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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扇

六合扇

喬策瑜QCY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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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12-03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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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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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六合扇 喬策瑜QCY 5070 2020-12-03 09:02:48

  今日的天比往日亮的遲了片刻,一個三十出頭面如冠玉,且身形消瘦的男子,忽然從睡夢中驚醒,他木然地坐起身,掀起蓋在他身上的羽被,跌跌撞撞地走下床,可他腳上沒有一點力氣,沒走幾步,就倒在了地上。

  外頭的人聽到了響動,一擁而上,扶起了他。

  他卻發(fā)了瘋般吼道:“華兒,華兒在哪兒?”

  左右皆不語,紛紛面色沉重地低下了頭。他被人攙扶著,踉踉蹌蹌地走至院中,悲愴地望著微微發(fā)亮的天空。

  他叫陳士元,大陳國的皇太子,十年前大陳國被西月國所滅,他身負國仇家恨,化名居易潛入西月國,十年來,一步步往上爬,只為了成為西月國太子的謀士,只有這樣他才能有可能復(fù)國。

  誰知道一個月前他亡國太子的身份被西月國國師孟甫識破,孟甫奏請西月國主,拘捕陳士元嚴刑拷問,看他潛伏在太子身邊究竟有何陰謀?

  陳士元自小體弱多病,又因這十年來積勞成疾,大夫斷言他絕活不過四十。不明情況的西月太子岳和一向視他如兄弟,哀求父皇放過他,可是西月皇帝還是命人拘捕了他。

  幾個時辰后,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被抬入了院內(nèi)。院子里的梨花散落一地,有幾片花瓣紛紛揚揚落到白布上,與之融為一體。陳士元步伐匆匆地跑到院內(nèi),距離尸體幾步的地方停住了腳步,悲愴地跪了下來,跪行至尸體前。

  他伸出手顫抖地掀開白布,揭開尸體上與他面容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面具下是一張清秀漂亮的臉,她的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紫,躺在那里就像一個從沒有一絲生的氣息的物體。

  陳士元急促地咳嗽了兩聲,強撐著身子,將那女子抱在懷中:“華兒,你為什么那么傻?為什么要為我去死,不值得,這根本不值得?!?p>  “確實不值得!”一個渾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繼而一位身著白衣,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一臉悲愴地走了來,硬生生把那具遺體搶了來抱在懷里,并狠狠地推開陳士元,“我妹妹為你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值得!”

  來人是江湖第一大門派廬山派的掌門人,季書,而躺在這里的女子就是小他三歲的胞妹季華。

  華者,美麗光華也,季書對這個妹妹給予了無以復(fù)加的寵愛,也是因為過于寵愛她,事情才發(fā)展到如今無法挽回的地步。

  陳士元雖然是大陳國的太子,但是自小在江湖上走動,結(jié)識了季書,季書帶他到廬山小住,一來二去,季華對他生了情誼。十年前大陳國滅,也是季書千里奔襲,將身受重傷的陳士元帶回廬山。那三個月,季華衣不解帶地照顧他,哪怕旁的人議論紛紛,季華都不在乎。

  “華兒,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有未婚妻,就是我的表妹,訢郡君,我愛她,今生今世我不會辜負她!”

  “可她下落不明......”季華滿臉委屈。

  “那又如何?若她死了,我終身不娶!”

  季華愛他,愛得深刻,只要他能好好活著,哪怕他拒她千里之外,只要每天能看他一眼,她也心甜如蜜。

  十年轉(zhuǎn)瞬即逝,陳士元成功地入了西月國太子岳和的東宮,也見到了心心念念的訢郡君。為了彰顯西月國仁德,西月國皇帝將訢郡君封為公主,當(dāng)然她這個公主做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直到她在東宮遇見陳士元。

  昔日的少年少女,現(xiàn)如今都過了而立之年,還好,二人尚未婚配,可以再續(xù)前緣。可陳士元見到訢郡君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興,因為十年來伴在他身邊,噓寒問暖的是季華。

