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阿絳失控

　　阿絳和鳳祝祝，雪止，玄風(fēng)幾人偷偷下山買了燒雞，下酒菜，打了幾斤好酒，偷偷在客舍慶祝。

　　阿絳舉杯：“三日后就是決賽了，祝我們一舉得勝！”

　　“一舉得勝！”三人異口同聲。

　　酒有些辣，嗆得鳳祝祝直咳嗽，雪止笑的溫柔：“不能喝還逞能，少喝點兒?！?p>　　鳳祝祝嗆紅了臉，擺擺手：“我沒事。”

　　玄風(fēng)把甜糯的糕點推到阿絳手邊：“知道你不沾葷腥，特地買的糕點，嘗嘗看喜不喜歡?！?p>　　阿絳點了點頭，卻沒下筷子，轉(zhuǎn)頭看向鳳祝祝：“若我得了第一名，得了那仙府，贈你要不要？”

　　桌上三人訝然，鳳祝祝更是擺手：“你瘋啦！仙府可是多少修仙者夢寐以求的東西，你不自己留著，贈我做什么？”

　　雪止盯著阿絳，又看向鳳祝祝，眼底若有所思。

　　阿絳聳聳肩：“我們四人里，就你最菜，自保能力弱，我這個最強的，自然罩著你些。那仙府于我而言，沒什么用處。”

　　鳳祝祝還是搖頭：“你若能拿到仙府，還是自己留著吧，日后若有造化飛升成仙，脫了妖身，這仙府還能祝你扛過天劫?！?p>　　“嘶……送你你就收著，哪那么多屁話?！卑⒔{瞪了她一眼：“矯情什么呢？”

　　雪止笑了笑，也安慰鳳祝祝：“既然阿絳要送你，你收了便是?！?p>　　鳳祝祝張了張嘴，見幾人都看著自己，只好妥協(xié)：“阿絳，謝謝你，不論三日后你能否奪得仙府，我記著你的情……”

　　阿絳連忙舉杯打斷她的話：“那就預(yù)先慶祝我們奪得名次，干杯！”

　　三人眼底帶笑，都知道她平日又皮又欠，實際上最是不能聽這些動情的話，也給面子地舉杯，笑道：“祝我們奪得名次！”

　　雪止笑道：“這些天的比賽，實力突出不多，進入決賽那幾個，也就天諭派的琴修看起來詭異一點，她的幻陣很是出名，其他人不足為懼。”

　　鳳祝祝點頭：“我實力不濟，定是擠不進去前五決賽的，只怕你們逞強受傷?！?p>　　阿絳擺擺手：“賽場上受點兒小傷算什么，這不是還有你在臺下嘛?！?p>　　雪止點頭，眼底閃過一抹暗芒。

　　鴻蒙賽事進入決賽期，各門派弟子都無比緊張，入圍的弟子更是馬不停蹄地修煉，只為賽事那日拿出最好的實力。

　　賽事中，天諭派雖然都是女弟子，但各個長得冰清玉潔，且又是音修，擅擾人心智，場場比試下來，倒也拔尖。

　　那天諭派的首席弟子落生覓，是條人魚，長得天姿國色，能力出眾，在鴻蒙賽事里很有些名望，卻莫名對玄風(fēng)很是親近，旁人只日日看到她一下了比賽，便追著玄風(fēng)跑，忍不住嘖嘖稱奇。

　　玄風(fēng)剛從房門里出來，便看到堵在房門口的落生覓，臉色一黑，轉(zhuǎn)頭就要走，被她眼疾手快地勾住胳膊：“玄風(fēng)哥哥！”

　　玄風(fēng)嘆了口氣：“你又想干嘛？”

　　落生覓撅了噘嘴，一頭海藻般的卷發(fā)很是俏皮：“你陪我去吃早飯嘛，來了這么些天，我們都沒好好一起吃過飯。”

　　玄風(fēng)眼底劃過一抹厭煩：“要吃你自己去！我跟你不熟！”

　　落生覓晃著他的胳膊：“怎么不熟呀！去嘛去嘛~”

