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皇帝憂兒智商低 頑童大怒欲殺弟
皇帝劉承訊和太傅姜成信談兒子的學習情況，姜成信說“皇太子仁孝”。聽了這句話，承訊第一個就想到《唐書》中提到，唐太宗認為長孫皇后第三子、皇九子李治資質(zhì)愚鈍，不適合當皇太子；長孫無忌夸贊李治“太子仁德”。前車之鑒?。〕杏嵖刹幌氚鸦饰粋鹘o一個“仁德”的兒子。之前，承訊只是覺得兒子似乎不太聰明，還以為是年齡小的緣故。
太傅是個老江湖，承訊一直對他很信賴。關鍵是太傅一向看人很準，談及張浦、董羽、董平無一不準。尤其是三阮選近衛(wèi)司統(tǒng)領，其實承訊本想選的是阮龍，覺得他比兩個弟弟穩(wěn)重。太傅非常堅定地告訴皇帝，阮虎最合適，他忠于陛下、沒有弱點。太傅又打了個比喻，“陛下任命近衛(wèi)司統(tǒng)領，是想用一個尉遲恭，還是用一個秦叔寶？”
聽太傅這么一說，承訊選了像尉遲恭的阮虎。果然，相比于尉遲恭，阮虎對皇帝的忠誠有過之而無不及。在誤以為皇帝駕崩之后，依然可以拋妻棄子，只為效忠皇帝和保護皇太子。
現(xiàn)在太傅一句“皇太子仁孝”，皇帝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皇太子資質(zhì)平平。太傅見皇帝良久沒有說話，不知是贊太子還是安慰皇帝，曰，“神武之君打天下，仁孝之君守天下?！?p> 承訊聽后心中苦笑，難道我還得把天下一統(tǒng)，才能放心地交給兒子了。了解完畢兒子最近在學習的內(nèi)容，承訊有些心情沉重地去看看兩個公主的學習情況。
離開東宮，到了公主們那里，兩位公主正在學習刺繡。見父親來了，兩個女娃娃笑嘻嘻地迎接。承訊問，“乖女兒們，最近都學了什么??？”
劉繼樰說，“啟稟父皇，學了《三字訓》?！边€當場笑問，“我讀給父皇聽聽吧？”承訊還以為女兒要去拿書，哪知長公主直接開始背，“人之初，性本善……”如行云流水一般，毫無間斷、一字不差地背出來了。
見姐姐展示才華，劉繼榕也不甘示弱，又來了一個從頭背到尾，簡直就是滾瓜爛熟。再背古詩，劉繼樰剛說題目《詠柳》，劉繼榕張口就來，“賀之章。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苯忝脗z就這么來回，一個出題一個背詩，再交換，成了兩個女兒的才藝表演，哪里還需要什么書啊！配上鼓樂節(jié)奏的話，都能當成節(jié)目欣賞了。
宮中教導公主的女官向皇帝匯報，兩位公主正在學《女戒》，還一個勁地夸兩位公主資質(zhì)聰慧，冰雪聰明。承訊知道，女官的話有奉承的成分，可是同一天入學，兒子和女兒一比下來，差距就很明顯了。兒子讀到后面還有些磕磕巴巴的，兩個女兒背的如此嫻熟。承訊更加體會到了太傅那句“皇太子仁孝”的真諦了，承訊贊賞了女官教的不錯，對于女兒的學習非常滿意。
一圈轉(zhuǎn)下來，承訊心事重重地返回御書房。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有了對比，傷害就更深了。承訊獨自坐在御書房里，有點自責，自己在兒女教育上花費的時間太少了，急于出征，太不慎重，沒有考慮清楚就匆忙立了皇太子。第一次看兒女們的學習情況，就有點后悔皇太子立早了。要是女皇被世人廣泛接受，劉承訊恨不得立即改立皇太女。