  無論他選擇季華還是訢郡君,必定辜負另一個。

  而現(xiàn)在,季華不在了,他再也不用做選擇了。

  季書抱起妹妹,冷冷道:“恭喜你士元,從今以后,你再也不用為難了。不過你也不用自責(zé),我妹妹易容成你的樣子,甘愿為你而死,我想她也是死而無憾?!?p>  “我也不知道事情會發(fā)展成這個樣子!”陳士元重重地朝季書跪了下來,“季書,對不起?!?p>  “不是你的錯,都怪我,當(dāng)年我不該把你介紹給華兒認識?!彼麖娙讨劭舻臏I水,“陳士元,從今以后,你和我,和我廬山派再無相干?!?p>  季書抱著妹妹上了返程的馬車,陳士元疾步就要去追,可是沒有追幾步便體力不支昏倒在地。

  季書把妹妹帶回廬山,廬山派有個規(guī)定,凡廬山派的弟子,死去后尸身必定得焚化,骨灰灑于天地間。季書挑了個晴空萬里的日子,身著一身白衣,帶著妹妹的骨灰,登上了廬山山頂,望著那不曾斷絕的廬山瀑布。

  他面色平和地抓了一把妹妹的骨灰,一揮手,撒入天地間:“華兒,哥哥只能送你到這里了,愿來世,我們還是兄妹。你放心,陳士元我不會不管,你能為他舍棄性命,為兄哪怕是為了你也會繼續(xù)對他鼎力相助?!?p>  季華的骨灰飄蕩在山谷間許久都不曾散去,片刻之后,骨灰散發(fā)著淡淡幽香扶搖直上九萬里,越過云層沖上云霄。

  原來這季華并不是凡人,她名喚鳳頤,是鳳帝和鳳后的獨女,真身是一只極其高貴的鳳凰。三界分人神冥,神界一分為二,龍族與鳳族分庭抗禮,數(shù)萬年來,一同掌管著三界。

  一個月前,不知何故,鳳頤居然暴揍了龍帝的外甥女姜姒,還拔了人家一身龍鱗,引得龍族震怒。龍帝念在她是鳳族未來的女帝,只說讓她登門向姜姒道歉,此事便算了結(jié)。

  可鳳頤說什么都不肯,鳳帝只好罰她下凡歷劫百年,反思自己的過失。

  鳳頤歷劫歸來,她一身明黃色紗衣,長發(fā)隨風(fēng)飄逸,劍眉星目,面如白玉,除了她的生母鳳后。在這三界再也找不出比她美艷的上仙了。

  她身形飄逸地飛到她所居住的宮殿,宮殿里花團簇簇,芳香四溢,各種珍禽異獸在其中撒潑打滾,好生熱鬧。她縱身一躍跳上了房頂,面色憂愁地向人間望去。

  雖然那三十年的經(jīng)歷,對她而言不過是浮華一夢,可她舍不下哥哥季書,更舍不下對陳士元的情。她一揮手變出來一壇上好的美酒,她打開酒蓋,瓊漿玉液的滋味在她喉管里迸發(fā)。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世人都說酒能解愁,可事實上舉杯消愁愁更愁。她把酒壇扔到一邊,向著人間的方向縱身躍起。就在她再次跌落凡塵之時,被一個藍色的飄帶拉了回來。

  “上仙怎么剛回來又要下凡啊?”一個通體青藍色的鸚鵡飛到她面前,幻化成一身穿藍色的廣袖流仙裙的仙子模樣。洋溢地跑過來親切地挽著她的手臂。

  她叫瀾羽,最初是鳳后送給鳳頤的一只寵物,后來一直跟在鳳頤身邊,經(jīng)年累月,得了仙氣,于一萬年前幻化成人形,一直依舊跟在鳳頤身邊潛心修煉。

  “我不過是去凡界散散心罷了!”她對瀾羽淺淺一笑,隨意說,“羽兒,你不是在哥哥那里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p>  “你被君上罰去凡界,他很自責(zé),一個多月來悶悶不樂,隔幾日就讓我去凡界打探你的消息?!?p>  “哥哥這是何苦?”她轉(zhuǎn)動著手腕上閃著紅光的手釧,這一個威力無比的手釧,據(jù)說是由女媧補天的靈石所制,這是鳳后的陪嫁,也是鳳族至高無上的寶物。

  鳳頤口中的哥哥不是鳳后的親子,而是鳳帝與一條錦鯉所生的長子。那還是在鳳帝與鳳后成婚之前,鳳帝與錦鯉陌陌相戀,誕下一子,陌陌卻因孕育鳳族的孩子難產(chǎn)繼而灰飛煙滅。鳳帝給這個孩子取名為鳳溪,紀(jì)念與他母親在一條靈溪邊相遇。鳳溪的真身沒有遺傳一點魚類的特征,于是鳳帝將他悄悄養(yǎng)在凡界一萬年。