　　玄風(fēng)瞪她：“你煩不煩？”

　　落生覓吐了吐舌頭：“你陪我去吃飯就不煩~”

　　玄風(fēng)：“我就一廢物，修為還沒您高呢，不值當(dāng)這么粘著我，一邊去！”說罷抬手想抽回自己的手，又被緊緊拽住。

　　落生覓噘嘴：“我不許你這么說自己！在覓兒心里你就是最好的！風(fēng)哥哥，你陪我去吃飯吧~”

　　阿絳打了個呵欠，推開門出來。

　　玄風(fēng)聽到動靜，連忙推開落生覓，撣了撣袖子：“阿絳，早啊~”

　　阿絳困得眼睛都瞇不開，昨日的比賽下手太狠，神湘又罰她抄書，在十方剎跪到天亮才下來，天一亮又要去比賽。

　　她隨意擺了擺手，也沒看這邊，徑直飄著出去。

　　落生覓見玄風(fēng)這般模樣，下意識地警惕起來，盯著阿絳：“她是誰??？！”

　　玄風(fēng)怕她生事，冷了臉色：“你少管！回你自己住處了，別在我這兒搗亂！”

　　警告完這句，玄風(fēng)追著阿絳出去，見她迷迷瞪瞪的，忙拉著她點兒，怕她撞著自己：“你這是怎么了？昨晚沒睡好？”

　　“唔……”阿絳沒理他，踏出弟子客舍。

　　落生覓盯著兩人的背影，定格在那抹紅色背影上，眼底劃過一抹陰狠。

　　今天只剩決賽，落生覓雖然嬌縱跋扈些，但實力也是很強勁的，最后的決賽阿絳晉級，落生覓打敗了雪止，也晉級，兩人對上，爭奪第一的排名。

　　阿絳在臺下，旁邊圍著一群小迷弟加油助威。

　　鳳祝祝擔(dān)憂地拉著她叮囑：“阿絳你要小心，天諭都是女弟子，以音律見長，最善擾亂人心智，你小心些，莫要著了她的道?！?p>　　玄風(fēng)也在旁邊點頭：“加油加油！萬事小心，那落生覓就是個瘋狗，你莫要與她多糾纏，打不過就認輸，沒事的！”

　　旁邊的小迷弟們都拱過來，七嘴八舌地叮囑，給她打氣。

　　阿絳頷首，身邊那些小迷弟實在拱得她心煩，忍不住起身：“我先上去?！?p>　　雪止拍了拍她的肩膀：“莫要浮躁，萬事小心，前三名的名次已穩(wěn)，勿要好勝心切?！?p>　　阿絳頷首，推開眾人，鼻息間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轉(zhuǎn)瞬又沒了。

　　她轉(zhuǎn)頭，鳳祝祝正緊張地捏著拳頭替她助威，阿絳笑了笑，飛身上了臺子。

　　落生覓天資奇佳，御得一手好琴，擅長的迷音幻陣更是大殺四方。長相精致活潑，在新弟子中很有些名聲。

　　落生覓上下打量了阿絳一眼，眼底閃過一抹輕蔑：“原來是你啊?！?p>　　阿絳挑眉：“不熟不認識，別亂攀關(guān)系?！?p>　　落生覓冷笑一聲，眼底劃過一抹陰狠。

　　比賽開始的一瞬間，落生覓直接放出了十個分身，環(huán)繞住阿絳，結(jié)成束縛陣。

　　全場嘩然，之前的比賽中，最多只見她放出過六個分身，一開賽就十個分身，可見是下了狠勁的。

　　阿絳勾唇，紅蓮在周身展開，帶著強勢的威壓，在絕對力量面前，分身只會削弱對方自己的實力。

　　一己之力分成十分，在對陣修為相當(dāng)?shù)膶κ置媲埃€能打打，在強者面前，無疑是削弱自己。

　　蓮花威壓下來，直接將十個分身擠爆。

　　琴音被壓出詭異的曲調(diào)，阿絳被這刺耳的聲音激靈了一下，腦海中突然閃過某些畫面。

　　落生覓站在暗處勾唇一笑，眼底閃過一抹殺意，手下很快布出迷音幻陣。

　　阿絳臉色一白，忽然感覺不對勁，通往丹田的經(jīng)脈受阻，腦海里的思緒根本不受控制，翻涌起塵封的久遠記憶。

　　暴動的人群，貪婪的嘴臉，強取豪奪，尖叫聲，哭喊聲，求饒聲，猙獰的笑聲。

　　臺下的鳳祝祝皺眉：“阿絳有些不對勁……”

