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不必再送了。”
韓非攏了攏狐裘,似覺紛飛而下的雪,連厚衣也無法擋住刺骨的寒。幸而早先便卸下了發(fā)冠,烏順的及腰長發(fā)隨意披散下來,倒可保住一絲僅剩的溫暖。被冷風蹂躪著衣袂,那一抹鮮艷的、翻動的紫,與周身毫無雜色的上下一白相映襯,愈發(fā)顯眼,仿佛連冰也柔化了下來。
帶著不與自己遭遇相應的平淡,他只輕聲道。
張良卻是懂他的,與其說是平淡,倒不如說是漠然,無動與衷,是心若死灰。
是從回到韓國的滿懷希望到現(xiàn)在的絕望,還是最初便一直延續(xù)至今的無望,哪怕是自詡對韓非十分了解的他,也沒有一個最好的答案。
張良靜靜地佇立在韓非身側,手持著平傘,雪卻仍從傘沿默默滑落到韓非的衣發(fā)上。
張良轉首一個小幅度,即可清晰地看見他面部,甚至是一處細小的臉色變化。
他突然有些不取與這個將要遠行的人對視,望著摯友熟悉而略微陌生的容顏,只道:‘“韓兄………”
韓兄此去秦國,定會盡力勸阻秦王,怕是早已存了不歸之心吧。
張良欲言又止。但他知道,正如他懂那人一般,那人亦懂自己。
只憐伯牙摔琴祭知音,明明相知,卻無法一同演繹一個完美的結局。
韓非突然垂眸輕笑一聲,邁步前去,只道:“再會。”
張良默了半晌,道“保重。”
飛雪散落,迷住了雙眼,吹灑在臉上,冰冷的,宛若淚水。紫衣沒進那片自的世界,時隱時現(xiàn),原來分明的兩種顏色卻驀然地模糊了。
寒風呼嘯零亂狂舞,背影融入了銀素的山,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