其實沒去女兒那邊前，我還覺得兒子也學的不錯的。莫非是我過于望子成龍，要求太高了？罷了，罷了，再不濟也比司馬炎的兒子強。承訊自我安慰，等到后面再說吧。休息了片刻，承訊又起身去秀寧宮看望二兒子劉繼楓。
往秀寧宮的路上，承訊順便去了一趟樂沐閣。自從鳳儀公主來了、并由皇后取名劉繼沐之后，楊樂就奏請將原來住的地方改名為樂沐閣。這還是楊樂住進皇宮之后，承訊第一次來這里。
楊樂給皇帝請安。三公主劉繼沐已經(jīng)會說話了，父皇、父皇地直叫，把有點憂慮的承訊又帶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承訊問楊樂，“生活有什么不習慣之處嗎？”楊樂表示，皇后和皇貴妃兩位娘娘對她都挺照顧的，一切都好。
又問及楊邠的家人可好，楊樂告知皇帝，堂兄繼承了他父親的衛(wèi)國公爵位，前段時間回了晉陽老家，叔母也跟著一起回去了。現(xiàn)在，楊樂的父母和他們住在一起。楊樂還“斗膽”勸了勸皇帝，大漢江山幅員遼闊、沃野千里，要是征戰(zhàn)還是派大將去吧。
承訊笑問，“為何有此一勸?。俊?p> 楊樂回稟，“每次陛下出征，雖在宮中，皇貴妃娘娘都是寢食難安。偶有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傳來，娘娘就徹夜難眠。上次陛下南征（率領北騎軍進攻江淮），臣妾還以為，皇后娘娘經(jīng)常和陛下一起征戰(zhàn)，會比較淡定。沒想到，連續(xù)十日沒有陛下的消息，皇后娘娘比皇貴妃還焦慮。一邊擔心，另一邊怕快要臨產(chǎn)的皇貴妃不安，還要瞞著皇貴妃娘娘，說已有信報，陛下安康?！?p> 見皇帝沒有異樣，楊樂又提到這一次的情況。“陛下就是太后、皇貴妃娘娘還有五個兒女的依靠。楊樂也是靠著您這棵大樹才能平安度日。陛下離開了皇宮，遇到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我們女人家除了焦慮，什么也做不了。”
承訊安慰了楊樂。這一番聊天更加堅定了他暫罷刀兵，把時間花在家人身上的心。聊了半個時辰，承訊起身離開，楊樂恭送皇帝。
到了秀寧宮，李沁不在，不過兒子倒是在。宮女趕忙要去請皇貴妃，皇帝邊陪著兒子玩邊等。此時年僅三歲的劉繼楓已經(jīng)滿地跑了，見到父親非常親熱地直呼“父親抱抱，父親抱抱?！?p> 承訊一把抱起兒子。劉繼楓在那父皇、父皇地叫個不停，承訊問兒子，“母親呢？”劉繼楓跟著喃喃自語，“母親呢，母親呢？”突然似有所悟，“母親去看哥哥啦！”
宮女給皇帝沏了杯茶，送到桌邊，說了一句無心的贊揚之語，“三皇子機智伶俐，小小年紀就這么聰明。”宮女輕聲說，“鵝，鵝，鵝?！眲⒗^楓立即跟著說，“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毙鹤佣家呀?jīng)能背童謠唐詩啦！承訊樂得在兒子臉上親了一個。抱著兒子享受快樂的同時，劉承訊若有所思。
