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還是吃蝗蟲了,嘴里還念念叨叨:“人以谷為命,而汝食之,是害于百姓;百姓有過,在予一人,爾其有靈,但當(dāng)蝕我心,無害百姓!”
老百姓見到這樣的場面,當(dāng)即感動的痛哭流涕,群臣也是一片稱頌。
餓急的災(zāi)民也真有人捉蝗蟲吃,但是這東西偶爾吃一點還行,真不能當(dāng)飯吃,所以,李二此舉雖然鼓舞了百姓,獲得了聲望,卻是無法改變現(xiàn)實,災(zāi)民越來越多,旱情持續(xù)發(fā)展,偏偏國庫空虛,而那些五姓七宗卻趁火打劫,不愿意幫國家渡過難關(guān)!
隋朝如何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些豪門望族為了自身利益在背后推波助瀾,李世民非常清楚這一點,如果這次妥協(xié)了,將來后患無窮。
硬撐著嘛?
每天都有百姓餓死,每天都有噩耗傳來,為止,他的頭痛病都犯了。
卻在這時,一個消息自益州傳來,昆州與吐蕃互市,獲得了大批的牛馬羊,益州希望也能與土蕃互市。
我怎么不知道有這件事?
李二急忙召集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等股肱之臣議事。
“陛下,此等大事,陳季長竟然不向中樞稟奏,分明有不臣之心!”說話者乃是原太子李建成的死黨魏征。
“魏愛卿多慮了,陳大郎的性情我還是了解的,他忘記倒有可能,不臣之心大概不會!”陳季長給他當(dāng)了多年貼身保鏢,如果連對方是什么人都不了解,他也不敢放在身邊。
長孫無忌附和道:“陳大郎的確不是那樣的人,而且恐怕與吐蕃互市,也不是他能想出來的!”
“沒錯,十有七八,是咱們那位陳國師所為!”杜如晦說道。
李世民此時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升米恩斗米仇,他知道自己欠陳季平太多,有意無意總是想避開提及陳三郎,于是說道:“諸位以為益州提出的與吐蕃互市如何?”
“如能達(dá)成互市,以吐蕃之牛羊供養(yǎng)災(zāi)民,以蕃人之馬匹充實騎兵,倒不失為良策!”
“房愛卿所言有理,那就讓他們試試吧!”
……
屋漏偏逢連陰雨,突厥人又開始不老實,頻繁打草谷,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于旱災(zāi)和蝗災(zāi),草原上沒有草,對于游牧民族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所以頡利甚至把主意打到了西突厥身上,兩人分食會餓死,不知成全一人!
大唐已經(jīng)與西突厥暗中結(jié)盟,不能不管,但是籌集糧草成了大問題,可憐的李二陛下,把頭發(fā)都快揪光了,也沒想出好辦法。
此時,他分外希望益州與吐蕃的互市能達(dá)成,如此至少可以湊夠出征的糧草。
但是傳來的卻是壞消息,益州放棄與吐蕃人互市,原因是蕃人所要換取的是酒和瓷器、絲綢等物。
其它還好說,酒是需要糧食來釀造的,而眼下整個大唐都缺糧,更何況道路不通暢,瓷器運輸?shù)膿p耗,幾乎沒有哪家商戶能承受。
失望,繼而暴跳如雷,他連罵了幾聲廢物,若不是長孫皇后勸解,連飯都吃不下了。
“二郎何必如此,昆州亦是大唐國土,何不派人前去了解一下情況,以陳季長的為人,應(yīng)該不會有所私藏,如果能將互市所得的馬牛羊弄來,問題豈不是解決了?”
李世民不由眼前一亮,沒錯啊,我又不是找你陳三郎,某找的是陳大郎!
“觀音婢,真乃吾之賢內(nèi)助也!”
長孫無垢微微一笑,幫他捏了捏肩頭道:“妾身知道你有心結(jié),不過陳三郎乃神仙中人,就算你不求他,將來李氏子孫未必就用不著他,關(guān)系不宜搞的太僵!”
“朕省得,此事以后再說吧!”
