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曾經(jīng)質(zhì)子登帝位 指鹿為馬新花樣

　　舉辦完了盛大的宴賓會，皇后拉上婉兒給承佑選妃，忙得不亦樂乎。婉兒呢，也在不斷打探著皇太子承訊的情況。私下里找來皇后身邊的侍女可欣?！翱尚澜憬?，送你一個頭釵。”婉兒說道。

　　可欣趕忙接過去，拜謝道：“小姐，如有事但憑吩咐?！?p>　　婉兒問道：“我家承訊哥哥為何到現(xiàn)在還不成婚呢？”

　　可欣為難不語，婉兒說道：“你且放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p>　　可欣這才放心，說道：“回稟小姐，我也是從旁聽說，不敢確認(rèn)?！?p>　　婉兒說道：“你但說無妨?！?p>　　可欣說道：“皇太子殿下本與慕容家的四小姐并肩征戰(zhàn)，兩人感情非他人可比，太子妃本來非她莫屬，豈料他倆竟是堂兄妹。太子乃是鐘情之人，怕慕容小姐傷心故而一拖再拖?！?p>　　聽可欣這么一說，婉兒方知自己有這么個強(qiáng)勁的競爭對手。論理、論禮，自己應(yīng)該有成功的機(jī)會；論情實(shí)在沒把握。

　　正月十九，太白金星閃耀天空，與太陽相印生輝。司天臺官吏抖抖霍霍的急忙稟告皇太子，金星貫日，此是大兇之兆。太白金星又稱啟明星，與太陽一樣?xùn)|升西落，平日只在日昏之時才略微顯亮。在天象上，陰陽家認(rèn)為金星是武神，掌管戰(zhàn)爭之事，主殺伐。

　　大唐太宗皇帝登基前就有“太白見秦分，秦王當(dāng)有天下”之說；武周皇帝武則天進(jìn)宮之日，也有“太白晝見女主昌”的說法。也不知是真有其事，還是書中附會。今日金星貫日，這大兇之兆又代表什么呢？

　　承訊忙派人去找太傅和張浦，衛(wèi)士還沒出門，姜成信和張浦兩人已經(jīng)慌忙趕來，承訊問道：“太傅和張卿，定是因今日星象而來。”

　　姜成信說道：“金星貫日，不吉之兆，皇太子當(dāng)早做打算啊。”

　　承訊急招慕容雪、董羽、柴榮、王守成、李洪信五個羽林大將軍，命眾將整頓各部兵馬，加強(qiáng)防備、枕戈待旦，隨時待命。急調(diào)董平入禁軍侍衛(wèi)親軍司，協(xié)助慕容雪，然后親帶張浦、丁力等人入太平宮（此時皇帝所住之處已改名太平宮），向皇帝匯報(bào)此事。剛進(jìn)太平宮門，只見宮人們手忙腳亂，忙問何事，宮人回報(bào)說皇帝暈倒。一聽此事，承訊趕忙進(jìn)去看父皇。

　　張浦立即指示丁力調(diào)東宮侍衛(wèi)接管太平宮守衛(wèi)，又一路跑去告訴慕容雪和董平，嚴(yán)守內(nèi)宮，未經(jīng)皇太子征召一律不得進(jìn)宮，否則格殺勿論。

　　此時皇后和承訊陪在皇帝床前，承訊一邊悲傷，一邊在不斷思索。朝廷重臣們早已知道今日之天象，慌忙打探。郭威跑去見柴榮，問當(dāng)前情況，柴榮對郭威說：“姑丈，皇太子殿下只讓我等枕戈待旦，隨時待命，還并未有明確指示。”

　　郭威說：“金星貫日，不吉之兆。昔日秦王李世民謀權(quán)篡位，武則天女主稱帝方有金星異象?！?p>　　郭威又說：“今時即便皇上病重長逝，皇太子登基，那也是順理成章之事，不至于現(xiàn)大兇之兆啊?！?p>　　一個金星異象確實(shí)把一干人等弄的心神不寧，郭威一看柴榮這邊也沒什么情況和消息，干脆跑去見皇帝吧。臨走前還對柴榮說：“如有情況，趕快告訴我，我先去見圣上?！?p>　　剛到宮門口，只見蘇禹、楊邠、王章等一干老臣均在宮門外，問及情況都說不知道，只說皇帝和皇太子在商量國事，其他人一概不見。