  直到嫡女鳳頤出生之后,鳳后才知曉此事。帝后二人因此冷戰(zhàn)數(shù)萬年。直到一萬年前,鳳頤貪玩,誤闖冥界,險些被殺,幸得鳳溪相救。

  鳳后承認了鳳溪的身份,將他帶上天界,還昭告天界,鳳溪乃鳳帝庶長子,還將遼闊富庶的北原分給他做封地。鳳頤很尊敬愛護這個兄長,也許這就是與生俱來的血緣關(guān)系。

  念及鳳溪,鳳頤又想到了季書,歷劫這三十年,季書待她好得很,她對瀾羽說:“羽兒,幫我一個忙,幫我瞞著幾日,我下凡界徹底了斷這段孽緣?!?p>  “上仙,這只是你的情劫而已,更何況,鳳帝和龍帝已經(jīng)在商議你和龍族二皇子敖歌的婚事了!”

  “什么什么什么?”她覺得這事兒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的,便拉著瀾羽一閃身就來到她的閨閣中。

  作為鳳族未來的女帝,她的宮殿非常奢華,琳瑯滿目的珠寶整整堆滿半間屋子,可鳳頤素日不喜這些身外華物能送人的都送人了。奈何她的身份擱在這兒,還是有海量寶物隨著人情源源不斷地流入她的宮殿。

  她和瀾羽坐在由整顆夜明珠雕成的椅子上,她神色凝重:“快跟我說說,我和敖歌什么婚事啊?”難道她才下凡歷劫一個月,父君和母后把她給打發(fā)出去了?她喝了一口花茶壓壓驚。

  “上仙?不是你自己說你要嫁給敖歌的嗎?”

  “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渾話?”她放下茶盞,思來想去,她這幾萬年安分守己,連自己的封地都沒出過幾次,什么時候招惹的這種情債?

  “上仙難道不記得,你一千歲的時候和敖歌殿下一起嬉鬧,你答應(yīng)他要嫁給他的?!?p>  “我的天,那是幼時戲言,怎可作數(shù)?”她無奈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這都九萬年過去了,他不會還當(dāng)真吧!”

  瀾羽忍不住直笑:“反正人家敖歌殿下可說了,你是未來的鳳族女帝,自當(dāng)言而有信?!?p>  鳳頤面容尷尬地冷笑一聲,忽然想起了陳士元,完了,又耽誤了幾個時辰,她必定得下凡去陪著士元走完他余下不多的日子。士元活不過四十,左不過十日她就會返回仙界,到那個時候在處理敖歌的事情也來得及。

  她讓瀾羽幫她一個忙,先幻化成她的模樣,瞞著仙界眾人。

  瀾羽滿臉憂愁,對她說:“這忙我可以幫你,可是上仙,陳士元不過是你經(jīng)歷的一個情劫,你這般用情至深,傷人傷己?!?p>  “可無論是仙,還是人,總逃不過一個情字。”

  “可季華已經(jīng)死了,你回不去了!”

  “這我知道,我會用新的身份回去的!”她解下手腕上的那串代表著鳳族至高無上權(quán)威的紅瑪瑙手釧交給瀾羽,“有這個手釧,即便夫君母后來,你的身份也不會暴露?!?p>  瀾羽顫抖地接過手釧:“好,我答應(yīng)你,上仙可要早去早回!”

  鳳頤一個閃身便消失了,同時瀾羽變成了鳳頤的模樣,她走到紅珊瑚鏡子前,照了照自己如今的模樣,她拿起桌子上放著的眉筆把眉毛畫重了些。

  冥界,是讓所有人聞風(fēng)喪膽的所在,惡魔妖靈橫行無忌。冥王塞奈是一個辣手無情,野心勃勃的妖魔,若非龍族和鳳族壓制著他,他早晚會禍亂三界。

  一只碩大的鳳凰飛入暗無天日的冥界,他化作了一個面容清麗的青衣劍客,執(zhí)著一柄冷月長劍,落到冥界門口。

  一只鬼祟引著他進入宮殿,一路上都是惡鬼的吼叫,和成堆的蝙蝠向他襲來,他只得一邊向前走一邊用劍趕走那些礙眼的家伙。冥王的宮殿在一個暗無天日的牢底,里面充斥著死尸的味道。

  冥王的真身是一頭面容猙獰的獅子,就算幻化成人形,其面貌也不忍直視。

  “冥君誘我前來,究竟意欲何為?”他不客氣地說,“我母親早就灰飛煙滅了,怎么會在你處?”

