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巫姮暗自咬碎了銀牙,巫滄巫滄又是巫滄,巫滄都已經(jīng)離開了十年,還有人心心念念著她。這十年,是他巫姮操持著眼前的一切,王國,家族,她巫滄又做過什么!她不過是個早就該死的失敗者罷了。
祁沖哪能感覺不出她的異樣,瞟了她一眼,心中暗哼一聲,一千個一萬個看不慣。心底計算著待會兒退朝以后找巫滄讓她來當(dāng)這個神巫,把巫姮趕回去,要不處死也行。免得這惡毒的女人天天在眼前晃悠惹得巫滄不高興。
正想到這,有人來報,巫滄來了。
祁沖烏云密布的臉上瞬間喜笑顏開起來“請進來請進來?!?p> 人們驚奇地感覺到空氣中的壓抑之感蕩然無存了。這時巫滄穿著自己的銀色巫袍緩緩走進大殿,沒有看在場的任何人,直接朝祁沖行了個禮,卻未曾跪拜下去。
畢竟巫滄身份尷尬,一舉一動都被看在眼里。她是習(xí)慣了不卑不亢,但看在別人眼中卻自然會以為這是目中無人。
在場的眾人各懷鬼胎都在觀望著,巫姮更是不必多說,不動聲色心中百般算計。有些人是大知國以前的舊臣,當(dāng)年叛國降敵,此時心中有愧。加之巫滄當(dāng)權(quán)時的威望至今仍讓他們懼怕不已,此時甚至有人顫抖起來。而另外一些人只是聽說過巫滄的名氣,如今一見感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想來不過是百姓夸張罷了。王怎么會被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小女娃迷得神魂顛倒,簡直荒唐。
巫姮看著巫滄,巫滄卻沒有看巫姮,她站得筆直,眼睛垂下來。不知道的人會以為她根本是睡著了。看到巫滄那張仿佛亙古都不會變化的容顏,看到她如同從前一樣如此無視自己,巫姮快要氣炸了。她算什么東西,敢這么對待我,她以為她還是從前那個巫滄么,現(xiàn)在這里的神巫是我,你不過是一個蠻荒之地來的鄉(xiāng)巴佬!她沒有意識到,面對巫滄,她的心境如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沒有半點長進。
而正當(dāng)巫姮兀自惱羞成怒難以自持的時候。只聽見一聲哈哈大笑傳過來“哎呀呀,美人兒,昨天睡得還好嗎,我給你準(zhǔn)備的房間你可還滿意呀?”
堂下眾人面面相覷,這還是剛剛那個陰云密布的王嗎?這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只有大知國從前的舊臣們一個個仍然如臨大敵,臉上現(xiàn)出虛汗,一動也不敢亂動。他們看到巫滄如今的模樣,忍不住回憶起從前那些日子。時間仿佛倒流了,她的容貌,體態(tài),氣質(zhì)在這十幾年的歲月里沒有發(fā)生什么大的變化。他們都老了,她卻兀自年輕地像一只妖怪。他們想起從前的日子,那時候只要她就這么站在那里,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雖然她后來敗了,但他們沒有一刻敢質(zhì)疑她的力量。
因為站在這里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類啊。
在這許久未見的今天,這個念頭更讓他們惶恐萬分。
巫滄的睫毛動了動,輕聲答道“多謝祁王關(guān)心,一切都好?!北阍俨谎哉Z。祁沖見此有點尷尬,抓了抓后腦勺連聲說“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哈哈?!?p> 巫姮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張口道“姐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雖是同自己的姐姐講話,語氣卻依然是說不出的嫵媚妖嬈,想來她是慣常如此。
堂下一些大臣吃了一驚,這女娃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如何被神巫喚作姐姐呢。他們哪里知道,巫滄在這許多年的歲月里,面容幾乎沒有發(fā)生過什么變化。
巫滄依然是看著地面輕聲回答“很好。”她的聲音冷漠不帶有絲毫人類該有的情感,說完就又不做聲了。
說實話祁國的大臣們都沒有見過這么悶的人,心想這人怎么這樣,如此不識時務(wù),堂堂祁國神巫屈尊主動同她講話她還愛理不理的,平日里看巫姮在朝堂上游刃有余慣了,如今見她在巫滄這碰了釘子,一時都感覺很是不適應(yīng)。再看祁沖,坐在上面看她們姐妹倆斗法卻看得津津有味。
巫姮咬了咬牙,又說“姐姐這回是想通了,聽說此次是以王后的身份回到王城的,巫姮在這里恭喜姐姐了?!闭f罷,裝腔作勢地行了一禮,面上挺恭謹(jǐn),那禮行地卻是不成個樣子。
巫滄第一次抬起頭看向巫姮,只是這輕描淡寫的一眼就讓巫姮差點從臺階上摔下來,好不容易才站住了身形。
巫滄沒有刻意釋放出自己的巫力,但境界的差別讓巫姮無法招架,單單一個眼神就讓她無力抵擋。當(dāng)她看著巫滄眼中清晰的巫印,終于明白這十多年過去,她們之間依然存在著跨不過去的鴻溝,甚至這差距每一天都在以她無法接受的速度變大。她想著當(dāng)年的巫朗,怕也不過是如此程度罷了。
“怕是你在何處聽到了什么謠傳,當(dāng)不得真的。”巫滄看著巫姮,語氣依舊沒有變化,從始至終也未曾喚她一聲神巫。
“這……這樣嗎?想來是了,怕是哪個不長眼的人造了謠,真是該死啊?!蔽讑ψ屪约翰灰澏恫灰Y(jié)巴,但事與愿違。只這簡單的兩個來回,她仿佛又一次變成了活在巫滄陰影下的那個瑟瑟發(fā)抖的小女孩,雖然如今的她看起來比巫滄年歲要大上很多了。
巫滄自然不會接話,她重新垂下眼睛仿佛入定。
周圍的人們再遲鈍也感覺到了硝煙的味道,而且很顯然以往神氣萬分的神巫巫姮此時已沒有半點招教之力,眼前這女娃娃怕是真的不簡單。但他們并不能真切地知道巫姮怕的是什么,這是巫師間的較量,自然只有不遠(yuǎn)處的禺塵感受到了一些什么。但他神態(tài)恭謹(jǐn),始終沉穩(wěn)如一,沒有露出絲毫端倪。
“美人兒啊美人兒,你昨天把我的臉都弄傷了,你不負(fù)責(zé)給我治好么?”祁沖東倒西歪地靠在王座扶手上,嬉皮笑臉地朝著巫滄說。
堂下眾臣這才知道原來王臉上的淤青是巫滄的杰作。一時間更覺得不可思議,被人傷成這樣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簡直太不成體統(tǒng)了。
“王,這不過是小傷,讓我來吧?!蔽讑D(zhuǎn)過身面對祁沖準(zhǔn)備行術(shù)。祁沖卻像小孩使性子般一揮手擋開她的神巫杖“不行,她給我弄傷了,我非要她給我治不可?!?p> 巫姮只好悻悻退到一邊,再也沒了和巫滄斗爭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