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鋒轉(zhuǎn)身逃走,顧長生并無惱怒,反而是疑惑的自語,“這小子才在崖頂上呆了幾個時辰,怎么頭發(fā)就變成了那副鬼樣子?”
“其中必有古怪,我得小心了?!?p> 話畢,身法一展,向著白鋒急追而去。
但是,很快顧長生就面色大變,眼露駭然,卻是白鋒現(xiàn)在的身法速度,居然不比他慢上多少,這怎么可能?
難道這小子一直都在藏拙?
“是了,一定是這樣,好一個赫牛逼,好一個奸詐的小鬼!”
顧長生面露恍然,追逐中,愈發(fā)小心謹慎起來。
兩人一追一逃,不覺間進入了一個村落,此時白鋒的身法變得有些遲鈍,似乎已經(jīng)力竭。
顧長生臉色一喜,小子,這下我看你還能逃多久。
他好像已看到白鋒在自己劍下跪地求饒的情景,整個人不由滿血沸騰,一臉赤紅。
嗖!
正興奮之際,白鋒倏然一個加速,閃身進入了一戶農(nóng)家。
顧長生不敢遲疑,緊緊跟隨而入,可他進入那戶農(nóng)家后,根本就沒有白鋒的蹤跡,而且屋中也沒人。
“嗯?”顧先生打量屋中,入眼所見,屋中上下左右破敗不堪,到處是蜘蛛網(wǎng),已然久無人住。
走出房屋,躍上一棵大樹,顧長生將視力和耳力提升到極致。
“不見了?”好半晌都沒有發(fā)現(xiàn)白鋒的蹤跡,顧長生眉頭頓時大皺。
這時,七八個難民,從不遠處的一道破墻下露出頭來,全都是呆呆的看著顧長生。
顧長生躍下大樹,來到一群難民之前,忍著刺鼻的惡臭問道:“你們可曾看到一個少年?”
一群難民不言不語,面目呆滯,像是被顧長生那高強的輕功驚呆了,久久都沒回過神來。
或許是想到了這群難民都是普通人,顧長生拿出幾塊碎銀,然后再把白鋒的衣著面貌描述了一下。
這才開口道:“誰能告訴我那少年躲在什么地方,這些銀子就……”
不曾想,他的話還沒說完,一群難民就嚇得面無血色,臉露驚恐,皆是齊齊后退,如避蛇蝎。
顧長生疑惑不解,更多的是惱怒這群難民不知好歹。
正要怒罵一聲離去,這時一個披頭散發(fā),看不清具體面貌,卷著一條褲腿,聳著大鼻涕的難民開口了。
“這位……大……大俠,小……小的知道你說的人去了哪里。”
唰唰唰!
這難民話聲一出,其余群難民不知為何,均是轉(zhuǎn)身逃離而去。
“他躲在哪里?”顧長生沒有理會逃離的難民,忍著刺鼻的惡臭,左手一把抓住眼前的難民,急聲問道。
他很自信,肯定白鋒還沒有離開附近,定是躲在自己看不到聽不著的地方,手上稍一用力,“說,那少年躲在哪里?”
“疼,疼!”難民痛呼,眼睛則死死的盯著顧長生拿著碎銀的右手。
顧長生無奈,放開左手,將碎銀丟在地上,冷聲看著難民道:“趕緊說,否則我捏死你!”
難民看著地上的碎銀,大喜道,“他就在你身后啊?!?p> 說著,彎腰就去撿銀子。
“什么?”顧長生大驚,陡然拔劍轉(zhuǎn)過身去。
就在此時,一道凌厲的勁風(fēng),毫無征兆的從后背傳來。
顧長生駭然色變,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當(dāng)即只能竭力的避開身位,讓那道可怕的勁風(fēng),襲向偏離后背心臟的位置,同時反手刺出一劍。
嘭!
顧長生反手刺出的一劍,才刺出了一半不到,只覺后背一陣劇痛,長劍再也無力繼續(xù)刺出。
“啊!”劇痛和怒火,讓顧長生大吼一聲,再一次反手一劍,將身后的難民逼退。
只可惜,那難民早有預(yù)料,在他第二劍刺來時,已然飛身后退,繼而直接遠遁,笑聲遠遠傳來。
“大黑,小爺?shù)恼写€算滿意不?要是不滿意,咱們下次繼續(xù)。”
這聲音,不是白鋒還是誰?
“赫牛逼!”顧長生大吼,不用看他就知道,自己的后背上,已留下了五個深深的血洞。
要不是他閃避及時,這會兒怕是已經(jīng)被一爪洞穿心臟,命喪黃泉。
“大黑,多謝夸贊哈!”白鋒的聲音繼續(xù)傳來,人遠去數(shù)十丈之外。
“誰夸贊你了?奸詐的小子,下次我會讓你知道厲害。”顧長生怒火沖天,完全不明白自己什么時候夸贊他赫牛逼了。
“等等,赫牛逼,赫牛逼,這個奇怪名字……難道與世俗間夸人的話語,有何關(guān)系不成?”
終于,顧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皺眉懷疑起來。
只是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什么夸人的話,可以用“赫牛逼”來形容,太晦澀深奧了。
心下猜想,這“赫牛逼”中的牛逼兩字,應(yīng)該是出自什么大儒之口。
劇痛讓顧長生回過神來,連忙拿出師門秘制傷藥,一邊給自己治傷,一邊回想著剛才的危險一幕,寒意立時從脊柱中涌出。
太可怕了!