　　正月二十一日晚，皇帝召見蘇禹、王邠、王章、郭威和張浦，要五人好好輔佐皇太子。由蘇禹執(zhí)筆，劉承訊、楊邠、王章、郭威和張浦在場，寫好遺詔傳位于皇太子。隨后，皇帝命皇后、承佑、承勛以及眾人皆退去，唯獨(dú)留下皇太子劉承訊。這位征戰(zhàn)天下戎馬一生的一代梟雄緊緊握著兒子的雙手，緩緩地說道：“大漢天下，是為父一生的心血，你要好好守著。蘇禹忠厚之人，可用不可依靠；王章善于理財(cái)，是把好手，但是為人貪婪；楊邠善修甲兵（就是做戰(zhàn)備、戰(zhàn)前和戰(zhàn)中資源調(diào)配等），善于理財(cái)，但是為人精于吏道，易專恣弄權(quán)；郭威為人謹(jǐn)慎，可堪大用?！?p>　　緩緩口氣，皇帝又道：“你的親信張浦有謀略，但是為人年紀(jì)還輕，做事不夠沉穩(wěn)，還需歷練?！?p>　　“兒臣銘記父皇教誨。”

　　皇帝慈祥地微笑，“我與你母后恩愛一生，要孝敬你母后。但是，李家閨女絕不可為后。我劉氏人丁單薄，一門兩后外戚勢力尾大不掉啊。切記，亂世之中，眾人皆有各自打算，不可全信，凡事要有制衡，否則易招致晉帝之禍。”

　　然后雙手慢慢松開，闔然長逝。

　　皇太子劉承訊傷心痛哭，皇后、承佑、承勛等人聞聲而入均放聲大哭?？蘖似蹋€是張浦一智尚存，勸皇太子以國事為重。劉承訊猛然醒悟，高度緊張，現(xiàn)在還沒有時間悲痛。

　　承訊帶著蘇禹、王邠、王章、郭威和張浦走出皇帝寢宮，來到太平宮御書房商議善后之事。正月二十二日，又召見慕容雪、董羽、柴榮、王守成、李洪信，宣布皇帝仙逝，并下詔傳位于自己，李洪信帶頭跪下，“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蔽迦讼蛐禄实郾硎局倚暮?，承訊命禁軍殿前軍進(jìn)入戰(zhàn)備狀態(tài)，禁軍守備軍和親軍侍衛(wèi)司內(nèi)外城全部戒嚴(yán)?，F(xiàn)在，他還不放心，金星貫日之兆如利劍懸在頭頂，到底是上天警示，還是一般的自然現(xiàn)象？

　　又等了一日，于正月二十四日昭告天下。眾臣皆勸皇太子節(jié)哀順變，以國事為重，應(yīng)盡快即位。三次推卻之后，為表對先帝的哀思，劉承訊外披孝服，內(nèi)穿龍袍，稱帝即位。謚先帝睿文圣武昭肅孝皇帝，廟號高祖，葬于睿陵。尊生母李氏為皇太后，封弟弟劉承佑為齊王，叔父劉崇為晉陽王，以蘇禹、王章為左右宰相，王邠為三司使，郭威、張浦為正副樞密使。

　　順利即位，平穩(wěn)過渡，使得劉承訊稍微安心了一些，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君臨天下。阮龍恭賀陛下即位，同時帶來好消息，命人開采了大量皇帝陛下吩咐找的黑色液體，現(xiàn)在正在準(zhǔn)備運(yùn)到汴京。聽到此事承訊非常高興，密信囑咐此液體的運(yùn)送事項(xiàng)，務(wù)必小心再小心。

　　乾祐二年三月，皇帝劉承訊與太傅姜成信、樞密副使張浦商議國事，承訊問計(jì)于兩人，“太傅、張卿，該如何判斷朕對朝廷的管控力呢？”

　　張浦說道：“可否請陛下下旨，做一件不合常理，但又似乎有道理的事情，看此事能否順利執(zhí)行?！?p>　　姜成信說道：“張浦之計(jì)可行，但是找一個這樣的事情又不可傷及軍政，比較困難。”