皇帝一來就早有宮女去通知皇貴妃了。李沁立即從東宮返回秀寧宮。承訊告訴李沁，別無他事，今天只是到兒子和女兒們處看看。
李沁問，“陛下對皇子和公主們的學習是否滿意？”
承訊怕李沁多心，只說，“嗯，還可以?；侍拥呐囵B(yǎng)教育不同他人，可一定要嚴格。另外，朕中午就在你這里用膳啦?！?p> 南漢國的皇帝劉鋹一邊等著，一邊繼續(xù)搗鼓他的手工。約莫一個時辰后，命人取來冷水將盧瓊仙和黃瓊芝澆醒。兩人迷迷糊糊醒了后，互相看看，心想，怎么，我們都沒死啊！原來，劉鋹性子促狹，看這兩人這番低劣的手段，決定跟兩人逗著玩玩，給她們一人灌了一杯麻醉藥。稍微回過神來之后，兩人雙雙謝皇帝不殺之恩。
劉鋹拿起剛用珠串做好的兩條蛇問，“你們看，朕做的怎么樣??？”兩人連夸，做的好。劉鋹笑說，“既然做的好，就賜予你們兩個壓壓驚吧?！北R瓊仙和黃瓊芝接過珍珠蛇，拜謝皇帝后就要告辭，劉鋹又一拍桌子，“事情還沒辦完，你們就想跑??？”
這兩人被皇帝整的一愣一愣的，不知皇帝說的什么事。
劉鋹問，“你倆還想不想殺劉璇興呢？”
黃瓊芝連忙說，“不敢了，不敢了?！?p> 這次，盧瓊仙多了個心眼，回道，“一切聽陛下的?！?p> 劉鋹笑道，“瓊仙死過一次有領悟了！瓊芝啊，你還應該再喝一杯。”
這下，黃瓊芝終于也有所領悟，“陛下讓喝一壇子奴也喝?！?p> 劉鋹哈哈大笑，“瓊仙和瓊芝啊，你們倆對朕好，朕是了然于心的。是不是先帝在世的時候，劉璇興母子常欺負你們，你們兩人對其恨之入骨，對不對啊？”
盧瓊仙哆哆嗦嗦，現(xiàn)在才明白皇帝只是貪玩，她的這些小伎倆根本不值一提。
劉鋹語重心長地說，“你倆為了朕，之前沒少受鄭氏的欺負。要不然，朕怎么會這樣信任你們呢？你們不就是想讓劉璇興母子死嗎，直接來告訴朕就行了，何必三番五次折騰呢？！”
劉鋹告訴盧瓊仙和黃瓊芝，“殺劉璇興母子可以，得‘光明正大’地殺。要不你們倆看這樣好不好。我和劉璇興比賽打彈弓，每人頭頂上頂個蘋果。如果他打傷你們，我就借故他違規(guī)將他處死；如果沒有違規(guī)我贏了，罰酒三杯將他毒殺。你們看怎么樣？”
盧瓊仙和黃瓊芝兩人面面相覷，心想，這要弄不好，自己也被打殘??！還是盧瓊仙腦子靈活一點，建議，“陛下不如和桂王比串珠子。半柱香時間，輸了的人罰酒三杯?！?p> 這主意好，劉鋹打彈弓水平再好，也沒有串珠子的水平高，穩(wěn)操勝券。
這么商量后暫時告一段落。五月初七要舉行龍舟比賽，一連幾天劉鋹也沒有去管串珠子比賽的事，一直忙著龍舟隊。這也是劉鋹當皇帝以來的第一次龍舟賽。之前，劉鋹一直輸給桂王劉璇興和荊王劉慶興，想爭回點顏面。劉鋹還挺有意思的，覺得自己當了皇帝，還去組隊參加龍舟比賽，勝之不武、敗了更是顏面無光。于是，讓他同母的親弟弟祥王劉保興參加比賽。這樣，三王賽龍舟，顯得公平。實際上呢，船隊人手一切都是劉鋹負責的。
五月的嶺南已經(jīng)是炎炎夏日，久無戰(zhàn)亂的百姓生活還算悠閑，早早來到珠江畔觀看比賽。三只龍舟已經(jīng)準備好了；各隊隊員都在做熱身運動。突然，侍衛(wèi)的喝令傳來，喧鬧的場地迅速歸為一片寂靜，原來是皇帝的車馬來了。護衛(wèi)們將百姓趕到遠處?；实蹌?、四位王爺還有朝廷重臣均登上觀景臺觀賽。