“赫牛逼”僅僅是簡單的易容了一下,然后讓一群難民吸引自己的目光,瞞過自己的感知,悍然出手偷襲。
看似簡單無腦的算計,自己竟然就著了道。
這是算準(zhǔn)了他看不起那些難民,心下嫌棄厭惡,不愿多留,更不愿浪費時間去多想的心里。
就好比一個貪財?shù)娜?,再怎么貪財,也不會懷疑一堆惡臭熏天的狗屎中,會藏著一塊金子。
顧長生太過驕傲自負。
換著是他,是絕不愿意混在一群難民中的,更不會糟蹋自己,將自己易容成一個聳鼻涕的難民。
白鋒偏偏就這么做了。
至于那群難民,一聽到銀子就害怕的原因,自然也是白鋒搞得鬼。
他只是告訴難民們,顧長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對方會讓難民們說出他的行蹤,并給與一些銀子。
只要惡魔顧長生這樣一說,就代表對方要殺了滅口。
而后,顧長生果真就如白鋒所說,先是問話,接著拿出銀子,甚至眼露兇光。
如此一來,難民們就恐懼了。
而難民們的異常,恰好就吸引了顧長生的注意,讓顧長生心中裝滿疑惑,只想著這群難民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從而忽略了他們的長相。
當(dāng)然,也忽略了白鋒的簡單易容術(shù)。
世間沒有完美無缺的易容術(shù),易容術(shù)再怎么強,也難以掩飾一個人的本質(zhì),只要細看,就能發(fā)現(xiàn)破綻。
可人都是有缺陷的,只要針對一個人的缺陷去算計,易容后,哪怕是在這個人的面前不斷晃悠,破綻都會被對方直接忽略過去。
這個道理,顧長生當(dāng)然不會明白,他只知道,白鋒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要殺白鋒的決心,反而更加堅定。
得罪了一頭只會咬人的狼并不可怕,可得罪了一只瘋狂的狐貍,那才是真正的讓人寢食難安,必須除而后快,永絕后患。
于是,顧長生眼中爆射出一道可怕的殺機,飛身向白鋒離去的方向追而去,不殺白鋒誓不罷休。
半個月后。
顧長生一瘸一拐的出現(xiàn)在一家青樓中,拿出了一張千兩巨額的銀票,想要在此暫時修養(yǎng)一段時間。
然而,當(dāng)他拿出一千兩銀票時,一個滿臉擦著胭脂水粉,長得胸巒起伏,腰細臀圓的姑娘卻纏了上來。
“吆!這位官人,長的可真是英姿勃發(fā),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不知奴家可否有幸伺候官人夜寢呢?”
姑娘爹聲爹氣說道,扭腰擺臀,腳下踩著蓮步,玉手一伸,就要挽上顧長生的一條手臂。
“滾!”顧長生是什么人,豈會看得上這種胭脂俗粉?
怒喝一聲,快步上樓,但他才移動幾步,身后就傳來了讓他熟悉而又恐懼的凌厲勁風(fēng)。
噗哧!
手爪洞穿血肉和震斷骨頭聲音想起,劇痛從后背瞬間散布到全身各大神經(jīng)系統(tǒng),顧長生瘋狂的怒吼。
時至今日,他連拔劍的涌起都沒有,不顧傷痛,強行掙開還留在自己血肉中的手爪……
嗖!
展開身法,直奔窗戶,一躍而出,消失在街道外的人群中。
這已經(jīng)是顧長生第三十八次被偷襲了,半個月中,他有時候一日之間就會被偷襲兩三次,而且還次次受傷。
每一次,白鋒都用不同的身份接近和偷襲,顧長生明明在一次次的受傷中,不斷的總結(jié)了經(jīng)驗,不斷的提醒著自己,再也不能讓任何人靠近自己分毫。
然……沒用,白鋒總能找到機會,一次又一次的偷襲成功。
誰能想象得到,白鋒為了偷襲他,竟然不惜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傷的殘廢人、一個瞎眼的老寡婆……
誰又能想到,白鋒會藏在廁所里的便坑中?
甚至……白鋒還偽裝成一個癡呆傻子,趴在地上,抓著螞蟻往嘴里塞,更是當(dāng)著人群就尿褲子……
白鋒對自己太狠了,行為也太缺德,太出人預(yù)料了!
每被偷襲一次,顧長生都會對白鋒恐懼一分。
兩人的身份,到了后面已經(jīng)完全被調(diào)轉(zhuǎn),變成了白鋒瘋狂追殺,顧長生亡命飛逃,皆是狀若瘋狂。
顧長生真的徹底怕了,面對白鋒,他連拔劍的勇氣都已消失。
幸運的是,他的修為要高過白鋒不少,因此,每一次都能死里逃生,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逃生潛能。
一個弱者追殺一個強者,那個強者還幾欲上天無路,下地?zé)o門,狼狽萬狀,這話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可事實就是如此。
一處巷子中。
白鋒換回了一套青衫,手提長劍,發(fā)現(xiàn)顧長生又一次遠遁后,心下也是無可奈何。
好在這一次的偷襲,他不僅洞穿了顧長生的后背,還用強大的明勁震裂了顧先生的內(nèi)臟,其經(jīng)脈也已受到重創(chuàng),半年內(nèi)難以痊愈。
眼下正是五月份,那青面獸楊志估計已帶著人,押送生辰綱在路上,白鋒得趕緊去往山東老家。
他不知道白勝是否真的徹底遠離了原來的命運軌跡,因此必須趕去十字坡,暗中觀察事態(tài)的發(fā)展。
另外,此去山東鄆城縣,也是時候解決何濤何清兩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