　　承訊笑道：“總不至于再來個指鹿為馬吧。”

　　正說著，侍衛(wèi)稟告，后羽林大將軍慕容雪求見。慕容雪來了之后告訴承訊，阮龍的第一批貨物運(yùn)到，現(xiàn)已在汴京城外，負(fù)責(zé)汴京外城守衛(wèi)的前羽林大將軍李洪信和負(fù)責(zé)押送的延州判官阮豹向皇帝請旨。承訊對慕容雪說道：“讓李洪信在獵場遠(yuǎn)離行宮之處建一倉庫，單獨(dú)存放。派重兵把守，切記防火?！币娊尚藕蛷埰侄荚?，慕容雪說了句遵命轉(zhuǎn)身要走。

　　承訊說道：“雪兒，且慢。太傅、張卿，看朕雪兒，比那唐朝平陽公主如何？”

　　唐朝平陽公主是唐高祖李淵之女，唐太宗李世民一母同胞的姐姐。隋朝大業(yè)末年，為了策應(yīng)晉陽起兵，聚攏關(guān)中豪杰，發(fā)動司竹起兵，統(tǒng)領(lǐng)“娘子軍”建功立業(yè)，挑選精兵與李世民會師于渭河北岸，共同攻破長安。唐朝建立后，冊封平陽公主。

　　太傅姜成信、樞密副使張浦都說：“不輸平陽公主?！边@人之常情嗎，外人都要客套一下，何況大家都是一條線上的。

　　慕容雪笑呵呵地說：“陛下過譽(yù)了，反倒叫姜太傅和張副使笑話了?！?p>　　承迅說道：“虎落平陽被犬欺，平陽二字朕不喜歡，就叫鳳儀公主合朕心意?！?p>　　太傅姜成信和樞密副使張浦都說這個提議值得一試，于是說：“那我等去布置了?！眱扇烁嫱撕螅褪Ｏ鲁杏嵑湍饺菅┝?，承訊說道：“雪兒，不能做大漢的皇后，就做大漢的公主吧?！?p>　　慕容雪看著承訊說道：“陛下剛剛即位，這樣做似有不妥吧?！?p>　　承迅走下座位雙手搭在慕容雪的雙肩上，說道：“別忘了，我倆是夫妻，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叫夫君就好了。父皇遠(yuǎn)去，夫君登上帝位，尤感內(nèi)心的孤獨(dú)，唯有雪兒在的時候才能感到有心可依?！?p>　　承訊繼而說道：“此事既是私事，也是公事，朕正好可以試探一下朝堂的反應(yīng)?！?p>　　慕容雪一雙大眼睛深情地看著承訊說：“雪兒但憑夫君吩咐?！蓖蝗幌氲嚼詈樾藕腿铨堖€在等候指令，說道：“都忘了要去把夫君的旨意傳達(dá)給兩位將軍了?！边@幾聲夫君叫的，承訊原本突然孤獨(dú)的心似乎找回了幾分慰藉?！叭グ?。李洪信可能還不知道獵場的位置，你派人帶他去一下?！背杏嵳f道。

　　次日，在朝堂之上，皇帝劉承訊與眾人議完朝政之后，對眾臣說：“朕的堂姐慕容雪，勇武過人，國之棟梁，英姿颯爽不輸昔日大唐的平陽公主。且我父只有三子，堂堂大漢，竟無公主，朕欲賜其劉姓，封鳳儀公主?！?p>　　看那王章，承訊平時里挺不喜歡這個人的，本來只是想利用他一下。這回王章卻立即帶頭，對慕容雪一通贊美，聽的人云里霧里，什么乾儀混成沖邃，天道下濟(jì)高明，闓陽晨披紫闕，太一曉降黃庭。圜壇敢申昭報(bào)，方璧冀展虔情。然后還說：“陛下英明，鳳儀公主非慕容大將軍劉雪莫屬?！?p>　　承訊又好笑又好氣，心想這個呆子，他說的是真的假的啊，支持還是不支持啊，難道也是諷喻。把一大堆贊美武則天的話用來贊美慕容雪，這也實(shí)在太過了。要是諷喻的話，朝堂之上武人居多，能聽出來的肯定也不多，最后又不至于加上那句阿諛奉承的話，連鳳儀公主慕容大將軍劉雪，都說出來了。

