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恍惚間仿佛是在昨天

　　走過半圈玄湖，有點累，宋老頭帶著老伴往回走，一路聊著著有的沒的，盡是些誰家又甜孫子孫女啦，誰家的娃又出國留學之類的。兩人一路走回軍屬洋房的時候倒也不早，路過王老的門前，想著今天沒見他夫妻兩出來遛彎，大門也沒有關，宋老頭讓老伴先回去，自己走到門廊，按下了門鈴，想過三聲后，門開了，王老頭打開門和宋老頭四目相對，王老頭沒好氣的問了句

　　“遛彎回來，這是準備登門挑戰(zhàn)來了！”

　　“找你下棋還用挑戰(zhàn)？那叫耀武揚威！”

　　說完也不等王老頭讓自己進門，自己脫了鞋就往里鉆，王老倒是習慣他這做派，沒有意外，等宋老頭走進去后，后面關上門。轉身看到宋老頭走到沙發(fā)前有點愣住了，宋老頭回頭問道

　　“你這是，家里來人啦？”

　　“嗯！”

　　“這是…………老大家的？”

　　“老糊涂了吧，媛媛你又不是沒見過！”王老越過宋老頭往書桌前走去，書桌前還站著一人，正是姚林，桌上攤開兩幅畫。

　　王老有點尷尬，無奈的介紹

　　“這是姚老師的外孫女！姚林！”轉頭看著姚林介紹道“這是我隔壁的老伙計，宋爺爺”

　　姚林微笑著點頭打了個招呼，而后倒是自然的轉到桌子前，用手試了試，感覺墨跡干了，于是轉手拿起桌邊柜子上一個包。

　　此時的宋老頭腦袋飛轉，姚老師，哪個姚老師，暫時想不起來，順手拿起茶幾上的圍棋入門佯裝看起來，。姚林從包里泛出兩幅畫，遞給王老說道

　　“王老，這是上次你們一起泛舟水鄉(xiāng)游玩時，外公得來靈感畫的，讓我?guī)н^來給你…………”

　　王老頭腦中電光一閃，姚老師—姚萬鴻，頓時驚詫莫名，這女孩的外公是姚老師，姚老師只有一個女兒，那就是自己兒子心念的姚青青，那這個女孩是她的女兒，頓時內心翻涌，酸甜苦辣全都品嘗一遍。

　　眼前浮現(xiàn)出姚青青燦爛陽光的笑容，忽而浮現(xiàn)出姚青青哭著和兒子分手絕絕的場景，又忽而浮現(xiàn)出姚青青淡漠轉身毫無眷戀的背影。眼前又浮現(xiàn)出兒子拉著姚青青站在自己面前神采飛揚的介紹說是自己的愛人，又浮現(xiàn)出兒子沖著自己說自己的迂腐為什么不能接受姚青青，又浮現(xiàn)出兒子出事那晚兒子絕望而且歇斯底里的沖自己大吼的場景。往事一幕幕浮現(xiàn)，有歡樂有悲傷，有甜蜜有苦澀。心中百轉千回。

　　正走神，被人拍了一下，回過神看到王老頭坐在自己邊上，一臉鄙夷的看著自己，就聽王老頭說

　　“想什么呢，就連姚林給你打招呼也不搭理！”

　　“嗯？她…走了？”宋老頭一驚

　　“嗯”王老頭看向老宋手中，看他手中拿的書開口道

　　“你今兒個是刺探軍情來了！我說進門就和強盜一樣”

　　宋老頭心不在焉，回道

　　“和你下棋還用刺探軍情？你什么水平我能沒數(shù)，顧頭不顧尾的！”

　　王老哈哈一笑“別說大話，到時候手下見真章！”

　　宋老頭沒有回答，想了想抬頭問道“你不是和我說，姚青青沒有結婚么？沒結婚這小娃哪里來的？”

　　“說你老土，什么年代了，沒結婚誰說不能有孩子？”王老頭略帶鄙夷的看向老宋，看著老宋皺著眉忽而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你呀！豬腦子！你不會以為………你是不相信人家青青，還是不相信自己的兒子”

