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藏魚人

　　“您好，這是您要的摩卡咖啡?！迸陀H自端著咖啡放在了穆茗面前的桌子上，還附帶了一塊精致的慕斯蛋糕。

　　“謝謝?！?p>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朱顏?！钡觊L將一張名片遞給了穆茗。

　　“說下薪資的問題吧，按小時支付報酬，有問題嗎？”

　　“這……我被錄用了嗎？”

　　穆茗有些困惑。

　　“是的，我很滿意，一小時五百怎么樣？”

　　朱顏輕撫著布偶貓的頭，淡淡地道。

　　“我……”穆茗想說這工資也太高了吧？他覺得有些不真實。

　　“一小時一千！”

　　“一千？我還是個學生，可能沒有特別多的時間來工作?！?p>　　穆茗眨了眨眼，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兩千！”

　　朱顏還以為是他嫌工資低，毫不猶豫地加價。

　　“我很樂意?！?p>　　穆茗正色道，錢不錢無所謂，我是真的喜歡鋼琴。

　　“合作愉快！”

　　兩人握了手，穆茗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戴著的價值上千萬的百達翡麗。

　　估計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還是創(chuàng)業(yè)失敗估計就要回家繼承億萬家產(chǎn)的那種。

　　前來嵐月的人變了很多，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青春靚麗的女學生，打扮時髦的職業(yè)女性，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點一杯咖啡就坐上很久，欣賞著穆茗的曲子，還有……他的臉。

　　朱顏頗為享受地看著這一幕，店子能賺多少錢，她似乎也不在乎。

　　只是當?shù)昀锶俗兌嗔耍兊妹β盗?，她會覺得有一種淡淡的充實之感。

　　她所尋找的，是一份“煙火氣”，一份屬于人類身份的“煙火氣”。

　　穆茗的演奏技巧配得上那架施坦威，也對得起她開的工資。

　　演奏完最后一首曲子，穆茗就到了下班時間——他什么時候走都可以

　　收好朱顏交給他的薪酬，穆茗出了門。

　　女仆看向朱顏，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吧。”

　　朱顏逗弄著布偶貓，微微笑著。

　　“為什么要給他那么高的工資呢？”

　　女仆有些不解，即便他的演奏十分優(yōu)秀，但終歸是個毫無名氣的學生，值得這么多錢去聘用嗎？

　　“最近洛城第一魔法高中不是要招生了嘛。他是學生，缺錢，體內(nèi)的元素波動異常強烈，說明他天賦極佳，答案顯而易見了?！?p>　　朱顏淡淡地道。

　　“原來如此……”

　　女仆恍然大悟，很多大家族都會不遺余力地招收有潛力的年輕魔法師為家族效力。

　　說到底，是朱顏動了惜才之心，有招攬的想法。

　　……

　　出了咖啡廳之后，穆茗下意識找錢包，卻發(fā)現(xiàn)口袋里空空的，隱隱間有了一個猜測，于是皺了皺眉，朝著一家網(wǎng)咖走去。

　　身著紅色碎褶裙的少女像貓兒一樣蹲在電競椅上，玫紅色的眼眸分外專注地看著電子屏幕，雪白的發(fā)絲從兩鬢傾落，美艷不可方物。

　　啪嗒啪嗒，機械鍵盤極有韻律地跳動著，絢爛的彩光順著按鍵閃耀。

　　“eq閃aeqr+點燃+ctrl+6!”

　　“哈撒給!索咧呀卡通!”

　　“呃啊!”

　　“You have been slain!”

　　“哈哈哈哈”

　　看著又一次變成黑白的屏幕，少女捂著肚子笑了起來，又連續(xù)按了幾遍ctrl+6。

　　屏幕左下角滿是成排的******。

　　“你能不能認真一點玩?”

　　“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嘛，但我就是打不過他?！?p>　　“對面憑本事殺的我，你憑啥說我送人頭?

　　穆茗走到了少女身后，在她頭上用力地敲了敲。

　　“又是你順走了我的錢包!”

　　“嗷嗚～”少女吃痛，委屈巴巴地揉了揉小腦瓜，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穆茗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將她從網(wǎng)咖里拽了出去，像極了去黑網(wǎng)吧抓小學生的家長。

　　“哎哎哎，等我打完這一把啊!”

　　這個看起來像個憨批的網(wǎng)癮少女叫做藜，真實身份是和他簽訂契約的惡魔，也是他要努力賺錢養(yǎng)活的兩個飯桶之一。

　　你以為的惡魔契約內(nèi)容：用盡一切辦法變得強大起來，幫助受傷的惡魔公主屠盡魔界諸王，協(xié)助她登上魔界的至高王座。

　　說白了吧，穆茗要幫這位公主殿下，也就是自己的老婆，成為魔界唯一的女帝。

　　所以，他要想辦法變得強大，進入魔法師學院和獵殺魔物都只是一種歷練的方式。

　　而事實上，惡魔契約的內(nèi)容是和惡魔老婆談戀愛，通過與其約會，使其嬌羞的方式，避免她因為力量暴走毀滅世界。

　　嗯，這很約戰(zhàn)。

　　穆茗最關(guān)心的問題不是如何變強，而是想辦法喂飽這個吃貨。

　　只有喂飽了她，她才不會看著自己流口水。

　　穆茗對她來說，是最高端的食材。

　　而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比如掐頭去尾。

　　所以，你懂的。

　　牽著藜的手出了網(wǎng)咖，夜間的冷風迎面而來。

　　燈紅酒綠的街頭，霓虹燈閃爍。灑水車從遠處駛來，孤單地放著生日快樂。

　　穆茗如夢初醒，像是被一盆涼水從頭灌到腳。

　　世界好像哪里都變了，又像是哪里都沒變，變的只是自己。

　　“孤兒就是孤兒，一輩子都是孤兒?！蹦萝猿暗匦α诵?，突然想到了那些秒選亞索的玩家。

　　“人類，再過兩天就是十二月二十三日，是你的生日?！鞭减谄鹉_，摸了摸他的頭，她記得人類是這么安慰小孩子的。

　　“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藜眨巴著眼睛，一副乖寶寶的樣子，試圖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你少來!以后不許隨便拿我的身份證和錢包!”穆茗板著臉，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我再也不敢了!”

