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昏昏暗暗,神識又陷入在痛苦之中,云江絲毫感知不到時間的流轉(zhuǎn)。
起初他還能忍得住痛苦的嚎叫,沒多久便再也支持不住,一聲聲痛苦的哀嚎從他口中傳了出來。痛苦也是會消磨人的精力,因此又過了一些時間,他連哀嚎都不能了。
他覺得這池中血水是千萬根牛毛般的細針,從自己皮膚上的每一個空隙里扎入,使自己千瘡百孔。而后,水中所蘊含的不可抵抗的力量,便從隨著針扎而進入自己的身體。
實在太痛了,昏昏沉沉的,使得云江無法感知丹府是否有變化。無名要他最短時間內(nèi)沖上元嬰,破丹成嬰總需要無法估量的道力。而他的丹府被禁,金丹,哦不,是魔丹,魔丹無法運轉(zhuǎn),那這陣法中的力量要儲存在哪里呢?
也不知道過了幾天,還是十幾天,無名又來了。他先是觀察了一下云江的情形,見他雖然面色慘白如霜,但是還是活的,說道:“你看這陣法還是有用的,不然你丹府不能運轉(zhuǎn),不吃不喝十日,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p> 原來竟然已過了十日!
無名又將池邊陣眼上的妖丹取下,替換上一顆新的,又說道:“不錯,半月的功夫你便將一個千年老妖的道力吸收完了,看來這些年你的確是勤修苦練的,體能比旁人要好。”
云江側(cè)過頭,忍下一陣劇痛,勉力發(fā)出干涸的聲音,問道:“我的母親,真的能回來?”
無名本來笑盈盈的神情立即冷了下來,雙目如光看向云江,極為認真的說道:“她肯定會回來的?!?p> “你究竟是誰?”
無名看著他,看得很認真,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又或者是要怎么解釋他的身份。沉默半晌,無名終究沒有如實告訴他,只說道:“你雖因我受了苦,卻可以相信我,我必然不會傷你性命?!?p> 一個屢次傷害你的人,卻告知你不會傷你性命,這句話可信嗎?
云江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就信了,他相信這個傷害他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復(fù)活自己的母親,而并不是真的要傷害他。
而且是母親?。≡平啄陼r代朝思暮想?yún)s求之不得的母親??!如果真的有一線希望可以將母親帶到他的面前,哪怕真的要他的性命,他也是甘之如飴!
“我要多久,才能見到我母親?”
“帶你破丹成嬰,你的母親便可以回來了。”
云江心里想著,無論有多痛苦,我也要捱下去!新的妖丹又帶著雄渾的道力,順著牛毛針般的血水涌進他的身體里,痛不欲生啊!云江又昏昏沉沉了。
無名見他閉上了眼睛,轉(zhuǎn)身便要離開,臨了又想起了什么,便頓了腳步,說道:“你那個小師妹,那個女娃娃,你是不是很喜歡她?”
聽她提起風笑笑,云江猛然睜開眼睛,喝到:“你不要牽連到她!”
無名笑道:“我怕你一個人待著無趣,若她來陪著你,你也能好受些?!?p> “不要!不需要她來陪我!她什么都不懂,你不要牽連她!”云江哪里舍得讓風笑笑也來這里受苦!且風笑笑若見到他這個樣子,一定會心痛的流干了眼淚。
無名見他這樣抗拒,分明是出于為那女娃娃考慮的,本就是隨口一說,現(xiàn)下卻覺得把那女娃娃擄過來,似乎也挺有趣的,便說道:“這聚魔陣不是一兩日能起得效果的,你一人在這待時間長了,我怕你要瘋魔了,有個小娃娃解悶也不錯?!?p> “不行!你不能把她也帶來!”
可是無名做了決定,哪里會理會他,轉(zhuǎn)身便出了洞去。
風笑笑又吃了一粒丹藥,便再度閉關(guān)。她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傷勢在好轉(zhuǎn),金丹修為也漲了一些。她已經(jīng)完完全全辟谷了,所以第二次閉關(guān)比第一次要自在許多。
“道姑!小道姑!”門外有人壓低著聲音喊她,喊了許多遍。
閉關(guān)最忌吵鬧,要不然修士們也不會往深山野洞里鉆了。風笑笑很快從入定中醒來,確定是有人喊她,她心中一動,莫不是師兄和師尊回來了!
她當即跳下床去要往外跑,坐定時間長了,筋骨有些麻木,使得她跑跳是不如往日利落,險些摔了。
“師兄!師兄回來了嗎?”她猛然打開門,見門外是賀甲,“賀甲,是你?你是來告訴我?guī)熜只貋砹藛幔俊?p> 賀甲歉疚的搖搖頭,說道:“云江道長還沒有回來呢,且瀚云真人也沒有音信傳來,想來他老人家也找得很困難呢!”
風笑笑臉上的笑瞬間就落下去了,眼中明亮的光也漸漸熄滅了,口中說著:“哦,師兄還沒回來呀?!?p> 賀甲見她又傷懷了,趕緊說道:“道姑,我今天來是要和你說一聲,管事命我下山去淮揚一帶采買些觀中所需物品,歸期不定,你若有什么要買的,列個單子給我,我給你帶回來。”
“你要下山?幾個人?”
“管事的說隨我自己定?!?p> 風笑笑瞬間轉(zhuǎn)悲為喜。朝陽觀嚴禁弟子隨意下山,尤其是修為不到金丹后期的,修士所要穿過護山結(jié)界,須得得到師門所出的印信。但雜役堂負責采買添置朝陽觀所有物事,定期都要安排人下山行走。他們手持管事寫的文書,經(jīng)過朝陽觀南門護衛(wèi)的鑒定,便可以由他們開結(jié)界而離開朝陽觀。風笑笑猛然意識到,她可以跟著賀甲下山,然后去尋找自己的師兄!
“賀甲,你一定要帶著我!我要下山去找我?guī)熜郑 憋L笑笑一把抓住賀甲的胳膊,就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賀甲卻一副吃驚的神情,連忙搖著頭說:“不行啊道姑,真人們要是知道我?guī)闼阶韵律?,一定會懲罰我的!”
“不會的,我絕不告訴他們是你帶我下山的!賀甲,求你了,我真的得去找我?guī)熜?,他現(xiàn)在一定很痛苦,我要快些把他帶回來!”風笑笑很是激動,眼淚又嘩啦呼啦的流了下來。
賀甲支支吾吾半天,終于點下頭:“好吧,我們商量一下怎么辦?!?p> “謝謝你賀甲,你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