　　張浦的部下王程立即隨后上前表示，王宰相所言極是，隨后多人復(fù)議贊成。蘇禹說道：“此乃陛下家務(wù)之事。”意思是我不支持也不反對，陛下您說了算。楊邠亦是，此乃陛下家務(wù)之事。見眾人皆不反對，承訊臉上露出笑容，平淡地當(dāng)即命令，“宣后羽林大將軍慕容雪覲見。”

　　“微臣慕容雪，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蹦饺菅┥铣菀娀实邸?p>　　皇帝說道：“愛卿平身?，F(xiàn)四位羽林大將軍皆有爵位，因你為女子尚未封賜。今朕賜你劉姓，封鳳儀公主，仍領(lǐng)禁軍侍衛(wèi)司都統(tǒng)。”

　　慕容雪趕忙說道：“臣劉雪，謝恩領(lǐng)旨。”隨后退朝。

　　當(dāng)日，承訊將明月宮賜予劉雪。承訊此計(jì)實(shí)屬一箭雙雕，既試探了對朝廷的掌控程度，又實(shí)現(xiàn)了自己的承諾，除了“皇后”這個稱謂不能給，皇后能擁有的都給了。古代妻子隨丈夫姓，現(xiàn)在給改過來，后妃所賜的內(nèi)宮也給了。

　　朝堂之上沒有反對，后宮卻有人怒了。誰呢，皇帝的母親，皇太后?；侍笈瓪鉀_沖帶著婉兒及宮女來到太平宮。聽說皇太后來了，知道來者不善，雪兒慌忙要退下。這也是雪兒第一次女裝出現(xiàn)在宮中，不過也是一身素裝。此前因?yàn)闆]有公主的封號，按照禮法她一直穿的官服。承訊擺擺手，示意不用退下。等到皇太后來了，兩人一起給皇太后請安。

　　皇太后說道：“你這不孝之子，先帝才仙逝，你就……”

　　承訊忙道：“母后息怒，母后息怒。”然后將皇太后扶著坐好，說道：“母后，皇兒與堂姐閑聊，堂姐衣著樸素，何以言對先帝不孝啊?！?p>　　皇太后一聽也是，他倆就在皇宮聊聊天，姐弟也沒什么太過分的，就又說了句：“為何封她為公主？”

　　承訊鎮(zhèn)定地說道：“當(dāng)年劉雪一路護(hù)送皇兒不遠(yuǎn)千里從東都亡命逃至北都，護(hù)駕有功。又隨皇兒剿滅杜重威部。當(dāng)時皇兒險(xiǎn)被刺客刺殺，她拼死相救護(hù)駕又有功?，F(xiàn)昔日功臣均已封賞，唯獨(dú)堂姐因是女兒之身未有封賜。既是堂姐，鳳儀郡主晉升一級封鳳儀公主，并無不可呀?！?p>　　讀書的人果真是厲害，李太后本是普通地主家的女兒，書讀的不多，論理當(dāng)真說不過她的兒子，只好直白的說：“既然如此，你表妹婉兒，如何封賜。”

　　承訊佯裝不解道：“婉兒也想當(dāng)親軍侍衛(wèi)？”

　　李太后又惱又笑的說道：“別跟你娘在這胡扯，我說不過你，但是你在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的?！?p>　　承訊慌忙道：“天子守孝三年，皇兒也是怕耽誤表妹。如若表妹愿等，三年后定有封賜?！?p>　　這句話還真把太后給堵住了，天子守孝三年是禮儀，又不能勸兒子不守禮儀。太后心想看我哪天抓住你小辮子，無奈說道：“君無戲言?！?p>　　承訊笑著道：“君無戲言。母親要不就在太平宮和兒子一起用膳，再讓兩位姐妹相陪?！背杏嵄疽詾槟赣H會說懶得看見你倆，誰料太后說道：“知道你國事繁忙，但你要多去看看我。今天也好，我就在這里跟你們一起用膳吧?！庇谑撬膫€人也算融融恰恰吃了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