之前的比賽就是單純的比速度，但是今年，喜愛熱鬧和刺激的劉鋹對本次比賽的規(guī)則做了修改。劉鋹挑選了珠江邊一條狹長的水道，并規(guī)定，船只可以使用船槳互相擊打，不算犯規(guī)。為了比賽更激烈，還專門在一段長約三十米的河段的兩岸設置了固定好的竹排，使得水面更加狹窄。
比賽船只就位，桂王船隊居中、荊王船隊居左、祥王船隊居右。比賽時辰已到，劉鋹親自舉起令旗，彩旗揮動，戰(zhàn)鼓敲起，咚咚咚……三船飛速而出。
起步階段，桂王劉璇興的船隊明顯快了近半個船身，祥王劉保興的船隊慢了一些居于第二，荊王劉慶興的船隊稍稍落后。可能是賽前，皇帝劉鋹的思想工作做的好，“只許勝不許?。∪绻麛×?，哼哼，你們看著辦吧！”見到落后，祥王劉保興的隊員都知道，不成功則成仁！劃手們喊起口號，緊跟船首的擊鼓手的鼓點，齊心協(xié)力，動作一致，反超桂王船隊半個船身進入了狹長水道。而荊王的船隊已經(jīng)落后不少。
皇帝劉鋹此時有些得意了，看來這幫隊員在我的指揮下訓練的效果很好嘛！
進入狹長水道后，槳使不開，靠近的兩船就開始火拼。船槳“噼噼啪啪”打在一起。高處看景臺上的劉鋹看得津津有味。這才叫熱鬧嘛！劉鋹還非常得意地笑桂王劉璇興，“桂王啊，小心你的船要翻了。”
這種場面之前從來沒有過。激烈對戰(zhàn)之中，可能是祥王的隊員太想贏得比賽了，有劃手從前面的槳位越位到靠后的位置，幫著隊友打后面桂王隊的船員。誰料，支援的人多了，船只重心偏移靠后，船頭翹起，整條船來了個后空翻，所有船員都紛紛落水。
這下，場面更熱鬧了?？磁_之上，桂王劉璇興哈哈大笑，梅王劉崇興跟著大笑，荊王劉慶興想笑不敢笑，祥王劉保興則面無表情，再看皇帝劉鋹，臉色煞白。
打翻了祥王的船隊，桂王船隊躲開障礙物，輕輕松松奪得了冠軍。本來得到指令，不可超過祥王船隊的荊王隊尷尬了。祥王的船都翻了，他們不能不劃吧，只得從祥王船隊翻船之處劃過。
皇帝劉鋹氣的不待比賽結(jié)束就走下觀景臺，返回皇宮。一路上，劉鋹破口大罵，“一群沒有用的東西！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養(yǎng)著這幫無用之人，只換來一日之恥！”劉鋹下令，“船隊之人一回來，每人賜酒一杯、全部鳩殺！”
桂王劉璇興贏了比賽，得意洋洋地返回王府，而荊王劉慶興則有點心事重重，他心存僥幸的想，這件事情不怪我，大哥應該不會遷怒于我吧！祥王劉保興見大哥不高興，跟到宮中安慰他，“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不行明年再來?！?p> 皇帝劉鋹心想，應該聽盧瓊仙和黃瓊芝的話，早殺桂王這個爛春袋（嶺南惡毒的罵人詞語），不然也不會有今日之恥。于是下定決心，誅殺劉璇興。
迫不及待的劉鋹當晚就命令盧瓊仙和黃瓊芝做好準備，讓宮人們下請柬，第二天邀請兄弟們到皇宮赴宴。驕橫的桂王劉璇興沒當回事，心想，我贏的是祥王，劉鋹不至于把我怎么樣吧！荊王劉慶興則心虛的很，可皇命難違，只好硬著頭皮赴宴，心想見機行事吧。梅王劉崇興什么也沒想，以為就是個正常的宴請。