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靜靜地躺著一封信,信已拆過,信紙邊上泛黃,看上去有點年頭。
“這是失憶前的我,寫給自己的信?!痹滦牧鳑_著匣子努努嘴,示意李遮天和櫻茶可以看看。
櫻茶手快一步,立刻取出了信打開,信中洋洋灑灑一大篇,她快速看了看,挑了關(guān)鍵念出來,“……你是天女,也是旱魃……你吞噬蚩尤后,身負灼熱之源,被天下各路天師道士追殺,萬不可摘下身上佩戴的冰心……”櫻茶輕輕地念著,“……唯有雪女被鎮(zhèn)壓之地,與冰心相互作用,才可封印灼熱之源……”櫻茶繼續(xù)念著,不時地抬頭看月心流,“這封信說的是真的嗎?”
“廢話?!痹滦牧骺吭谔珟熞紊希唤?jīng)心地剝著葡萄,塞進嘴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實,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在河畔剛醒來的時候,也不相信,在忘川河畔取下了冰心,結(jié)果渾身開始長毛,身體越來越熱……總之不想再體驗這種經(jīng)歷了?!毕氲侥菚r的模樣,雖然那確實是自己,月心流也不免地打了個寒顫。
“信上沒有說冰心是誰給你的?”櫻茶追問,這冰心是大澤的東西,月心流既然無法回到大澤,那怎么會有冰心呢?
月心流搖了搖頭,“醒來的時候,便戴在身上?!?p> “我也不想刨根問底。雖然鬼國很冷……”月心流撓了撓長發(fā),又往嘴里塞了顆葡萄,“但總比變成那不人不鬼的樣子好?!?p> 說到這里,月心流停頓了一會兒,懶散的眸子里倒映著一絲捉摸不透的光芒,“其實,我想去云秦國看看……”
“云秦國雖然是人族中最強大富饒的國家,但論山川風景,我想中洲不如其他幾個洲更壯觀美麗吧?!睓巡璧?,“李遮天是這么說的,是吧?”櫻茶轉(zhuǎn)頭看向李遮天。
李遮天作為遣靈臺一員,自然是走遍五合大陸。他搖著紙扇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中洲的風景確實最平凡普通。
“并非只是游玩……”月心流精明的臉龐難得閃過一絲迷茫,“我總覺得,我和云秦國有很大的關(guān)聯(lián)……”
“也許和我消除的記憶有關(guān)。”月心流靠著椅子,目光飄飄忽忽,“我翻閱和旱魃相關(guān)的資料時,搜到了自己在十幾年前,大鬧云秦國的張氏天師府……還搶了一具尸體……”
說到這里,月心流下意識地看向了背靠著門口,雙手環(huán)著道劍的勿辭。
勿辭沒有靈魂,站在門外如同一尊冰冷而尊貴的雕像。
“沒有雪女的封印,從赤水城到天師府,居然沒有人記載我的蹤跡,不知我是有什么樣的法子,能暫時鎮(zhèn)壓這灼熱之心,也許跟張氏天師府有關(guān)……”月心流喃喃著,她也有著敏銳的直覺和玲瓏心,在她搜尋的的關(guān)于旱魃的資料里,居然沒有旱魃出赤水城的蹤跡。
但旱魃,確實是消失在了赤水城里,好幾年后,突然出現(xiàn)在了張氏天師府的龍?zhí)渡缴稀?p> 那么除了雪女,張氏天師府一定知道別的辦法。
而那搶來的尸體,月心流不是沒有懷疑過被失憶前的自己改造成了現(xiàn)在的勿辭,畢竟月心流行事乖張放肆,也許失憶前也是這么招搖霸道,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畢竟連搶尸體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都做了。
可是她仔細地檢查過勿辭的身體,用的都是古書上記載中處于世界各地的稀世材料,雖然與人體精致無二,卻終究不是人體。想到這里,月心流陷入了沉默。
勿辭是做出來的,可是,她為什么把勿辭做成這個模樣?
這個模樣,是按照那尸體做出來的嗎?
連櫻茶在她耳邊嘰里呱啦地八卦都沒有留意。
櫻茶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就看見月心流搖晃著白晃晃的大腿,眼睛沒有焦距,像是想著什么問題。愛聽故事的好奇寶寶簡直被自己的問題憋到爆炸,狠狠地搖了搖月心流。
“你到底搶了誰的尸體啊!”櫻茶沖著她的耳朵一陣吼。
連站在門外默默看著天空的勿辭也轉(zhuǎn)過頭,淡淡地看向櫻茶。
月心流漫不經(jīng)心地掏了掏耳朵,嫌棄地看著她道,“我也不清楚,雖然做這喪心病狂的事情是我,但那也不是我。”
停頓了一會兒,月心流才道,“而且據(jù)書上記載說我以前在赤水城是吃活人的……所以能做出什么事兒來也沒什么大驚小怪的。”
“一個天女,就淪落成這么慘的樣子?!崩钫谔旎沃兰夜訉S玫纳茸油锵У?。
“還行,我覺得自己這些年過的挺舒服的?!痹滦牧鞯故菦]有任何不滿,這些年雖然沒出過風雪城,但消息靈通,金銀滾滾來,瀟灑快活,還沒有什么煩惱的地方。
月心流懶的管失憶前的自己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事兒,估計也不是什么好事兒。
不然也不能吃飽了撐著去跳河吧。
既然自己當初都想忘卻前塵舊事了,她也就不向上追憶,免得回想起來又跑去跳河……
只是她每每爬到屋頂上喝著酒眺望遠方的時候,目光總是情不自禁地落在遙遠的南方,心角落里就好似有什么癢癢的東西一抽一抽地叫她心煩意亂,就像是丟了什么非常重要的,卻又忘記的東西。
過了這么多年,她心中愈發(fā)的感到難受。
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卻不斷搜尋消息。
櫻茶只聽到咣的一聲,仿佛內(nèi)堂里有只貓打碎了茶盞。
隨后櫻茶便看見一個瘦弱的胳膊挽上了簾子,半開的簾子中緊接著露出了半個腦瓜子,整個身體縮在簾子后頭,就一只烏溜的大眼睛害怕而警惕地看著李遮天和櫻茶二人。
月心流轉(zhuǎn)頭看到了他,沖著小貓般的男孩一笑,招招手溫柔道,“這兩位大哥哥姐姐都是幫你的人哦,別怕,過來吧?!?p> 小男孩聽著月心流這么描述,他警惕的小眼神才有些放心,他從簾子后頭小心翼翼地走出來,慢慢走到月心流旁邊。
緋色凌火
寫的時候一直在聽《牽絲戲》,從歌詞到曲子都超級喜歡。 有一句歌詞是:他們迂回誤會,我卻只由你支配,問世間哪有更完美。 從這里,誕生出了勿辭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