　　藜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不敢不代表不會，嘻嘻。

　　已經(jīng)是快要入冬的時節(jié)了，藜依然穿著那一身單薄的紅裙，白皙的脖頸放肆地暴露在冷風之中，如一朵盛放的艷麗薔薇。

　　順手脫下風衣披在她的身上，穆茗上半身只剩下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衫。

　　本就不夠壯碩的身板，在夜里顯得更加削瘦了。

　　“玩了一整天沒吃飯，一定餓了吧？”穆茗語氣略微一軟，朝著一家燒烤攤跑去。

　　“惡魔怎么會怕冷呢？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藜摸了摸那件潔白如雪的斗篷，又看了看他單薄的背影。

　　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啊，上一輩子也是這樣……

　　藜有些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四周，對一個站在路燈下的靜雅女子好奇起來。

　　“這香味，是水憐花？”藜皺了皺眉。

　　那女子似乎是注意到了她，轉(zhuǎn)過身神秘一笑。藜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提高了警惕。

　　“鈴鈴～”

　　悅耳的鈴聲響起，藜手腕上帶著的一串鈴鐺響起了回音。

　　這是感受到了危險級的魔力波動時，才會有反應(yīng)的驅(qū)魔鈴。

　　藜皺了皺眉，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枚銀色的硬幣。

　　“叮!”

　　銀色的硬幣彈到了空中，然后被藜接住。

　　她合攏的手掌分開，出現(xiàn)在硬幣上的圖案是一個面目猙獰的鬼怪。

　　“居然這么快就出現(xiàn)了【怨鬼】的命格。”

　　看著那姿容嫵媚的女子在夜色中隱沒，她喃喃地道。

　　燒烤攤有一桌中年男人正在喝酒，咋咋呼呼的聲音讓穆茗有些不喜。

　　他不喜歡聽這些人生失意的油膩中年男吹逼，但他也能理解，畢竟生活是如此艱難。

　　羊肉串、牛肉、牛板筋、烤翅、烤魚……一共花了好幾百塊。冰的扎啤也少不了。

　　“走了!”穆茗跑過來，拎起手里的袋子給她看了看。

　　藜順手拿出一根烤翅，一邊吃一邊走。

　　“這家的孜然放得比較多，味道不錯?！?p>　　穆茗冷著臉沿著崎嶇的山道走去，藜跟在他的身后，美滋滋地吃著烤串，沒心沒肺地笑著。

　　山道的兩旁是歪歪扭扭的柵欄，破舊的棚戶區(qū)荒涼得讓人“肅然起敬”。

　　路邊的旁邊的告示牌上，有一則嶄新的公告，若是附近的路燈沒有壞掉，想必穆茗就會看見上面的字樣。

　　“警告，附近有魔物出沒，晚上八點后不要出門。”

　　兩人打打鬧鬧，一邊走，一邊沿著山道走進冗長的巷子，陣陣惡臭撲面而來。

　　“臭臭的，下水道里是不是有美人魚?”

　　藜捏著鼻子，嗡聲嗡氣地道。

　　排水管道似乎是出現(xiàn)了問題，導(dǎo)致地上到處都流淌著泛黑的粘稠液體，比鯡魚罐頭還要刺鼻。

　　咔噠～

　　似骨頭碎裂的聲音在夜里響起，穆茗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

　　“你聽!”

　　穆茗把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她安靜。

　　藜很乖巧地安靜下來，只是俏皮地眨了眨眼。

　　“咔噠～咔噠～”

　　骨頭碎裂的聲音此起彼伏，強烈的血腥味像潮水一般蕩漾開來。

　　“什么聲音?那邊好像有什么東西!”

　　穆茗放輕了腳步，朝著前方巷子的轉(zhuǎn)角走去。

　　“咂吧咂吧……嘶啦～”

　　這次他聽清楚了，像是咀嚼生肉的聲音，牙齒將強韌的肌腱野蠻地撕開。

　　“有魔物么……”

　　穆茗頓時警覺起來，溫和寧靜的眼眸如蒼鷹般銳利。

　　“魔眼!”

　　淡淡的銀色光澤從眸中煥發(fā)出來，借助惡魔的感官，能看到許多常人無法窺見的真實。

　　夜的面紗被揭開，事無巨細都在他的眸中放大。

　　夜色籠罩下，有一團蠕動的黑影，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黑影緩緩轉(zhuǎn)過身，露出猩紅的眼球。

　　在他的視覺中，能看到那眼球里暴起的血絲。

　　“吼唔～”

　　低沉嘶啞的吼聲從那里傳出，借著微茫的燈光，黑影漸漸顯出身形。

　　那是一個全身覆蓋著墨綠色鱗片和粗糙皮質(zhì)的怪物，只有兩條粗壯的后肢和一條魚尾，頭頂?shù)郊棺堤幎忌L著帶尖刺的魚幔，腳掌和趾爪之間還生長著蹼。

　　頭部是一個猙獰的魚首，被血染成紅色，密密麻麻的尖牙讓人不寒而栗。碎肉和骨渣從它的牙縫之中落下。

　　地上能勉強分辨出碎裂的人類四肢和肋骨，還有大灘的血跡，它正在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