　　玄風(fēng)也是不解：“這個程度的迷音幻陣應(yīng)該傷不到她才對?！?p>　　落生覓不屑地冷笑：“也不過如此~”手下催動琴弦，偷偷改換音調(diào)，敢碰她的男人，就要做好被毀掉的準(zhǔn)備。

　　美又如何，很快就會變成一個走火入魔的瘋子，自爆身亡！

　　她心性不穩(wěn)，走火入魔自殺，可怪不到自己頭上來。

　　阿絳晃了晃頭，耳邊琴音響起，體內(nèi)靈力暴動。

　　眼前仿佛又回到了當(dāng)年，周圍都是張牙舞爪的人群，肆虐爭奪仙花靈草。

　　耳邊都是花草生靈的哭喊聲，突然有人走近，踩踏在她的紅蓮真身上……

　　十方剎。

　　神湘正在殿內(nèi)處理公務(wù)，肩膀上的紅蓮?fù)蝗患t光大盛，發(fā)出凄楚的哀鳴。

　　他手下動作一頓，看向紅蓮，突然冷了臉色，消失在原地。

　　“啊！”阿絳嘶吼，雙眼充血，身體里的煞氣流竄，收不住的威壓在全場肆虐。

　　弟子們駭然，好些人躲閃不及，被煞氣劃傷。

　　煞氣強大到能化作實體風(fēng)刃，傷及皮膚，可見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落生覓避無可避，被失了神志的阿絳一把掐住脖子，摔在臺上。

　　“怎么會這樣！”鳳祝祝驚訝地看著臺上失控的阿絳，這分明是中了她鎖魂香的癥狀，落生覓的幻境不可能有這么強的效果，可阿絳怎么會中了她的鎖魂香？

　　玄風(fēng)也擔(dān)憂地盯著臺上，又不能上去。

　　雪止眼底震驚，沒想到，她竟然是……

　　場上失控，落生覓被阿絳活生生徒手撕下一只胳膊，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她發(fā)了狠，掏出藏身上的匕首，對著阿絳的天靈蓋刺去。

　　阿絳一雙猩紅的眼睛盯著她，眼底空洞，抬手鉗制住她拿著匕首的手，活生生又扯了下來。

　　鮮血噴涌，濺了她一臉。

　　臺下幾乎鴉雀無聲，不過是新弟子比賽而已，他們從未見過如此血腥殘忍的廝殺。

　　眼看落生覓就要咽氣了，看臺上的天諭掌門坐不住了，忙下場，一掌打向阿絳。

　　察覺到危險，阿絳本能地閃躲開，腦中突然涌入一股水靈力，安撫了暴動的煞氣。

　　阿絳清醒了幾分，眼底恢復(fù)清明，看向眾人。

　　被她目光所及的人皆是往后一退，眼底帶著驚懼。

　　這樣的眼神，她再熟悉不過了。

　　阿絳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時，沾滿鮮血，是落生覓的。

　　那天諭掌門提了劍指向阿絳：“好你個蓮妖，妖性不改，竟兇殘至此！如此殘忍妖性，怎能修仙，今日必要誅殺你！”

