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陳闈令說得其實不重。
語氣很淡漠,話里也沒有任何過多的情緒。
就像陳述句,一切都只是在陳述事實。
但云彤的反應(yīng)卻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清歡,清歡,全是清歡!
她的世界全被這兩個字所塞滿,而且不是她自愿接受的那種,全是被別人拿來比較,然后又可憐兮兮地看著她露出同情神色——你又不比清歡差,怎么就是比不上她呢?
一年復(fù)一年。
只要是看不慣與桑偏疼清歡的,最終都會帶著嫉妒到她面前挑撥,問她一句,“你怎么會甘心呀!”
甘心清歡永遠(yuǎn)是最受與桑信任、器重的那一個。
起初,她以為自己是超然世外的。
對于這些挑撥全都不屑一顧。
但在年復(fù)一年,時間久了后,她都不知不覺地就變了。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她已經(jīng)不記得,可等到最后恨得連與桑都不想再見時,一切就都已經(jīng)不能回頭了。
就像那日她怔怔地看著與桑落水,怔怔地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
云彤忽然就忍不住笑了。
“陳闈令果然神通廣大,但就算如此,恐怕有些事你依然不知道,我是通過宗顧投靠了魏闈令,然后又投靠了高公公。
高公公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對勁的我不知道。
但殿下身邊,除了清歡,其他人誰不是如此?
活該她遭此眾叛親離。
她不是只信清歡、只寵清歡嗎?
那好,我就讓她最后只有清歡一人!
云錦是年紀(jì)最小的,也最好誘騙,平日說著永遠(yuǎn)效忠殿下,可只需幾句漫不經(jīng)心的挑撥,她便輕輕松松背叛了她。
剩下清韻三人也不難。
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她們就倒在了云錦拿回去的金銀上。
不過區(qū)區(qū)幾千兩,比起殿下曾經(jīng)隨手賜給她們的首飾簪釵,那算些什么?
我真想知道,殿下若知道了這一切,那她會不會后悔自己親手種下的這顆惡果?”
“不會!”
“什么人?”
大門猛地被一腳踹開,與桑拉著已經(jīng)晃神的清歡進(jìn)屋。
在看清那張臉是誰后,云彤也恍惚了那么一瞬。
這個時候本該在從北苑的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殿內(nèi)詭異的安靜了一會兒,然后原本還呆愣著的清歡就突然幾步跑到云彤面前,一個大耳刮子便扇了上去,把還有些恍惚的人立時就打得后退兩步。
也把人給打醒了。
云彤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記憶中那個永遠(yuǎn)溫柔和氣的清歡,好像從來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更遑論動手打她。
“我們六個人中,只有我和你是殿下還在寒晚宮時就伺候左右,后來就算瑞王把殿下接出了冷宮,殿下也沒有丟下我們,還記得帶我們一起出了那個地獄一般的地方。
瑞王府門檻高貴,殿下有瑞王相護(hù),自然平安無事。
可我們倆是自幼在冷宮里長大的,天生就被人看低一眼。
當(dāng)初侍書的刁難,侍畫的誣陷,哪樣不是殿下為我們擋下,這才讓我們在瑞王府立住了跟腳。
更別說當(dāng)日帝都被囚牛軍攻破,人命如草芥時,又是誰以命相搏,最終逼得魏闈令和陳闈令派兵去救的我們?
云彤,我們六個人里,要說誰得殿下恩重如山,我清歡占一個,剩下的那個是誰!”
是誰!
是誰?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