……
昆州,眼下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全城百姓動員大搞建設(shè)。
看到他們揮汗如雨,臉上卻沒有絲毫不甘的樣子,就知道這些活不是白干的。
陳季平大手一揮,給開出極高的待遇,每天管兩頓飯,其中一頓有肉,還可以按天領(lǐng)十個大錢,這種待遇,對于城中普通百姓來說,做夢都能笑醒。
不僅如此,涉及拆遷的住戶,按面積可以獲得一座新房,不用花一文錢。
在這種情況下,誰要是還有怨言,用當(dāng)?shù)乩习傩盏脑挘蔷褪菃柿夹牧耍?p> 城里搞這般動作,周圍的土著蠻族都看著眼饞,無奈,之前結(jié)怨不輕,他們只能干看著。
而這時,城墻上貼了一張招工告示,大量招收窯工,筑路工,待遇與城中百姓等同,并且不拘“戶口”,只要向官府表示投誠,沒有殺民殺官的劣跡即可。
戶口是什么?
以前蠻族不懂,但是現(xiàn)在他們懂了,有了昆州戶口,超過六十的老人可以每月領(lǐng)取十斤米糧,有昆州戶口的十歲以下孩童,可以免費上公塾識字;
這是多么好的機(jī)會,孩子能認(rèn)字,將來說不定也能當(dāng)官老爺,或者當(dāng)部族頭人!
他們眼熱的很,于是拖人向掌管戶政的“黃老爺”說項,但是被拒絕了,原因是不服教化,不受管束,與官府作對。
對此,他們悔的腸子都青了,干嘛閑著沒事聽某些人挑唆,跟官府過不去?
如今機(jī)會來了,遠(yuǎn)在深山里的蠻人都出了山,就為每天能吃的飽,能賺上十個大錢。
刺史衙門外的“一站式辦事大廳”內(nèi),看著排起長龍的隊伍,馬賓王不由捂著腫脹的腮幫子直抽涼氣。
他這并不是被人打的,而是因為太忙著急上火所致。
他從來沒想到當(dāng)官會這么忙,不都是上午辦公,下午喝喝茶,看看書,聊聊天嘛?
“大人,圈養(yǎng)場那傳來消息,今天又有兩頭牛和四匹馬病死,羊也有七八只快要死了!”
“不是說過了嘛,病死的燒了就地掩埋!”
“那也太可惜了,有人愿意花錢買!”
“是誰要買,把人記下來,通知陳稅管,讓他好好查查,看能不能把損失罰回來!”
“是!”
又一名吏員湊過來,“大人,有人通過我向您詢問,城西五十里那處山坡能不能承包?”
馬賓王眼睛鷹隼一般盯著這名吏員,“國師說了,那里有一座銅礦,你又收了人家什么好處?”
這位剛要否認(rèn),但是想到前幾天有位同僚被罰沒了所有私產(chǎn),職位丟了不說,還要去開采石灰石贖罪,他急忙說道:“我馬上將所收全部充公~”
“哼,這月你的俸銀全部扣光,另外,你親自扭送那人去賀司獄那里,讓他按行賄罪處置!”
吏員答應(yīng)一聲“是”,他真想抽自己一耳光,好處一點沒落下,還白白得罪了人,在這里當(dāng)官吏也太憋屈了。
他有心甩手不干,但是想想每月二兩銀子的餉銀,還有逢年過節(jié)的福利,他又舍不得了。
一聲哭嚎傳來,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卻是一名老婦拜倒在“預(yù)審”桌前,馬賓王暗暗叫苦,估計又是家長里短的小事,詢問之下,是老婆子狀告兒媳婦,說是被虐待了。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焦頭爛額,哪有心思細(xì)審這些,在預(yù)審的判詞上寫道:“可酌情訓(xùn)誡婦人之子!”
老婆子聽到吏員念的預(yù)審判詞,“大人,是兒媳婦虐待我,為何要打我兒子?”
“你兒子沒管好他媳婦,自然該打!”
“可是…我家大郎怕媳婦!”
“那就更該打了,連個老婆都管不了,成何體統(tǒng)?”隨即在判詞后又加了一條,“建議重罰!”
老婆子拿著判詞出來后,最終卻是沒有去找那位賀司獄,據(jù)說賀司獄有賀閻羅之稱,犯了事的到他手里,全頭全尾出來的都不多,咬咬牙,她將判詞撕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