，搗鼓著小藥爐在煉藥。
見她回來了，鳳祝祝抬頭，笑瞇瞇地招手：“阿絳~你來?！?p> 鳳祝祝披散著的長發(fā)用紫色的束帶在腦后松松散散地束著，身上一襲薄薄的紫色紗裙，溫柔又端莊，手上袖子用束帶裹緊，系著蝴蝶結(jié)，方便制藥。
阿絳坐到桌邊，聞到撲鼻藥香。
鳳祝祝將一枚紫色的小藥丸遞給她看：“大功告成！”
阿絳湊過去：“這是什么？”
鳳祝祝眼底亮晶晶的：“我給它取名字叫鎖魂香。只要用靈力裹著藥香攻擊人，敵方不知不覺聞到藥香，效力就會在半柱香的時間內(nèi)揮發(fā)，神不知鬼不覺地勾起對方內(nèi)心最黑暗的記憶，讓人陷入回憶幻境，精神失常，最后走火入魔，爆體而亡?！?p> 阿絳忙捂住鼻子：“你一個藥修，走的是醫(yī)派，怎么凈鉆研這些毒物藥理？”
鳳祝祝眼神微閃，把藥收起來：“我是藥修嘛，自保能力弱，自然要多些防身手段的?！?p> 阿絳點頭：“有道理?！庇譁惤鄣琢辆ЬУ模骸敖栉彝嫱鎲h~”
鳳祝祝：“不行，此藥我還沒研制出解藥，不能給你玩?！庇植缓靡馑嫉刂噶酥杆帬t：“借個火?！?p> 阿絳嘖了聲，抬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抬起，纖細(xì)的指尖輕輕一劃，燃起一抹三昧真火，彈到藥爐底下。
鳳祝祝笑瞇瞇地道了謝，又看到她支著的手臂露出若隱若現(xiàn)的水晶手鐲，忍不住道：“你這鐲子，我從認(rèn)識你便瞧你戴著了，還挺好看?！?p> “嗯哼~”阿絳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怎么感興趣。
鳳祝祝又道：“可以借我戴戴嘛？”
阿絳晃了晃手腕：“這是我的法器，有什么好看的。”
“法器？”鳳祝祝訝然：“倒從未見你用過?！?p> 阿絳笑道：“我這法器一出，那可是要見血的，催動之時，可使天地變色，日月無光，靈力波及之處，冰霜覆蓋，可誅萬物。”
鳳祝祝：“這么厲害？”
“那當(dāng)然~”阿絳笑瞇瞇地點頭。
手上的水晶鐲子閃著晶瑩剔透的暗光，這其實只是神湘給她輔助修煉冰心訣的法器罷了，有它在身上，可加速水靈力的吸收。
鳳祝祝歪頭看她：“你這體質(zhì)真是奇怪，可御水御木我能理解，你是蓮花妖嘛，本命屬水，偏附木屬性，但又能駕馭火，這也太奇怪了，火克木，又與水相沖，三者竟能在你體內(nèi)共存，實在毫無章法?！?p> 阿絳瞇了迷眼睛：“嫉妒了吧？”
鳳祝祝撇嘴：“我才不嫉妒，定是你父親為你尋的什么天材地寶，回轉(zhuǎn)了水火木三脈靈力。不然你讓我號號脈，就知道了。”
阿絳伸手過去，一截纖細(xì)白色皓腕露出來。
鳳祝祝笑起來，似模似樣地抬指搭在她脈息上，細(xì)細(xì)按住，半晌，眼底劃過一抹異色。她竟在阿絳身體里探到一抹好奇怪的禁制。
阿絳這才想起來，鳳祝祝是藥修，怕是真要看破她身體的秘密，忙抽回手不在此話題上多做糾結(jié)，只摘了手鐲給她：“喏，給你玩兩天，別磕壞了哦，很寶貝的?！?p> 鳳祝祝眼睛一亮，接過手鐲戴在手上，觸手溫潤清涼，瞬間感覺神思清明，周身水靈力涌動親近。她側(cè)頭看向阿絳：“我戴著好不好看？”
阿絳瞇著眼打量了一下：“還行~只比我差一點點?！?p> 鳳祝祝捂嘴一笑，歡喜地摸了摸鐲子：“你應(yīng)承了~借我戴一天，明日我要戴著它和雪止師兄下山去玩~”
阿絳嘖了一聲：“你們出去玩，不喊我？”
鳳祝祝忙按住她：“我和雪止師兄單獨去，你不許來打眼！”
阿絳明白了，合著是私會：“得了，只你們倆的話，我也不湊這熱鬧?！?p> 深夜，一道黑影略過弟子客舍，一路往上，停至弱水結(jié)界外，弱水之上懸浮著十方剎神殿，有結(jié)界擋著，只能隱約看到神殿屋頂和開著半透明白花的明華神樹。浮云涌動，神殿若隱若現(xiàn)，叫人瞧不真切。
黑影略一停頓，沖上神殿，突然藍(lán)光一閃，被柔和的力量彈了出去。黑影在半空幾個翻轉(zhuǎn)才穩(wěn)住身體，掏出懷里的水晶鐲子，眼睛瞇了迷，又試了試，還是被彈回來。
黑影捏緊水晶鐲子，咬牙看了一眼弱水之上的神殿，不甘心地轉(zhuǎn)身離開。
句芒立于神殿之上，將底下的動靜看的一清二楚，勾了勾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