　　宋老頭這才抬頭看看王老頭，看果然被自己猜對了，便放慢語氣道“要說這女娃么，倒也不是姚青青親身的，是她收養(yǎng)的！”

　　“收養(yǎng)的”宋老頭內心疑惑，這女孩給他的感覺和姚青青不太一樣，姚青青陽光，執(zhí)著，果敢，敢愛敢恨。這女孩給他的感覺是如此的安靜，有點落寞與孤寂。細細想這點倒似乎和姚青青有點像，這樣想著越發(fā)覺這女娃說話的語氣神態(tài)著實像。

　　想著心中倒有些悵然，搖頭淡淡一笑。

　　王老頭看著老宋這變幻的表情，不置可否的問“你呀！心里還沒有放下？”

　　“哼！哪那么容易，要是當初不是我，怎么會走到現(xiàn)在這樣！”

　　“過去就過去了！”

　　“我呀！今天是來謝謝你的?？偹惆盐疫@么多年說不出口的話，你幫我說出口！”

　　王老頭看著老宋，淡淡一笑

　　“這倒沒什么，總歸周周也沒有怪你就是了！不過我看那小子的神情，好像是有意中人才對！這事你們知道么？”

　　“這我倒是聽佳沂說過！”

　　“難怪這小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老宋倒是有點興致，問道“他說什么了？”

　　“他那性子，你還不清楚？我是看他那表情猜的?！?p>　　老宋頭笑道“隨他去吧，只要他喜歡，隨他去吧！”

　　“哎呀！這么多年，你是活開竅了?。¤F樹開花結果了啊?！?p>　　宋老頭倒是沒反駁“這么多年，再看不開，我就真是個榆木疙瘩了”

　　說完停頓一段，兩人出奇的安靜，還是宋老頭先開了口

　　“姚老師這么些年，一個人過的怎么樣？”雖是問出了口，還是有點不適應，屁股在沙發(fā)上挪了挪。

　　“還行，身子骨還算硬朗，青青走后啊，又回學校教書，之后返聘回去，現(xiàn)在么，就負責一些活動組織之類的，倒也不忙！”

　　宋老頭心中微帶歉意，卻不能說出口，只能聽著老王的話，點點頭，默不作聲，想了想中午嘆了口氣說了句

　　“怕是這輩子，見不得面了吧！”

　　宋老頭也不勸解，這里面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誰都沒有錯，誰卻都有錯，就連自己，要是當初不幫著一起隱瞞，結果未必是現(xiàn)在這樣，也是唏噓道

　　“只要內心無愧，見面是不妨的！”

　　宋老頭苦笑，心中怎么能沒有愧疚，不便繼續(xù)聊下去，轉身準備走，轉頭說

　　“我那地窖里面的酒，你開口，一箱，只要你開口，我不猶豫，不管什么酒，你說出來我就送你了，就當還你這人情！”

　　王老頭眼睛一亮“哎呀！真的？”

　　“真的”

　　王老頭忙跟著起身，一邊推著宋老頭一邊說

　　“走，走，走，現(xiàn)在就去！我自己去挑，這么些年，你那里藏了多少好酒，我可是很好奇，每次百寶箱一樣，一出來就是好酒！今天我可要開開眼！”

　　宋老頭有點肉疼，卻故作大氣的說道“著什么急啊，又少不了你的”

　　“我還不了解你，我是怕你轉移陣地，現(xiàn)在去，肯定是一鍋燴咯，走走走，現(xiàn)在就去”

　　宋老頭氣的，卻無話可說，一邊嚷嚷著“我是那種人么？說給你就給你了，小家子氣”

　　兩人就這樣推推搡搡中出了門，孫奶奶等水燒開了，泡了壺茶端出來，看到屋子里空蕩蕩的，想著這兩人又是干什么去了，干了一輩子仗，淡淡一笑，放下茶具，自己倒了一杯，坐在沙發(fā)前慢慢品著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