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已是午后,一只馬鹿就在身旁不遠處呆呆的站著。
“你是精怪,還是妖族?”下意識的問了這么一句。
馬鹿沒開口,只是撒開腿往林子更深處跳走,留下李安平一個人。
爬起來辨了下方向,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沒有方向,只好朝馬鹿跳走的反方向走。
所幸沒走多久,就看見了一條經(jīng)人常年踩踏形成的小道,依著小道又走了許久,便來到了官道上。
沒走幾步,迎面就來了一隊騎馬的官差,見他身上干透的血跡,當先一人勒住韁繩,“噌”的一聲抽出長刀就指著李安平,問道:“你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
那刀上反著光,刀刃上還有些泛紅,顯然剛見血不久。
朝著自己來的方向一指,李安平隨口編了一個理由:“回大人的話,小民李安平,家在此處五十里外,昨天夜里家中來了一伙強人,小民僥幸逃出,正要去報官去。”
那官差又打量了李安平兩眼,收刀入鞘:“你運氣不錯,那伙反賊接連害了三戶人家,你是唯一一個活下命來的?!?p> 遞出一只手:“這里到山越府城還有百十里路,上馬我?guī)阋怀?,你靠走的只怕要到明天才能到?!?p> “大平初定,好些圖謀不軌的喊著要復辟大周化成盜匪,現(xiàn)在這官道上可也不太平?!?p> “大人真是心善,那就多謝大人了。”口中稱謝,借著那官差手上的勁翻身上馬。
“我叫周立,就是個班頭,可別叫什么大人,叫兄弟們聽了笑話?!敝芰P鞭,趕上前面不遠處的隊伍。
山越府城口。
“你若要報官,三日后再來縣衙,新任縣尊還在上任的路上?!眮G出一小個錢袋,估摸著能有十幾文錢:“拿去尋個住處,換一身干凈的衣裳,別嚇到城中百姓?!?p> 飯要吃,覺要睡,自己一身帶血,在這城中確實不妥,沒錢可是寸步難行。
接下錢袋,說道:“大人住在什么地方,這錢算是借的,必定奉還?!?p> “沒多少,你就收著,我們也是從別處調(diào)往山越府,暫時住在縣衙內(nèi)?!敝芰⒄f的隨性,實際是有些可憐李安平。
十五六歲的年紀,按他的理解,已經(jīng)是孤家寡人一個了,別說還錢,能在這城中混著活下去也屬不易。
“周頭,再晚太陽可就要下山了,今天交接不完晚上可是連個住處都沒有?!鼻懊嬉粋€官差提醒道。
“先走先走,怕我趕不上怎地?”周立打發(fā)了自己的兄弟,回頭對李安平說道:“要是活不下去,可以來縣衙找我?!?p> 說完牽著馬就進了城。
看著城頭“山越府”三個大字,李安平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在靈妖國呆了兩三個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了這里。
靈妖國的一切,就好像是做了一個夢,一個無比真實的夢。
獨自走在道上,身后忽然又聲音響起。
“李兄弟,是李兄弟嘛?”
李安平一愣,怎么還有人認識自己?轉(zhuǎn)身一看,一個破碗,一根烏漆嘛黑的棍子。
“青老?!贬萑缢l(xiāng)遇故知,李安平這聲十分驚喜。
“還真是你?!鼻嗬祥L嘆一聲:“那日一別回去尋你們?nèi)ィ菑R卻是塌了,四處找了一圈也不見你們主仆二人?!?p> 疑惑的看著李安平,青老又問:“李兄弟你的傷都好了?”
“這說來話長……”李安平將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跟青老說了說,什么修道,什么妖族,在這個世界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沒必要藏著掖著。
聽完青老唏噓:“李兄弟這一番經(jīng)歷真是匪夷所思?!?p> 沉吟片刻,青老又問:“那現(xiàn)在李兄弟有什么打算?”
“青老知不知道一陽道宗在什么地方?”李安平問。
“一陽道宗,那可是道門五大宗之一,聽是聽過,不過具體在哪卻不知道?!毕肫鹄畎财秸f的認識玉觀,玉澤等人,青老又接著說:“李兄弟或許可以去游仙觀問一問。”
“那游仙觀在什么地方?”
“你往北門出城,走上十里地,那山腳下的道觀就是?!?p> “不過現(xiàn)在天色也不早了,最近可是不太平,你最好明早再出城?!鼻嗬喜煌嵝眩骸拔覀冇终伊藗€落腳的地方,今晚就去那里跟我們將就一晚?!?p> 李安平笑了笑:“那就多謝了?!?p> 翌日清晨,李安平向青老告辭,旁邊人聽李安平要去的地方,開口:“青老,今天游仙觀施粥啊,怎么不一起去?”
“也是,人老了糊涂了,忘了這么一茬?!鼻嗬弦慌哪X袋:“李兄弟,我們一起去。”
“那是正好。”
路上,李安平想到練武的問題,趁機向青老問道:“青老,不知道您骨皮練到什么程度了?”
“李兄弟你說笑了,像我們這樣的人,哪里能練什么皮骨,那是修道宗門才能想的事情?!鼻嗬闲呛堑幕卮?。
“那青老之前為我療傷渡送的氣機?”李安平又疑惑了。
這個練武跟以武入道難道還不同?青老用氣機為自己療傷,玉觀道長也是一樣,二者有什么區(qū)別?
“哦,我們習武有呼吸法門,久而久之自然氣脈悠長,配合法門,也能練出內(nèi)力……也就是氣機?!?p> “修道人可不一樣,我曾聽人說過,修道人的吐納之法跟我們練武的不一樣,他們呼吸吐納的,是什么靈氣,我也不是太懂。”
“練武的修道人可厲害的緊,年紀輕輕就能出手成罡,我們普通人練武,能做到這個地步的可是沒有多少,就像我,可能到死都打不出罡氣來?!?p> 看來要想修行,還得找玉觀玉澤才能問得清楚。
到達游仙觀時,道觀外已經(jīng)有小道士守在支好的桌子前,但桌上還沒粥,卻已經(jīng)守了好些一看就知道困苦的百姓和像青老他們這樣的乞丐。
青老一到,那些早已等候在此的人們都紛紛問好,看得出來,青老在山越府城還算是一個德高望重的人物。
“小道長,玉澤,玉觀道長可在觀內(nèi)?”李安平上前行了個道禮,問道。
“觀主與師叔祖兩日前就循朝廷調(diào)令去往別處主持了,新任的主持還沒到?!毙〉朗恳策€了個道禮。
大平拿下大周后,為了維穩(wěn),不僅調(diào)換了一部分各地行政長官,竟然連有譜牒的修道士都一并接收開始調(diào)往各處了,只是這個事情李安平并不知道。
他只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諸事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