  “可你還是來了!”冥王發(fā)出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地長嘯,一揮手,一只被凍著的錦鯉出現(xiàn)在半空中,他指了指錦鯉,“鳳溪,你看她是不是你母親陌陌。”

  父君告訴他,他母親陌陌是一條通體金黃色的錦鯉,而且眼睫毛是墨綠色的,眼睫墨綠色的錦鯉世間唯她而已,所以父君給她取名陌陌,為墨墨諧音。

  “母親......”他朝著錦鯉悲愴地跪了下來,看著母親的真身他痛不欲生,母親給了他生命,他卻不能承歡膝下?!拔夷赣H不是灰飛煙滅了嗎?怎么會在冥界?”

  冥王又一揮袖把沉睡中的陌陌變走了,他走到鳳溪身邊,一改嚴肅的面容,攬過他的肩膀,溫和地對他說:“孩子,你母親是我的義妹啊,而殺你母親的正是鳳后啊!”

  “你休得胡言!”鳳溪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他自然不會輕信萬惡的冥王的鬼話,“我母親雖是魚族,但好歹是實打?qū)嵉南扇?,與你冥界何干?”

  冥王邪魅一笑,一揮袖放出毒氣,將鳳溪迷暈,將他囚禁在冥界看守最嚴格的地牢里。然后他又命他的屬下,骷髏怪化成鳳溪的樣子。

  骷髏怪得了鳳溪俊俏的皮囊,得意地原地轉(zhuǎn)了幾圈,冥王瞪了他一眼,他才收斂了笑容,抱拳道:“君上,您的吩咐屬下記住了,屬下此去,定將鳳族攪個天翻地覆,并且使得龍鳳二族反目成仇,助君上早日一統(tǒng)三界?!?p>  冥王賜予骷髏怪一顆乳白色的珠子:“這是用本君獠牙做的定顏珠,你時時帶在身上,即便是鳳帝鳳后也決計發(fā)現(xiàn)不了你的真實身份。還有那鳳頤乃我冥界宿敵,我已經(jīng)派魍魎下凡將她除掉,若魍魎需要幫忙,你必得鼎力相助?!?p>  “是,君上!”

  自從季華去后,陳士元大病一場,精神也萎靡了。西月國迎來今冬第一場初雪,帝都里的孩子們高興極了,紛紛跑到街上歡愉地玩耍。

  訢公主年若梅已在西月國太子岳和賜給陳士元的宅子前站了許久,身上雪白的斗笠與雪景融為一體。年若梅雖然已過妙齡,但她容顏姣好,不施粉黛卻也美麗。

  十年寄人籬下的痛苦與煎熬,在與士元重逢的那一瞬間便被遺忘地干干凈凈。可是思慕了十年的未婚夫的身邊竟然出現(xiàn)了一位體貼入微的紅顏知己。

  雖然士元多次向她解釋,季華只是他的朋友,可她明白,季華已經(jīng)在士元心中,不可磨滅。而今季華為士元而死,士元日漸頹廢都把他視作比生命還重的復(fù)國大業(yè)拋于腦后。

  她抬手就要去敲響門鈴,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向她襲來,一位騎著棗紅色戰(zhàn)馬身著一身玄色長衫的男子騎馬來到門口,一翻身便跳下馬。

  此人三十歲的樣子,膚色較黑,身長八尺,身形強壯,容貌平平。

  “若梅拜見太子殿下!”

  岳和知道陳士元的真實身份后,并沒有怪他利用自己,反而同情他的遭遇。季華之死,也總要給他一個交代。

  “若梅為何不進去?”他問。

  “我不知道居易此刻愿不愿見我?”年若梅有些驚慌失措,她怕士元哥哥不再理她,更怕她一蹶不振。她跪在岳和面前,愧疚道,“殿下,若梅代陳士元向您請罪,我們絕不是故意要瞞您的,只是滅國之恨,深入肺腑,不得不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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