　　鴻蒙賽事，除洛山外就屬天諭派弟子實力最強，其他掌門自然推崇，跟著下臺，盯著阿絳，目露不善。

　　祝融跟著下來，正要回護，神湘突然出現(xiàn)，護阿絳在身后。

　　玄風(fēng)看到臺上的白色身影，倏地想起七夕那夜，他在人群中看到的阿絳和白衣男子，難道不是眼花……

　　周圍突然一陣冰涼，眾人只覺心神一醒，清明了幾分，抬頭卻看不清場上的場景，一片迷霧，只隱約看到白色的衣衫，腰間有白玉環(huán)綴著，周身氣場強大。

　　雪止偷偷往后退了退，隱匿進人群中。

　　洛山弟子忙俯身跪拜：“參見神尊?！?p>　　滿場嘩然，各派掌門如夢方醒，攜弟子連忙跪拜：“參見神尊。”

　　神湘沒理他們，只轉(zhuǎn)頭看向阿絳：“怎么回事？”

　　阿絳蒼白了臉色，搖頭：“我不知道……”上臺前的那抹香……是鎖魂香的味道，她有點不敢看鳳祝祝那邊，心底涼透幾分。

　　鳳祝祝忙跑了過來，跪在阿絳旁邊：“神尊恕罪，阿絳應(yīng)該是中了鎖魂香才會失控的，她不是故意傷人的！”

　　“鎖魂香？”神湘垂眸，看向跪著的鳳祝祝。

　　鳳祝祝感覺到上方的凝視，周身壓迫感讓她緊張得手心有些冒汗：“是……是弟子煉制的，擾人心智的毒，但不知為何阿絳會中了這毒……”

　　她抬頭，擔(dān)憂地看向阿絳。

　　阿絳也低頭看她，對上她擔(dān)憂的目光，冰涼的心竟有一絲回暖。不是她下的毒就好……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倒進蓮香四溢的懷抱里。

　　玄風(fēng)心里擔(dān)憂，見她昏迷過去，又無能為力，只能咬牙忍著。

　　天諭掌門見神尊抱著那名女弟子，眼底閃過一抹嫉妒：“神尊，我家女弟子被傷成這樣，您不能這么帶她離開……”

　　蓬萊掌門：“神尊，您沒看到，方才這女弟子手段之兇殘，妖性不改，實在非我修仙中人?！?p>　　蜀山掌門：“且方才此女身上的煞氣……”

　　旁的弟子不認識，他們幾個掌門卻是能辨認的，沒個萬年道行，不可能有如此凌厲恐怖的煞氣，又妖性難馴，若不趁其弱勢時誅殺，日后必成大患。

　　神湘抬眸，眼神冰冷地掃過幾人：“你們待如何？”

　　祝融忙出來打圓場：“天諭掌門，今日之事實在抱歉，也是意外，你放心，我洛山定然會醫(yī)治好貴派弟子，還她雙手完好。剛剛的比賽勝之不武，這第一名，便算作你派弟子吧，阿絳退居第二。若非要追究……您也看到了，我派弟子當(dāng)是贏了的?！?p>　　天諭掌門咬碎一口牙，她不愿在神湘面前留下不好說話的印象，可看他懷里抱著個少女，又實在吃味，進退不得，只得壓下眼底的嫉妒，凝神隱忍，不讓自己的心思外露，被人察覺。

　　只是旁的幾名掌門卻不退讓：“此女煞氣凜冽，妖性不改，若不誅殺，日后必釀大禍?！?p>　　鳳祝祝著急，擔(dān)憂地看向神湘懷里的阿絳，忙沖了出來，伏地跪拜：“幾位掌門見諒，弟子鳳祝祝有話要說。阿絳她平日不是這樣的，只是中了鎖魂香，迷失心智才會失控，并非妖性邪惡之徒?！?p>　　玄風(fēng)也站出來，跪在鳳祝祝身旁：“弟子附議，阿絳心性如何，洛山弟子有目共睹，絕不是貴派掌門口中妖性不改之輩！”

　　神湘冷了臉色，釋放威壓，幾名掌門扛不住，抖著腿肚子跪下。

　　在場弟子哪里受過這等強大的威壓，早已悶得匍匐在地上，耳鳴目眩，抬不起頭。

　　神湘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眾掌門：“她不曾傷人性命，爾等欲誅殺之，師出何名？”

　　“我等……我等……”幾名掌門俯首跪地，額頭上滲出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